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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4云達之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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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德哥也發現了康國兵馬的異樣。

  看著地上被人踩踏的頭顱,圖德哥猝然睜眼。頭顱的主人生著一頭茂密金發,扎成北漠最常見的發型。平日這頭金發會在陽光照耀下泛著迷人金光,今日卻被混合著血水的泥巴掩蓋風華,再也不見往昔顏色。灰撲撲的,臟兮兮的,恰如主人毫無血色的臉。

  頭顱的主人不是北漠大軍中的一個。

  而是被北漠戰士斬下的敵人!

  幾個大字在他腦海一遍遍重復、放大——

  中計了!!!

  “撤!”

  他聲嘶力竭地下令掉頭,然而不待這命令傳達下去,康國大營邊緣升起一圈極具壓迫力的“木墻”,結結實實將北漠兵馬圍困其中。這堵“木墻”紋絲合縫,毫無破綻。

  北漠士兵起初并不受影響。

  自打大軍勢如破竹,一路高歌猛進殺入康國大營,負隅頑抗的敵人不是被斬首就是被亂刀砍成肉泥,再不就是被鐵蹄踩踏成爛肉,他們就徹底殺紅了眼。敵人首級就是軍功,軍功就是前途,功名利祿乃至香車美人都在沖他們招手,他們如何能不亢奮激昂?

  刀刃入肉,鮮血狂飆。

  這些血腥畫面進一步刺激他們神經。

  腦中只剩下,殺、殺、殺!

  哪怕他們都看到“木墻”,也沒想到這是敵人反擊,還以為是己方文心文士關門打狗。用“木墻”將敵人圈起來殺,一個都不放過!直到后撤防守的命令層層傳遞下來。

  被殺意占據的腦袋勉強降溫幾分。

  北漠士兵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這“木墻”不是自個兒的?

  居然是敵人的?

  這一幕猶如當頭棒喝砸在他們天靈蓋。

  別看他們中間沒幾個識字,但不代表他們都是傻的——北漠各部為爭奪生存資源,時有摩擦,這也間接磨礪他們的危機意識——敵人出手包圍他們,上頭又下令撤退,這不擺明是他們中了敵人的埋伏,被人包了餃子?

  隨著愈來愈多北漠士兵意識到這點,原先整齊緊密的軍陣不可避免出現破綻。軍陣言靈依托于士兵士氣和陣型。士氣低迷或是陣型散亂,都會直接影響軍陣言靈的效果。

  墨者便抓住這個機會大范圍引爆陷阱,康國大營最外部的爆炸是最密集的。幾乎算得上是三步一小炸,五步連一串。正常情況下,這種程度的爆炸威力并不能破開軍陣言靈的防御,頂多是出其不意,擾亂敵軍心理防線,撒他們一臉的沙塵,如今卻是不同。

  陷阱不僅有爆炸、火燒還有地陷!

  然而,真正雪上加霜的還在后頭!

  拱衛主帳的康國營帳突然爆發出震天殺喊聲,氣浪沖天將營帳擊垮絞殺成齏粉,露出早就埋伏多時的康國兵馬。隨著一聲“殺”的指令,士兵以營帳為單位,士氣凝聚,渾然一體。沖殺最前面的鐵騎徑直撞上北漠先鋒。

  胯下全副武裝的戰馬以視死如歸的架勢橫沖直撞,馬背上的騎兵手持一桿兩丈長矛。武氣凝聚槍尖,直刺敵人咽喉、面門。

  噗——

  武氣加持下的長矛鋒利驚人。

  在戰馬沖鋒加持下,一擊便將目標捅個對穿,然而這還遠遠不夠,穿透敵人的長矛又刺向另一人。直到三五個人猶如被竹簽捅穿的蟲蛹,整齊排列在長矛之上。此時,戰馬已經沖入北漠先鋒陣中。長矛士兵果斷棄了武器。

  長矛在手中融化變為寬刃斬馬刀。

  刀刃斬向敵人甲胄。

  金屬與金屬摩擦迸濺出刺目火花。

  隨著鱗甲被強勢破開,暴露出甲胄保護的血肉之軀。北漠士兵只來得及發出慘叫,便被人切掉半截頭顱。顱骨下的腦漿飛濺四散,剛一落地就被踩踏,跟泥土融為一體。

  “殺——”

  前有伏兵,后有爆炸。

  進退兩難的局面讓北漠士氣腰斬。

  圖德哥帶來的兵馬并未完全殺入康國大營,有一小部分被“木墻”阻隔在了外頭。他們毫不猶豫沖“木墻”發起沖擊。還不等他們擊穿“木墻”,后方兩翼有敵人殺來。

  打頭陣的武將正是徐詮。

  “嘿,孫子看到爺爺還不跪下!”

  他身先士卒,從高空一個斬擊落地。

  地面在氣刃沖擊下轟得炸開。

  只來得及斬殺七八名北漠士兵,徐詮的攻勢就被迫停下。一名臉上有十幾道猙獰蜈蚣傷疤的獨眼武將殺來。這名武將一襲土黃武鎧,唯肩膀和腰間裹著半身獸皮,手中使著一雙布滿倒刺的重錘。一眼便知此人擅長蠻力。徐詮被他力道反震得虎口微麻,退了半步。

  “嚯,孫子你姓魯呢?”

  徐詮笑顏燦爛,假兮兮地甩了甩手。

  走極致力量的武將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徐詮迄今為止交過手的,力道大還使用一雙重錘的,便只有一個魯繼。以前跟魯繼切磋還能穩占上風,但隨著對方愈發極端,徐詮對她就有些發怵。無他,力道太恐怖了!

  毫無防備情況下硬接一招,手麻半天。

  那名獨眼武者長相兇悍,雙眸卻意外平靜。他的眼神很專注,眼里只有一個徐詮,心無旁騖,自然也不受徐詮垃圾話影響。

  他氣勢如虹,如炮彈撞向徐詮。

  手中雙錘呈現一紅一藍兩種極端顏色。

  一處熾熱如巖漿,一處冰冷似寒冰。

  途徑之處,拖出兩道紅藍痕跡。

  徐詮目光微凝,大喝:“來得正好!”

  然而就在雙方即將交鋒的瞬間,兩道烏黑光柱從徐詮后方越過他,直沖獨眼武將。盡管獨眼武將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徐詮身上,但突然殺出的變故并未讓他亂了陣腳,不僅沒有避其鋒芒,反而悍然大喝一聲,迎擊上去!

  轟——

  不同顏色武氣撞擊產生的氣浪沖擊四方。

  獨眼武將瞬間變了臉色。

  因為這兩道光柱攜帶的力道超出預期。

  徐詮卻認出來人是誰:“你作甚?”

  滿地都是北漠士兵,滿地都是軍功。

  為何非要跟他搶一顆人頭?

  魯繼揚手召回飛旋回來的重錘。

  風中傳來她的聲音:“清理門戶!”

  不是徐詮先吐槽這名獨眼武將姓魯,調侃自己?既如此,她就認下這孫子,自己動手清理門戶,大義滅親,用不著外人插手。

  縱觀魯繼這些年的戰績,不是被這個人搶人頭,就是被那個人搶人頭,她累死累活還討不著多少好處。現在她想通了,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只要她下手夠快,就沒有人能從她手中搶走一個人頭!對面還是擅使雙錘的武將,只差在腦門刻下魯繼專屬!

  徐詮:“……”

  魯繼橫插一腳也幫他減輕了負擔。

  北漠擺下的鋒矢陣是進攻陣型,絕大部分兵力集中在中央,由先鋒開道,防御性稍弱于魚鱗陣,弱點在尾部。徐詮的任務便是率兵吞掉這部分,進一步撕裂敵方陣型,擴大己方的戰果。如今有魯繼出手牽制對方的武將,自己也能將精力放在率兵殺敵上面。

  爆炸聲源源不斷從“木墻”后方傳出。

  偶爾還夾雜著一聲類似“嚶嚶”的聲音。

  這怪異聲音極具穿透力。

  偶爾還能聽到拍打水浪的響聲。

  這些動靜擱在眼下戰場有些怪異。

  “在此地釋放武膽圖騰?”

  魯繼一番試探便對獨眼武將實力有了大致把握,聽到上述這些動靜還能分出一縷心神,心下感慨,“白將軍還是這么拼啊——”

  武膽圖騰的實力也受限于地形。

  在適合的戰場實力能得到一定加成。

  在不適合的戰場還會受限制。

  白素便是其中典型。

  她的武膽圖騰是黑白相間的怪異大魚,體型龐大,在水中可謂一方霸主,但偏偏西北地區沒那么多水源豐沛的地區,更遑論水戰了。強行召喚它,便需要多余武氣營造適合它活動的環境,整體說來,性價比不高。

  今日為什么又召喚了?

  自然是因為敵人足夠密集。

  北漠兵馬來了兩路,大部分兵力都被“木墻”圍困在一片戰場。敵人分布密集,隨便往里面丟一塊磚頭都能砸死兩個人,更何況是一條三四丈大魚?如此龐大的魚身往敵人堆里一壓,尾巴亂甩,造成的效果可比數十騎兵沖鋒還明顯。更別說這魚還能制造音爆。

  聲音時而尖細,耳膜臌脹破裂,時而渾厚巍峨,似將人丟入銅鐘,鐘杵在外撞擊。

  北漠士兵痛苦難熬。

  不過這種折磨并未持續多久。

  一道雪白身影便會悄然出現在身側,一劍利索抹脖,連疼痛都來不及仔細感受,意識已經魂歸天外。這抹白影猶如鬼魅,身形飄忽不定,冷光出鞘必有噴濺的血痕伴隨。

  白素一路往北漠中軍殺去。

  她的武膽圖騰,那只黑白相間的怪魚也拍著尾巴在地上一蹦一跳,嚶嚶叫著,努力跟上白素步伐,時不時發出尖銳音爆替白素肅清障礙。若它覺得缺水了,便會一躍沖向高空——在戰場上空有一池懸浮的巨型水箱。

  說是水箱,其實是白素武氣幻化而成。

  怪異大魚補完了水,又會劈波斬浪殺來。

  “區區畜生,放肆!”

  一道冷光自北漠中軍激射而來。

  還未觸及怪異大魚就被白素以雙劍絞殺。

  她淡聲道:“老畜生罵誰呢?”

  敵方沖勢被交叉雙劍抵御,再難寸進。

  后方的怪異大魚似能聽懂人言,它嚶嚶叫著,沖著來將張嘴。霎時間,數道水柱從它口中攢射出來,劃破長空,硬生生割裂路徑上的北漠士兵。落空的水柱也切開土地,留下小腿那么深的裂痕,其余全奔著敵將殺去。只是,敵將武鎧厚實,防御力驚人,四五道水柱砸他身上只是濺起道道火花,順帶將人沖遠幾步。

  怪異大魚對此很不滿意。

  這次,它口中發出空靈若鬼魅的聲音。

  敵將精神恍惚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他手中武器化出金色光刃擋下白素進攻。

  白素道:“可惜了。”

  敵將正要冷笑。

  此人離威脅他還遠著,可惜什么可惜?

  脖頸間傳來一縷細細密密的疼。

  有什么溫熱黏膩的液體從疼痛處一點點流淌出來,他心下大駭,急忙催動武氣堵住出血口。跟著,有冷風灌入脖頸與衣領,帶走熱氣。他這才發現兜鍪頓項被割開口子!

  白素錯估了頓項的防御。

  細如蟬翼的劍鋒并未割入致命深度。

  僅憑手感,白素便知自己沒能收下這顆人頭。不過,不要緊,她還有很多機會。她可以失手一次兩次,但敵人只有一次機會!

  陽光傾瀉,落在白素雙劍之上。

  劍鋒似判官筆筆鋒,帶著致命氣息。

  不同于圖德哥這一路的連連失利,圖德哥心腹率領的那一支兵馬處境好了許多。倒不是因為康國大營厚此薄彼,純粹是因為龔騁在這一路!作為十八等大庶長,他一人足以牽制數倍于己的康國武將團。龔騁起初有些散漫,直到康國主帳方向飛來一道粉光,瞬間精神!

  定睛一看——

  這哪里是什么粉光啊。

  分明是一具晶瑩剔透的粉色骷髏!

  這具粉色骷髏還穿戴全副武鎧。

  武鎧威嚴霸氣,與兜鍪下的粉水晶顱骨形成極致反差。骷髏冷不丁撞入龔騁視野,險些將他嚇一跳,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誰。張了張口想喊人,又硬生生咽回肚子。

  這是戰場,他沒資格喊二叔。

  不過——

  二叔在清理門戶這方面卻沒手下留情。

  共叔武揚手,沖北漠方向一吸,掌風將距離最近的北漠兵卒強行吸來。手掌成爪,牢牢抓著兵卒顱骨。那北漠士兵先是一怔,旋即猙獰著五官,渾身蓄力于右手,揮刀去砍共叔武,卻在舉刀的瞬間被一股陰冷氣息包裹全身——

  那是一小簇帶死氣的火焰!

  火焰很小很安靜,看似無害弱小。

  可就是這么點兒火舌,瞬息焚盡大活人!

  只剩一具雪白骷髏。

  龔騁心下閃過一絲不祥預感。

  下一秒,預感被證實了!

  一具具白骨突破而出。

  白骨們起初還懵逼,眼眶內的火焰慵懶透明,卻在瞧見附近全是異色異瞳的北漠兵馬的瞬間,火焰蹭得暴漲——盡管它們沒有血肉之軀,但外人無一不看出它們的興奮!

  甚至還有白骨張嘴狂笑。

  眼眶火焰被刺目猩紅取代。

  抽出一根骨頭直接殺了出去!

  “崽!種!都!給!老!子!死!”

  今天跟云芨一起坐了三個半小時高鐵來上海,本想打滴滴去年會集合酒店的,但一看四五十公里就選擇坐地鐵了。然后……硬生生站了兩個小時。嗚嗚嗚,愣是從第二站坐到了倒數第二站,地鐵人擠人,愣是沒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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