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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上)北門天關兵臨城下 陸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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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上)北門天關兵臨城下陸連之亂序幕拉開  北漠,樓蘭王國,拒南城。

  城主府。

  房間四周板壁均以錦緞覆遮,就連室頂都用毛氈貼隔,鑲玉牙床上錦被繡衾,帳簾薄如蟬翼,簾勾掛墜精致香囊,溢散助眠幽香,地板盡以紅木鋪就。

  虎紋八仙桌旁,端坐在鎮邪塌椅上的粗布麻衣精瘦老頭與房間奢華裝飾格格不入,精瘦老頭的眼睛以一條細長白綢捆縛,顯然目不視物。不過,看精瘦老頭動作嫻熟的端起茶壺自斟一杯,想來目盲已久,已然熟悉缺失視覺的生活。

  靈識是區別于天生六識之外,用以感知靈力,并能與天生六識產生通感的官能。

  天地游離靈力充盈世間各處,循環不止、流轉不息,無論固體、液體、氣態,似乎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靈力流轉的介質。

  以靈力在不同介質之間流轉的狀態不同為基礎,通過感知靈力流動狀態,的確可以依稀辨識物質世界,比如,目盲老頭可以通過靈識,感知辨識出房間里家具的大概位置與模糊輪廓,這樣的感觀反饋,自然是遠比不上以眼睛確切視物的。

  至少,以姜翰適的能力,做不到以靈識完全替代眼識。姜翰適在暗中布局的十七年里,秘密挖出一條直抵拒南城城主府的秘道而未被向拒南城效力的仙道修士察知,正基于此。

  論及改變靈力流轉狀態的方法,最普遍也最方便的,無疑就是布置靈禁法陣。不過,靈禁法陣不止需要靈石驅動,更時刻溢散靈禁靈壓,實在是太容易被發現了。

  姜翰適時常覺得,人實在雙標有趣。在一些方面,人總喜歡貶今揚古,比如文學——今人寫出再驚艷絕倫的作品,因為缺乏了時間的沉淀,就總比不上古人流芳。即使古人在寫出千古名篇的當時,那篇文章飽受詬病,是在經歷過歲月更替的大浪淘沙的檢驗后,方得化作經典、流轉千古、歷久彌新。

  而在另外一些方面,人又總喜歡貶古揚今,比如,今人衣冠楚楚的嘲笑古人茹毛飲血;今人劃動火石點燃煙槍,高談闊論的譏諷古人鉆木取火愚蠢至極。

  也比如——仙道靈禁。

  許多仙道修士大概都忘了,靈禁本來就是師法自然,模仿自然界中那些天然存在的神奇現象、法術神通,在無數次嘗試與失敗里,逐漸總結出可以改變靈力流轉狀態的海量符箓陣紋,再通過刻繪符箓陣紋,模仿出自然鬼斧神工的幾分神形,構筑出法術神通效果。

  而在靈禁逐漸發展成熟,甚至自成仙道的一門璀璨支系以后,仙道修士卻開始看不起自然,覺得人已勝天,覺得以符箓陣紋構筑法術神通,遠比天然形成的金貴高級。

  “人性之劣根,滋生知見之障,遮蔽耳目、錯亂初心,可笑亦可悲。”姜翰適自語悲嘆,徐飲了一口茶,由于先前沉迷思索,茶水早涼。

  好在,姜翰適還是等來想見之人。

  “既然閣下屈尊親臨,看來,是答應了老朽的條件。”

  來人推開門,見眼覆白巾的精瘦老頭扭過臉來,明知老頭目盲,卻依然仿佛感受到一道炙熱視線。

  來人沒有踏進房門,站在門檻外,沉聲道:“以鳴雷洛原郡今后三年的五成財政收入為酬勞演一場戲,不虧。”

  靈識感知到來人并未進屋,姜翰適譏嘲道:“怎么?堂堂樓蘭王庭南院大王,既然敢獨身前來朝歌城主府,不進屋來飲杯茶,難不成是怕老朽這么個目盲廢物?”

  “廢物?”來人鄙夷道:“誰敢把鳴雷帝國慕容軍大雪驍騎前任左副統帥當成廢物?”頓了頓,清冷續道:“另外,這里是樓蘭,不是商殷,是拒南,不是朝歌。”

  姜翰適再飲一口冷茶:“是嗎?看來老朽不得不承認年事已高,許多往事都記不大清楚了。”

  “姜翰適,你隱姓埋名蟄伏布局十七年,終以雷霆萬鈞之勢,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取代拒南城主并以傀儡代之,本王不得不道一聲佩服。在這之后,你不好好享受榮華富貴,居然主動聯系上本王,更提出令本王根本無法拒絕的優沃條件,本王十分好奇……”來人瞇起眼眸,幽然續道:“你有沒有想過?跑到樓蘭來跟我對弈的你,只是被扯線的可憐鷸蚌,而慕容陸,同樣做不成幕后的漁翁。”

  姜翰適平靜道:“大王既然現身于此,就代表心甘情愿入了局,說這些廢話,倒真讓老朽低看了幾分。”

  來人“噗”一聲輕笑:“本王做人做事。從來都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頓了頓,悠然問道:“調動如此數量的軍隊,必然瞞不過王庭,本王需要時間。”

  來人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忽然意識到姜翰適目不視物,復出聲道:“一個月。”

  姜翰適心底細算時間,出聲問道:“大王的意思是,需要一個月時間準備,方能開始調動軍隊?”

  “不不不。”來人伸出的手指左右擺動:“夏至當日,十萬樓蘭鐵騎,必定兵臨北門天關。”

  姜翰適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來人話語徒然一冷,陰煞殺機瞬間彌漫開來:“如果發現半點不妥,本王不介意假戲真做,親率十萬樓蘭鐵騎,踏平北門天關。”

  姜翰適無所畏懼的針峰相對,沉聲道:“哦?真要如此,老朽倒很好奇,不知是不落之壁壘終將墜落,還是大雪驍騎軍刀盡懸朝歌城。”

  “哈哈哈哈——”令人呼吸困難的緊崩緘默,在來人一聲漸遠的暢笑聲中逐漸消散。

  鳴雷帝國,京都玄陽。

  西城門處,余淡與鄒風方一走進城門,就看到寬闊道路旁,兩名菜販正在為了爭搶地攤位置,面紅耳赤的爭吵不休。

  玄陽作為鳴雷帝國京都,居民的鳴雷帝國通用語卻說得并不標準,夾帶有濃郁的玄陽獨特口音腔調。

  當然,對于玄陽居民來說,玄陽京腔可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外來者要么就將鳴雷帝國通用語說得極為標準,令玄陽居民猜不透來路,否則,只要說話不是夾帶玄陽京腔的,就會被玄陽居民統歸為低人一等的鄉巴佬。

  “來之前,總聽說京都玄陽遍地金銀,在街上走的都是身份顯貴、知書達禮的人上人,如今真到了,總覺得聞名不如見面,感覺跟其它地方也沒太多兩樣。”余淡將視線從爭吵的菜販處收回,扭頭朝鄒風說道。

  “不然呢?”鄒風翻起白眼鄙夷應道。

  “哥,你曾經來過玄陽嗎?”余淡好奇問道。

  “沒。”鄒風攤手答道。

  余淡手搭涼棚,遠眺鱗次櫛比的高樓,贊嘆道:“不過,玄陽的房子可真高哇……我還從來沒有住過那么高的房子哩!也不知道住在那些房子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好羨慕……”

  鄒風朝余淡眺望的方向瞥了一眼,“嘁”了一聲無所謂道:“大多都是客棧。”頓了頓,鄒風不屑的續道:“有人家財萬貫卻還失聲痛哭,有人身無分文卻也活得舒服,有人換了張臉企圖脫穎而出,有人躲躲藏藏不想引人注目,住在那里邊的,無非也就是一群豎起耳朵猜喜怒,咧開笑臉躲城府的可憐人而已,羨慕個卵?”

  余淡撓了撓頭,聽不太懂。將手伸進口袋里,掏出剩余的銀票與碎銀,清點一番后,抬手指向最近一座高樓,朝鄒風激動道:“哥,我這里還有二十來兩銀子,要不,我們去那家高樓客棧住上一晚?”

  想到在南郊找尋到的暗語記號,昭示離集結的日子尚余幾日,鄒風掛上一副饒有深意的表情笑道:“你會被狠嚇一跳的。”

  余淡重新看向最近那座高樓,視線游移到靠近頂部的一處懸挑陽臺,不解道:“哥,你是擔心我怕高?我不怕的。”

  鄒風輕笑搖頭,道:“走唄。”

  余淡與鄒風從帝國西疆一路行來,衣衫早已臟得泥垢厚重,要不是今日天陰,更會散發濃郁汗臭。

  高樓客棧大門前,門口護衛將余淡與鄒風攔下。

  余淡面露疑惑,朝護衛說道:“大哥,我們要住店。”

  “你們?住店?”護衛一口純正京腔,不耐道:“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余淡看向鄒風,見鄒風一言不發,掏出銀票與碎銀捧在手心,伸出朝護衛展示并憨笑道:“大哥,我們有錢。”

  護衛瞥了一眼余淡手中那張皺巴巴的細小銀票與幾兩碎銀,眼里盈滿鄙夷,毫不客氣的喝道:“滾蛋!”

  余淡再次看向鄒風,疑惑道:“哥,為什么他們有生意不做?”

  沒等鄒風回答,護衛就恥笑道:“我們這兒,最便宜的一份菜品都要十二兩白銀,你們是從哪里來的鄉巴佬?趕緊滾蛋!別杵在這里擋到客棧的財路,再不走,老子可就對你們不客氣了。”護衛說罷,抬手揚了揚拳頭。

  “十……十二兩?”余淡驚訝道:“那……那住店呢?”

  想到今天上頭安排下來的任務,說是今天會有一支浩蕩商隊到來,更早已將整座客棧完全包下,早上到崗時上頭再三叮囑,只要看到大型商隊,就要馬上匯報,守門護衛實在沒有心情搭理這兩個身衫破舊的鄉巴佬。

  正好一股微風拂來,將這兩個鄉巴佬身上的汗臭吹進鼻端,守門護衛捂起鼻子悶聲不耐道:“快點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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