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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下)西疆大營父子秉燭 關圃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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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下)西疆大營父子秉燭關圃陋巷同窗秘約  與北域天險龍騰山脈橫亙不同,西疆所在,是極其不利于防守的地形,不說一馬平川,卻也起伏不大。

  由玄武巖構筑的西疆大營堡壘如同一頭身上沾染黃沙的漆黑巨獸蟄臥匍匐,錐狀瞭望塔高高佇立宛如犀角,南北兩端各自沿伸出數以百計哨崗壘營,如同漆黑巨獸伸出的兩條曲折觸手。

  能在西疆大營堡疊擔任哨崗守衛的可不是普通士卒,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悍勇甲士。

  陳奀隸屬石字軍旗下游弩軍團夜狼營,百人伍長,今日輪值,西疆大營堡壘分作三層,陳奀麾下百名士卒分布在各層哨崗上。

  瞭望塔頂,哨兵忽然以旗作示,每層瞭望臺旗手將訊息層層補全傳下,二層壘墻上,一名士卒跑到陳奀身后匯報道:“伍長,五里外,百人以上駝幫商隊正在接近。”

  陳奀朗聲道:“一標——”

  陳奀甚至沒有做出指令,轉身徑直朝壘墻下跑去,身后,包括先前匯報士卒在內的十名士卒立即跟上。

  咔咔機杼聲中,西疆大營堡壘沉重圓木大門朝上緩緩升起,十一騎縱馬而出,先前匯報士卒手中高舉一桿旗幟,猩紅軍旗上,漆黑“石”字沉重內斂,并不張揚。

  駝幫見到前方十一騎帶起煙塵疾馳而近,隊伍最前方的年輕幫主揮手示意下,駝幫緩緩停下。

  十一騎來到駝幫前方,石字軍旗獵獵飄揚,陳奀目光注視到駝幫駱駝鞍部胡刀,朗聲開口道:“出示通關文碟。”

  那名年輕幫主后方,一名大胡子躍身下駝,手提早已準備好的通關文碟,向陳奀走近。

  陳奀取下長槍,朝前方大胡子一指:“止步。”

  想來大胡子熟悉規矩,通關文碟早已用布囊裝好,掛到陳奀長槍上,朝后撤步。

  陳奀手一抖,布囊飛回,穩落手中,取出通關文碟,翻開扉頁,細察石字軍邊防印章,確認無誤后,方才將目光投向紙張頂端:“安平駝幫?”

  下駝來到大胡子旁邊的年輕幫主接過話頭答道:“是的,軍爺。”

  九名圍繞安平駝幫轉上一圈的騎卒策馬驅回,報出所數人數,數據一致。

  陳奀將目光投向年輕幫主,沉聲道:“出境時登記一百一十二人,如今隊伍合計一百一十九人,多出七人,解釋。”

  “軍爺,安平駝幫里有三個契夷人,不具備入境資格。”年輕幫主說到這里,有兩名女子已經下駝走到大胡子身邊,帕勒塔洪一指大胡子三人道:“此三人就在此處停步,到烽火臺鎮等候安平駝幫歸來,不會入境。”

  駝幫里一名連少年都還算不上的男孩在此時牽住另外一名女子的手走出,來到年輕幫主另一側,年輕幫主指向二人續道:“此二人……”年輕幫主說到這里頓了頓,臉上盈上擔憂神色,忐忑續道:“也是契夷人……不過……有貴人說,可以與軍爺相商,將此二人放行入境。”

  陳奀眉頭一皺問道:“誰說的?”

  “我說的。”一聲少年音從駝幫里傳出,一名少年與一名少女攜手從駝幫隊伍里躍出,落到年輕幫主身前。

  見到少年少女高明身法,陳奀手下甲士立時分作兩批,前方橫槍,后方立弩。

  陳奀眼睛瞇起,多出的九人已經清晰,盯向那對身法高明的少年少女。

  武者?還是修士?

  少年視線一掃十一騎甲,而后落到陳奀肩章上,輕“咦”了一聲,朝身旁少女說道:“巧了,夜狼營。”

  陳奀瞇起的眼睛里,瞳孔一縮,能認出石字軍肩章不難,而且,猩紅石字軍旗正在風中獵獵飄揚,可是能從肩章上細微花紋區別認出隸屬軍團就不容易了,更何況,那名少年竟然一口道出了自己所在營帳。

  “放行,不然讓李青云喂你軍棍。”少年慵懶開口道。

  在少年再次一口道出夜狼營前任營長,如今的石字軍右副統帥名諱的瞬間,四桿長槍,五柄夜狼強弩同時指向少年。

  “閣下,報上名來。”陳奀聲音低沉,如同伏身隨時準備廝殺的猛獸喉間咕嚕哼鳴。

  在長柄與強弩所指下,不知那少年是確實有所倚伏還是當真癡傻,視若無睹,毫不畏懼,趾高氣揚的踏前一步,直指陳奀炸毛道:“喲——小伍長!老子既然能認出游弩軍團肩章與夜狼強弩,你他娘沒點眼力見?”

  一支弩箭驟然射出,準確擊在少年即將邁動的另一只腳前方,震起一蓬煙塵。

  “禁止靠近。”陳奀身后一名甲士出聲厲喝。

  “臥槽!”少年吼了一句語義不明的話語,撤回已經邁出的步伐,心有余悸的看向身下箭坑,弩箭已經完成沒入沙地里。

  少年丹鳳眸子瞪起,伸出一手指了指天際咒罵道:“老子上頭有人!看不出來嗎?敢動老子一根汗毛,信不信老子摘下你那狗屁肩章。”

  “不準侮辱石字軍!”扛旗甲士膂力驚人,竟然一手穩穩持握軍旗,騰出另一手取出夜狼強弩指向那名少年喝道。

  少年丹鳳眸子凝視向扛旗甲士不屑道:“你又是哪里冒出來的渣滓?老子在跟你們伍長說話,有你什么事?”少年提高音調,咒罵一句:“狗(和諧)娘養的東西。”

  扛旗甲士毫無反應,面不改色。少年見辱罵沒有收到回應,氣急敗壞的看向先前射出弩箭的甲士喝罵道:“還有你——老子記住你的面孔了,卑賤雜種,等著吃軍棍吧!”

  見這名士卒同樣沒有反應,少年徒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一群軟蛋!狗屁石字軍!”

  少年瞳孔一縮,朝旁避讓,兩支弩箭射入少年原本立足之處,要不是少年躲閃及時,兩只腳掌在如此近距離之下被強弩射中,想必會被輕易射穿。

  后方,駝幫年輕幫主目瞪口呆,正想說話,旁邊少女扯了扯年輕幫主的衣袖,報以安心一笑,搖了搖頭。

  “你們不想活命了?”少年丹鳳眸子盈上濃烈殺機,感知到那股凜然冷意,本就緊張的場間氣氛愈發凝重。

  陳奀翻身下馬,握緊手中長槍,目光鎖定這一名身上透發出危險氣息的少年,沉聲道:“不管閣下與石字軍有何瓜葛,報上名來。”

  少年冷笑一聲:“你不夠格,把李青云叫來,許麟也行。”說罷,再次朝前邁出一步。

  陳奀左手抬起示意麾下甲士不要妄動,右手一晃,長槍遞出,直指少年眉心。

  少年瞥了一眼陳奀左手手勢,面對距離不足兩尺的槍尖凜然不懼,再次邁出一步,額頭距離槍尖已經不足尺。

  “最后一次警示,禁止靠近。”手持長槍的陳奀身上鼓蕩起武者真元,冷聲說道。

  “我要是不呢?”少年手中忽然出現一柄天青長劍,罡風從少年身上掠起。

  “誅。”陳奀吐出一字。

  天青長劍驟然發難,兵器一寸長,一寸強,長武向來講究以長擊短,那么近的距離,槍的優勢已經受限,遠不如劍,陳奀后撤一步拉開距離,右臂一曲一彈,槍尖與劍刃交擊,放出金鐵交鳴聲,六支弩箭徒然朝少年射出,四桿長槍緊隨其后破風而來。

  石念遠不敢托大,半透明蝶翼展出朝前覆籠,弩箭雖然擊透了蝶翼,可是殘余力道所剩無多,打在身上護體靈盾上發出噗響,無力跌落在地,不想正面攬那四桿長槍鋒芒,石念遠縱身后躍閃躲,退至帕勒塔洪與流風雪身邊。

  “停停停!”石念遠收起長劍連忙擺手。

  以陳奀為首的十一甲士列陣在前,沉默以對。

  石念遠丹鳳眸子盈滿笑意,嘴唇勾起:“不愧是石字軍。”

  陳奀見石念遠朝上方拋出一物,那勢頭不像暗器,凝眉伸手接過,瞳孔一縮。

  確認此物為真后,陳奀徒然一跪,恭敬朗聲呼喝:“見令如見武侯,石字軍游弩軍團夜狼營伍長陳奀,拜見武侯大人。”

  其余十甲見狀,躍身下馬,同樣點單膝跪拜齊聲喝道:“拜見武侯大人!”

  石念遠扶起陳奀,展眉笑了笑:“帶路。”

  陳奀并沒有多問石念遠身份,將武侯將令遞還:“是!”

  李青云早已從留鄴城回到西疆大營,例會剛開完,站上西疆大營堡壘二層壘墻,見遠方石字軍甲士與商隊發生沖突,凝眉走下壘墻,在走到堡壘大門處時,見遠方石字軍甲士跪伏在地,眉頭深皺,扭頭轉朝身旁副官輕聲道:“警戒。”

  “是。”

  堡壘圓木大門在一陣機杼聲中緩緩降下。

  李青云身披戰甲,手持畫戟,率三百騎甲靜立堡壘大門前,目光凝望正在從遠處緩慢行來的十數石字軍騎甲與明顯在百人以上的商旅駝幫。

  當先一騎在不足一里時徒然加速,隨即,身后十騎緊隨其后奔襲靠近。

  李青云看清了當先一騎上的石念遠,愣了愣,吩咐重開壁疊大門,揮手解散了三百騎甲。

  十一騎來到圓木大門前,石念遠躍身下馬,與石念遠共乘一騎的流風雪乖巧的挪身上前,接過韁繩。

  李青云將畫戟倒插在旁,筆直站立,沉默敬起軍禮。

  石念遠深深看向李青云那一張與李書圖極其相似的臉龐,沉默良久,平靜開口道:“早回來了?”

  李青云一絲不茍的做完禮畢動作,點了點頭答道:“早回來了。”

  石念遠扭頭看了一眼統統下馬列隊在旁的十一甲士,指向陳奀說道:“你這夜狼營,不錯。”想了想,石念遠再指了指扛旗甲士與先前射出第一支弩箭的甲士續道:“這個……這個……總之,都挺不錯。”

  李青云與陳奀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石念遠轉朝陳奀說道:“例行檢查該怎么來就怎么來,特別是那兩個想要入境的契夷人,審問清楚。”

  “是!班長!”陳奀大聲應答,因為石念遠與李青云會面場景,尋出對石念遠的稱呼。

  石念遠歪起頭,笑了笑:“我沒有石字軍軍銜,現在是在以武侯將令命令你。”

  “見令如見武侯!遵命!武侯大人!”陳奀轉身看向逐漸接近的駝幫隊伍。

  在十一名甲士下馬列隊時一起下馬的流風雪走向石念遠,眉眼里不掩復雜神色,石念遠伸手撫了撫流風雪燦金長發,繼而轉朝李青云問道:“我爸在嗎?”

  李青云點了點頭道:“堡壘三層,最里一間。”

  石念遠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攔下已經來到大門外的安平駝幫,正在例行查檢的陳奀一眾甲士,走上前去揮手招來阿吉,笑道:“阿吉,契夷人想進鳴雷帝國,并不是一兩句話的事情,一些例行檢查還是要的。”已經基本確定阿吉不是契夷王國探子的石念遠想到一會兒阿吉與蕾拉可能會經歷的審問,沉吟道:“胡拉瑪大神庇佑所有虔誠的信徒,只要永遠誠實善良,好運就會常伴在身,知道了嗎?”

  阿吉點了點頭。

石念遠笑道  :“記得轉告蕾拉。”說罷,牽起流風雪的手,瞥了一眼正在憑借通關文碟內附畫像核認安平駝幫幫眾的甲士,再朝李青云點了一下頭,踏進西疆大營圓木大門。

  石念遠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石堡,干笑了一聲:“沒想到第一次來西疆大營,是從契夷這邊進來。”左右望了望,尋到樓梯所在,拉著流風雪一齊走上。

  一道身影出現徒然在樓梯頂端,名槍“血煞”倒提在手,石勤連并未身覆盔甲,凝眉看向石念遠。

  父子沉默對視,石念遠拉著流風雪一步步踏上臺階,登頂時,石念遠笑了笑,打破沉默:“老石,好久不見。”

  看到那柄名槍血煞,流風雪身軀劇烈顫抖,石念遠牽住流風雪的手用力緊了緊。

  石勤連視線落在二人緊緊相牽的手上,迸出一句讓流風雪怔愣當場的話語:“你姘頭?”

  石念遠點了點頭道:“是啊。”

  流風雪愕然扭頭看向石念遠,石念遠低聲嘀咕道:“老石說話就這樣。”

  石勤連仔細打量了一番流風雪:“兒媳婦?”

  石念遠丹鳳眸子一睜,感受到前方與側旁同時射來的兩道凌厲視線,嘴角扯了扯:“還……還不算。”

  “哦。”石勤連轉身邁步,石念遠拉起流風雪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西疆大營堡壘三層最里,統帥間。

  寬大房間中央有一張巨大沙盤,四壁皆是地圖,地圖上朱紅標記處處。

  石勤連將血煞往槍架一放,在沙盤旁隨手拉了一根椅凳坐下,看向石念遠,天心意識籠覆過去:“仙道,有趣么?”

  石念遠點了點頭:“還行。”想了想,續道:“就是太容易卵蛋朝天噶屁著涼了。”

  石勤連皺了皺眉,端起沙盤邊緣上的水壺作勢一飲,不料,水壺里已經沒有水。

  石念遠翻手從須彌戒里取出一個竹筒丟了過去:“阿姆河水。”

  石勤連接過打開塞蓋,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味道還是那樣。”

  石念遠來到石勤連旁邊,拉出一根椅凳讓流風雪坐下,再拉出一根一屁股坐上去,二郎腿一翹:“旭闌旭伯爵府誥命夫人,你殺的?”

  “不是。”面對石念遠忽然提出的問題,石勤連的回答簡單明了。

  “她女兒。”石念遠擺頭示意了一下流風雪。

  石勤連點了點頭,多說了一句:“慕容陸提過,有人假充。”

  石念遠牽起流風雪的手,流風雪的手心冰涼,盡是冷汗,扭頭輕聲道:“老石說不是,那應該就真不是,以后,我會陪你繼續查這件事的,你相信我嗎?”

  流風雪沉默的點了點頭。

  石念遠撇嘴看向石勤連不滿道:“在西淵葬情宮忘情池,我看過一些你們的往事,你以前好像沒那么惜字如金?”

  石勤連點了點頭:“看到你,煩。”

  石念遠扯了扯嘴角:“以鵬遠的視角。”

  石勤連眉頭皺了皺,再次點了點頭。

  “那些是真的?”石念遠問道。

  “真的。”石勤連答道。

  石念遠站起身來,背后伸展出巨大半透明蝶翼,沉默片許,石念遠慵懶道:“年輕時可以啊——老石!你婆娘居然是翼蝶妖族。”

  石勤連咧嘴笑了笑,而后,因為石念遠快得不正常的仙道進境速度皺起眉頭,不等石勤連發問,石勤連猛然起身,旁邊槍架上名槍血煞忽然震顫,飛至石勤連手中,石念遠緊隨其后感知到空間波動,拉起流風雪朝后方撤遠,靈力妖元涌動,天青長劍在手。

  如瀑銀發飄飛,素白裙擺飄蕩,眉心滾燙的石念遠笑了笑,收起靈力妖元。

  空間再起漣漪,一襲鵝黃長裙同樣以相宇穿游的遁法現身,石念遠意外的看向母親祝嫻蘭,丹鳳眸子眨了眨。

  香風襲近,若湖朝石念遠疾掠,猛然合身撲上,直接將石念遠撲倒在地,頭頂出現雪白毛絨尖耳,一聳一動,一條雪白長尾掃出,左右搖晃,顯示出主人內心激動喜悅。

  “哎哎哎——停停停……別……別舔臉……你現在又不是雪白小狐貍……”石念遠開心笑起,掙扎得欲拒還迎,流風雪在旁酸溜溜的,幽怨的將求助目光投向祝嫻蘭,結果祝嫻蘭正在看向石勤連,二人互相點了點頭,不由更酸了。

  若湖感知到石念遠凝元境靈壓,回想起不久前血契魂印傳來的那一道石念遠性命垂危的訊息,嘟嘴不滿道:“你怎么老是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石念遠嘿嘿傻笑了幾聲:“意外,意外。”

  若湖桃花眸一亮,好奇把玩起石念遠半透明蝶翼,石念遠臉龐被軟物壓住,抓住若湖柳腰向下扯了扯,若湖不依的再爬了回來。

  “咳——咳——”兩聲刻意無比的清嗓咳嗽聲響起,流風雪蹲下身來,酸溜溜說道:“在大人面前,你們這樣是不好的!”想了想,覺得語義不太對勁,補充續道:“在背后也不好!”

作者有話說:《星海仙冢》在縱橫連載,懇望您尊重勞動成果,支持正版閱讀,建議通過“縱橫小說app”閱讀本作。這句話其實很像煙盒上“吸煙有害健康,盡早戒煙有益健康。”不過,每天花費時間與精力寫作,一天5k字,價格12角,平臺還會抽取一半,新人作者卑微呼吁支持正版,付費閱讀……卑微求互動,求評論,求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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