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尾嶺。
黑武人已經挺了七天,說實話,這七天對他們來說,如同在地獄中遭受煎熬一樣。
不是說這七天來,寧軍每一天都看似要攻上魚尾嶺,而是這七天來,寧軍始終給他們巨大的壓力,持續不斷的壓力。
這七天,闊可敵夜瀾每天都盼著能有捷報傳來,要么是邊關那邊的,要么是其他各軍的。
可是七天了,別說邊關那邊還沒有打下來,就連圍攻寧軍的隊伍也沒有任何好消息過來。
以百萬大軍,將二十幾萬寧軍分割包圍,然后猛攻,這般打法怎么可能不贏?
縱然是寧軍善戰,也扛不住如此圍攻才對,除非......
闊可敵夜瀾想著,除非是有天神相助吧,若非如此,寧軍斷然不能堅持這么久。
就在闊可敵夜瀾想著這些的時候,總算是有軍報從寧國邊關那邊送過來。
一聽說有軍報到,闊可敵夜瀾的眼睛都亮了,立刻起身問道:“可是捷報到了?”
送信來的那人也是九死一生才到了這,畢竟此時魚尾嶺外邊,可有唐匹敵近三十萬大軍。
“不是......不是捷報。”
送信的人跪在那,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將軍他......大將軍括耶保保,戰沒。”
“啊?!”
闊可敵夜瀾的臉色驟然一變,緊走幾步,一把抓住那送信之人的衣服:“你膽敢散布謠言亂我軍心?!”
送信的都快哭了,顫抖著嗓音說道:“攻城時候,大將軍他被一支流箭射中咽喉,當場,當場就死了。”
“這......”
闊可敵夜瀾的那張臉啊,看起來都要裂開了一樣,臉色由白變青,又由青變黑。
“速去叫跌瑁過來!把謝琴科也喊來!”
闊可敵夜瀾喊了一聲,連他的嗓音都有些微微發顫了。
手下人哪里敢耽擱,連忙跑出去喊人。
這跌瑁是闊可敵夜瀾手下一員大將,后來也被調到了南苑任職,曾經追隨闊可敵夜瀾四五年。
前些年,闊可敵夜瀾戰功顯赫,可正因為如此,被黑武汗皇逐步的摘掉了兵權,他手下的將軍們,也分派到了其他各軍之中,有幾年時間,闊可敵夜瀾就是個高貴的親王,一點實權都沒有的那種。
謝琴科則是闊可敵夜瀾的幕僚之首,此人極有頭腦,算是闊可敵夜瀾的心腹。
不多時,這一戰將一謀士就急匆匆的趕來,兩個人在半路上碰到,沒有說話,對視一眼,就都從彼此眼神里看到了擔憂。
此時親王殿下只喊了他們兩個來,萬萬不可能會是什么好消息。
真若是好消息,有捷報來,親王殿下必然會通傳全軍才對,而不是只把他們兩個找來議事。
闊可敵夜瀾見這兩個心腹到了,他一擺手:“其他人都出去。”
一聽到這句話,那兩個人又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彼此眼神里的擔憂更重了些。
“括耶保保戰死了。”
闊可敵夜瀾倒也直接,他看向跌瑁說道:“明日一早,你就帶上一支騎兵,從側翼突圍出去,盡快趕到南征的隊伍里,不然那二十萬大軍軍心必亂。”
跌瑁連忙俯身應了一聲。
闊可敵夜瀾又看向謝琴科說道:“現在已有七天,各軍皆無捷報傳來,你覺得此事是不是有些反常?”
謝琴科道:“殿下可還記得,兩日前,我和殿下提起過此事......”
就在兩天前,謝琴科求見闊可敵夜瀾,將自己的擔憂仔細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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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時闊可敵夜瀾根本沒把他說的話當回事,只覺得謝琴科是擔心的過頭了。
當時謝琴科對闊可敵夜瀾說,他有所懷疑,這一戰,會不會是唐匹敵的計謀。
闊可敵夜瀾就笑問他說,你覺得如今寧軍已經被分割包圍,這般戰局之下,唐匹敵還能有什么計謀?
謝琴科說,唐匹敵會不會是故意的......故意把二十幾萬寧軍分派出來,就是送給咱們來包圍的。
當時闊可敵夜瀾哈哈大笑道:“是你傻了,還是那唐匹敵傻了?派出來二十幾萬最為善戰的軍隊,故意被我們合圍后吞掉?”
謝琴科道:“殿下,若唐匹敵要和咱們搶時間的話,現在這戰局,極有可能就是他故意為之。”
“他先派兵分批出關,然后順利被我帝國大軍分割合圍,看起來,我們已經完全占據了優勢。”
闊可敵夜瀾道:“什么叫看起來,難道這不就是我們已經占盡優勢了嗎?”
他懶得再和謝琴科說些什么,借口還有軍務事,就讓謝琴科走了。
此時,闊可敵夜瀾聽謝琴科再次提及當日的話,他心里也變得沒有多大底氣了。
所以闊可敵夜瀾連忙問道:“你到底是想說些什么?”
謝琴科道:“唐匹敵可能就是故意讓他手下這二十幾萬寧軍被我們合圍的。”
站在旁邊的跌瑁問道:“理由呢?”
謝琴科道:“唐匹敵知道,他們兵少,不能與我們在正面戰場上決戰,而他又想在這邊關之外打這一仗,所以要想取勝,只能以奇兵之策。”
“他故意分派二十余萬寧軍被我們分割包圍,如此一來,看似我們占據了優勢,可實際上......是唐匹敵用二十幾萬人,牽制了帝國百萬大軍!帝國以四倍的兵力,打的卻不是唐匹敵親率的主力軍......”
闊可敵夜瀾搖頭道:“他是中原最有名的將軍,領兵多年從無敗績,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謝琴科道:“殿下為何覺得唐匹敵是犯了錯?”
闊可敵夜瀾道:“百萬大軍合圍二十幾萬寧軍,唐匹敵憑什么以為,他的人可以堅持的比我們久?”
說到這,他愣住了。
謝琴科就那樣看著他,也不說話,因為他知道親王殿下總算是想明白了。
“唐匹敵他......他料到了我會在魚尾嶺阻攔他的隊伍,而他根本就不是去救援那些被困的寧軍,他就是要在這魚尾嶺和我決戰的?”
闊可敵夜瀾猛的站起來,腳步很急的在這大帳里來來回回的走動。
“他寧愿把那二十幾萬寧軍送給我們,也要爭取時間把我生擒?或是......或是殺了?”
一邊走動,闊可敵夜瀾一邊自言自語。
闊可敵夜瀾看向謝琴科:“從昨日午后開始,寧軍就停下了攻勢,此時已到后半夜,寧軍也未再攻打,這是為何?”
謝琴科道:“明日......怕是寧軍要盡全力猛攻了,今日沒有進攻,只是在讓他的士兵們積蓄力量。”
聽到這句話,闊可敵夜瀾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跌瑁!”
他轉身看向跌瑁吩咐道:“不要等到明日一早你再出發了,現在就走,趁著寧軍沒有攻打,你帶一支騎兵從側翼繞出去,用最快的時間趕到征南大軍之中,帶著那二十萬軍隊回來,從背后猛攻唐匹敵!”
跌瑁立刻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謝琴科連忙說道:“將軍一定要小心,元楨大人的書信中曾經提到過,唐匹敵用兵奇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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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善揣摩人心,你率軍返回的路上,千萬小心,不要中了唐匹敵的埋伏。”
跌瑁點頭:“記住了。”
說完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他離開大帳之后就趕回自己營中,挑選了一千多最為精銳的輕騎,每人帶上三天的干糧,每人帶上兩匹馬,即刻出發。
他們從魚尾嶺的后邊下去,繞出去一個大圈子后才往南趕路。
這一路上走的膽戰心驚,也遇到了寧軍的斥候,可是見他們人多,寧軍斥候也不敢主動招惹。
就這樣晝夜兼程的趕路,走了兩天多的時間,總算是趕到了征南大軍這邊。
征南大軍沒了。
他們到的時候,戰爭還沒有完全結束,遠遠的就看到那邊場面格外的混亂,煙塵沖天。
跌瑁帶著這一千多人的騎兵往前疾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到了近處才發現,在遠處一座高坡上,竟然有唐匹敵的帥旗!
一時之間跌瑁以為自己是眼花了,再三看過,才敢確定那真的是唐匹敵的帥旗。
此時此刻,唐匹敵也看到了從北邊來了一支小規模的黑武騎兵,他對這支隊伍根本沒有興趣,連看第二眼的欲望都沒有。
他用了七天的猛攻,來麻痹了闊可敵夜瀾。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親自率軍攻打七天,在打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就帶著一半寧軍在夜里撤出。
場面上來看,寧軍似乎沒有少人,畢竟留下的還有十幾萬人,旗號還是照著三十萬人規模來打。
在那個給闊可敵夜瀾報信的人到魚尾嶺的時候,唐匹敵已經帶著隊伍繞回來了。
這場戰爭打了兩天兩夜,唐匹敵以十五萬人的寧軍,對近二十萬黑武南征大軍展開猛攻。
兩天兩夜之后,在關內李叱親自率軍出城夾擊之下,這二十萬人被一口吞了下去。
殺敵已有十余萬,俘虜有七八萬人。
“大將軍,那支黑武人的騎兵要不要順手也給滅了?”
一名寧軍將軍問。
唐匹敵語氣平淡的說道:“那就滅了吧。”
于是,數千寧軍騎兵從高坡上沖了下去,從兩側朝著跌瑁那一千多騎兵包夾過去。
唐匹敵看向身邊親兵:“你去告知陛下,我已沒有時間去向陛下告辭,我要即刻率軍趕回去,請陛下恕罪。”
親兵應了一聲,策馬朝著邊關那邊沖過去,可才跑了沒多遠,竟是看到陛下帶著人親自過來了。
李叱到了那高坡的時候,正看到唐匹敵在換裝,親兵在幫他換上黑武人的軍服。
李叱伸手從侍衛那要過來他帶的東西:“知道你心急,這是才剛出鍋的包子,你帶了路上吃。”
唐匹敵換好了黑武人的甲胄,笑著把包子接過來:“多謝陛下!”
李叱道:“皇后她親手給你做的。”
唐匹敵一個踉蹌:“不然......”
李叱:“沒有不然,你還敢不吃?”
唐匹敵:“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此處......”
李叱笑起來:“朕不耽誤你時間了,你先帶著隊伍趕去救援,后邊的事朕來做。”
唐匹敵再次抱拳:“臣遵旨。”
他翻身上馬,看向手下吩咐道:“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內大軍就要往北開拔,沒有換好黑武人甲胄的,大軍不等!”
“是!”
傳令兵應了一聲,立刻分散出去,往戰場各處傳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