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
高希寧坐在墻頭上看著那夕陽的方向,好像在想什么事,這淡金色的陽光灑在她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連陽光都沾了她的光,變得更加漂亮起來。
也許別的漂亮女孩子會想,陽光照在我臉上什么角度讓我更美。
而陽光大概會想,我只要能照在高希寧的臉上,我就會變得更美。
她在看夕陽,李叱在看她。
高院長昨夜里喝了一些酒,真的就在這住了下來,第二天一早回書院那邊,臨走之前交代李叱派人去把他的東西搬到車馬行來。
李叱哪里敢耽擱,俗話說夜長夢多......
他是真的害怕高院長反悔,現在讓他去想想,如果以后不能每天見到面前這個女孩,他都覺得害怕。
“看夠了沒有。”
高希寧忽然側頭看向李叱,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我側臉很美,所以我一直努力保持著這個姿勢,你要是再沒看夠,我快堅持下去了,啊......努力保持美麗,好累。”
李叱噗的一聲笑出來:“那你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正臉。”
高希寧道:“你過來看。”
于是李叱就爬上了墻頭,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那,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片刻后兩個人同時笑起來。
“你別笑,你一直笑我也忍不住。”
高希寧嘴角的弧度已經快要收不住了。
李叱道:“數一二三,咱倆都不別笑了。”
“一二三。”
“你還笑!”
高希寧看著李叱,好一會兒后笑著問:“傻子,你說你立志娶個媒婆,這是什么好得意的事啊,可你還很得意似的。”
李叱道:“那你知道為什么你這個媒婆一直都沒有成功嗎?”
高希寧搖頭。
李叱道:“因為你最好看啊,普天之下,只有你這一個媒婆,比所有說過媒的小姑娘都好看,我就相中媒婆了。”
高希寧道:“你居然還對比了一下。”
李叱一驚:“我去,大意了。”
高希寧嘿嘿笑起來,她伸手:“來,把我漂亮的小爪子借你拉一拉。”
李叱:“這......是不是不大好?”
高希寧哼了一聲:“都合法了。”
李叱嘿嘿嘿嘿的笑起來,拉起來高希寧的小手手,那叫一個得意,比剛才還得意,仿佛他現在手里抓著的不僅僅是一只漂亮的手,已經是整個天下。
“拉我手的姿勢,就好像隨時都要給我算一卦似的......”
高希寧嘆道:“你這泡妞兒的水平如此的低淺,連一句漂亮的情話都不會說,你以后可怎么辦......你就想想你之前跟我爺爺說了些什么,這天下最大的便宜就讓我占了吧......我呸的噢,你羞不羞。”
李叱道:“不羞,任誰說什么,這就是天下最大的便宜讓我占了。”
高希寧問:“那有沒有返點回扣之類的好事?我可都算是小家賊那一個范疇里的人了,特別吃里扒外的那種。”
李叱道:“那咱們回頭看看能不能從九妹的工錢里邊再扣一點回來,都是你的。”
高希寧道:“這不大好吧。”
李叱道:“九妹也習慣了。”
高希寧道:“我的意思是,咱們只盯著九妹一個人的扣,是不是略微顯得有些不人道。”
李叱道:“略微的事,不用太在意。”
高希寧哈哈大笑道:“九妹若是聽到這個的話,可能已經在哭了。”
她笑了一會兒后問道:“是不是要重新再把地宮整理一下了?我猜著用不了多久就需要進去避一避了。”
李叱笑道:“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他繼續說道:“我剛剛那一會兒還在想,以曾凌的才智閱歷,不應該想不到我計策的另一層意思,如果他想到了的話,一定會很好奇,李叱到底有個什么底牌。”
他笑道:“我都想去告訴曾凌,我有個大坑啊,你說他信不信?”
高希寧笑道:“他會覺得你就是個大坑。”
李叱嘆了口氣:“可我真的是有個大坑啊......”
高希寧問:“曾凌已經同意了由沈醫堂來制作軍中所需的傷藥,你還沒有告訴沈如盞吧。”
李叱嘆道:“我明天讓九妹跑一趟吧,我不是很想見到她,有點怕。”
高希寧問:“為什么怕她?”
李叱道:“不知道,反正是不想和她打交道,總覺得她有一種讓人害怕的地方。”
高希寧道:“老巫婆那種?我們這樣的小孩子,都怕老巫婆那種。”
李叱哈哈大笑。
“我去吧。”
高希寧笑道:“我去見她,把事情跟她說一說,順便和她學學怎么讓你害怕。”
李叱道:“小巫婆唄。”
高希寧道:“也不知這墻上能不能摳出點土坷垃下來。”
李叱:“......”
高希寧笑了笑后繼續說道:“我明天想去,其實是想問問她,咱們能不能從她手里采買一批藥,咱們手里只有藥材卻沒有成藥,能買的話就買回來一些,有備無患。”
李叱嗯了一聲:“糧食已經都運進地宮里了,還有兵器和甲胄,再把藥品運進去一些,縱然冀州城被攻破,咱們把地宮封住,也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高希寧道:“那你想過沒有虞大哥那邊?”
她語氣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總覺得,虞大哥那邊似乎等不到你的計策成功。”
李叱沉默下來。
現在燕山營里有一個人想要除掉他,這個人能把一封信送到節度使曾凌手里,顯然要除掉他的心已經很迫切。
這并不是一招妙棋,送信的那個人如果足夠聰明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意識到這步棋走的并不漂亮。
所以他應該會馬上再想別的什么辦法,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虞朝宗不再信任李叱。
李叱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我已經把第三封信派人送出去了,就看能不能說服虞大哥。”
高希寧嗯了一聲,有句話想說,卻忍了下來。
她想說如果虞朝宗現在就已經等不及,那么他可能對你的信任就沒有想象的那么牢靠。
“咱們下去吧。”
高希寧笑了笑,李叱應了一聲,先跳下去,然后張開手道:“來,往這里跳。”
高希寧才不肯,嚴肅的義正辭嚴的對李叱拒絕道:“等沒人的時候。”
半個時辰后。
李叱去忙別的事,高希寧找到了莊無敵。
她把一封信遞給莊無敵說道:“莊大哥,這是我寫給虞大哥的信,李叱派人送信回燕山營,但我不踏實,我總覺得燕山營里現在有個人在試圖左右虞大哥的想法,也想除掉李叱。”
莊無敵問道:“你是想讓我回去?”
高希寧嗯了一聲:“得查清楚這個人是誰,所以莊大哥回去之后不要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只虞大哥一個人知道。”
莊無敵點了點頭道:“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高希寧松了口氣道:“莊大哥你可知道,為什么李叱沒有請你回去和虞大哥說這件事?”
莊無敵搖了搖頭后問道:“有顧慮?”
高希寧回答道:“李叱是怕你回去之后和虞大哥提起此事,虞大哥可能會心里不舒服,虞大哥最講信義,對兄弟們也最好,李叱若是請莊大哥你回去問此事,他怕虞大哥亂想,他不想讓虞大哥去覺得,李叱不信任虞大哥。”
這話說的已經足夠委婉,高希寧是猜到了李叱的想法,李叱沒有和莊無敵說,她來說。
虞朝宗這樣的人把兄弟看的很重,可正因為把兄弟看的很重,所以他最難過的大概也莫過于兄弟對他的懷疑。
李叱是顧慮到了虞朝宗的感受,所以這件事才沒有讓莊無敵回去說,甚至沒有在給虞朝宗的信里提及到有人要害李叱的事。
除了不想讓虞朝宗心里不舒服之外,李叱也不想打草驚蛇。
如果這個人已經是虞朝宗的身邊人,說話已經能影響到虞朝宗對事情的判斷,那么就絕對不能提前打草驚蛇。
高希寧把事情詳細解釋了一遍,她對莊無敵說道:“莊大哥回去之后,只說是你偷偷跑回來的,沒跟李叱說。”
莊無敵點頭:“我懂了。”
高希寧緩緩吐出一口氣后說道:“李叱正在拼盡全力的為虞大哥謀冀州,對手不僅僅是曾凌,還有羅耿,還有崔燕來,還有劉里,這四個人,哪一個不是難對付的,請虞大哥務必沉住氣。”
莊無敵道:“你放心。”
片刻后又補充了一句:“誰害他,我殺誰。”
又兩刻之后,校場。
高希寧找到了正在帶著士兵們訓練的唐匹敵。
她把自己剛剛找過莊無敵的事說了一遍,唐匹敵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叱說,曾凌只要沉得下心來,就一定能猜到李叱那一計的目標,所以......”
高希寧對唐匹敵說道:“曾凌必會派人來打探咱們的底細,曾凌那邊最合適的人其實是葉先生,但是曾凌現在不敢用葉先生,唯一能用的人......”
唐匹敵回答:“進卒。”
高希寧嗯了一聲:“若曾凌派進卒來的話,只能是來找你。”
唐匹敵笑了笑道:“我之前想到了,曾凌若要破局,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我們的底細,然后想好對策,到底是殺了我們,還是把我們趕出冀州。”
高希寧道:“他現在不敢殺,是害怕虞大哥會立刻起兵報仇,但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他為了保住冀州,必會動念殺了我們。”
唐匹敵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什么想法?”
高希寧點了點頭:“不但我們要藏起來,羅境和他那三千虎豹騎也要藏起來,只有我們都在城里,曾凌殺不了我們,又找不到我們,他才能破不了李叱的局。”
唐匹敵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把地宮分出去一部分給羅境?”
高希寧道:“對手的對手,就可能是朋友,所以羅境若是知道可以藏起來的話,也一定很樂于藏起來,他只有留在冀州城內,才能和他父親里應外合奪取冀州。”
唐匹敵挑了挑大拇指道:“了不起。”
高希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笑呵呵的說道:“是有那么點吧。”
唐匹敵哈哈大笑起來。
李叱想到了藏兵,但還沒有想到幫羅境藏兵,若是都藏起來的話,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不見,曾凌指不定會被嚇老大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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