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他們在人家房頂上吃了一頓涮鍋,好在是用東西架了一下,沒有把人家煙囪都堵死,不然的話也許已經有人拎著棍子上來找他們了。
臨走的時候,李叱還往院子里扔了一塊碎銀子,如果這家人看不到的也算是小有損失。
夜晚到來,李叱從袖口里拽出來個東西,想著自己應該也有一陣子沒有戴過這玩意,不知道尺寸還合適不合適,反正高希寧總說他臉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是真的臉大,還是真的臉大。
“你傷還沒好利索。”
余九齡看向李叱問道:“你盡量別動手。”
李叱把夜叉面具戴上后說道:“我就沒打算動手。”
余九齡道:“咱們不是要潛入進糧倉之中嗎?你現在這身子骨,剛剛看你爬人家房子上來都有些不利索,你能進糧倉重地?”
李叱伸手:“來,背背。”
余九齡:“滾......”
不久之后,余九齡背著李叱穿過街道又爬上一戶人家的圍墻,再爬上這家的屋頂,這里距離糧倉已經沒有多遠了。
莊無敵看了看余九齡,沒說話,但是眼神里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大概想表達的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看到那邊了沒有。”
李叱伸手指了指遠處糧庫的位置,余九齡點了點頭回答道:“看到了,那邊怎么了?”
李叱道:“我和姜然進去的時候特意看了看,那個糧庫后邊堆的是草料,九妹你動作最快,你把我放下來,你翻墻進去把里邊的草料點了。”
“啊?”
余九齡都懵了。
他抬起手在李叱腦門上摸了摸:“你不是發燒了吧。”
他不解的問道:“咱們要防備的就是崔家的人趁機把糧倉燒了,防還不一定防得住,畢竟里邊都是人家崔家的人,怎么還要自己去點一把火?”
李叱道:“去吧,相信我,那火要是能把糧倉燒了,你連去三次雙星樓我都給你報銷。”
嗖的一聲,余九齡人已經出去了。
莊無敵看了李叱一眼,他其實也不是很理解為什么李叱讓九兒去點火,真要是把糧倉引燃了的話,冀州城必然大亂。
李叱看莊無敵在看自己,笑了笑問道:“莊大哥你想說什么?”
莊無敵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后說道:“你發燒。”
李叱搖頭:“我沒有。”
莊無敵指了指已經沒影了的余九齡:“他發騷。”
李叱還搖頭呢,立刻就改成點頭了,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是是是,這個是真的。”
不得不說,余九齡的輕功雖然沒有什么師父正經教過,但是天賦上的東西確實讓人覺得難以理解也難以企及,他的身法很丑,但就是有輕又快。
所以余九齡強烈要求李叱他們在用到這三個形容的時候,盡量不要用到其他地方,就用在他的輕功上就行了,這是他的底線。
丑,輕,快。
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身子輕飄飄的起來就到了墻頭,糧倉重地圍墻很高,他卻能不依靠工具輕而易舉的爬上去,這樣的人,你給他一個墻角他就能爬到最高處。
到了圍墻上,余九齡往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沒有人,把帶來的繩子綁在墻頭上,然后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他身形猶如月下跳躥的靈貓一樣,落地無聲,很快就到了李叱告訴他的位置,這里確實堆積著不少草料。
余九齡把火鐮取出來打火,才冒了幾個火星,遠處立刻就有人喊了一聲,然后更多的呼喊聲就炸了起來,不少人朝著他這邊沖過來,速度很快。
余九齡點燃了草料之后轉身就跑,迅速的跑到留繩子的地方,手一拉繩子,身子立刻就拔了起來,片刻后人已經翻到了墻外。
外邊屋頂上,李叱舉著千里眼看著,糧倉里的那些人迅速的把剛剛點燃的火撲滅,有人站在人群中大聲訓斥著什么,顯然極為憤怒。
余九齡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上了屋頂后就趴下不敢動了,從糧倉里有人翻出來追,可是卻早已經不見了剛才點火那個黑影,他們在墻外來回巡視了一陣,不見有什么異樣就返回墻內去了。
“不是我不給你報銷,是你確實點不著。”
李叱嘆道:“你看,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走了。”
莊無敵在旁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個字:“雞。”
余九齡:“噫......”
他看向李叱問道:“你怎么確定那些人不會讓火燒起來?他們不應該更盼著火燒起來才對嗎?我不點火,怕是他們也想著什么時候來燒它一把火。”
李叱解釋道:“崔家的人是想奪取冀州,又不是想毀了冀州,他們打下來冀州之后難道就不要了?又不是只想打著玩,他們比我們更不希望糧倉著火,因為那可是城外數十萬青州軍的口糧,燒著了的話,青州軍進城都沒的吃。”
余九齡道:“你明知道你還讓我去......”
李叱道:“我主要是想給你報銷。”
余九齡:“寧愿相信豬會上樹,也不能相信李叱能靠得住。”
莊無敵想了想,前陣子好像確實看到神雕試著爬樹來著,它可能是看它主子狗子經常落在樹杈上,它也想上去試試,也許從它的內心之中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只血統高貴的狗子,而不是卑微的神雕。
但是它失敗了。
按照成功學來說,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去嘗試,所以由此可見,神雕是一個將來一定能成功的神雕,是一頭會創造財富的野豬。
李叱道:“現在最起碼可以確定,他們是不可能要燒掉糧倉的,非但不可能,他們還會不遺余力的保護糧倉。”
“所以呢?”
余九齡問。
“睡覺。”
李叱指了指遠處有個柴堆,看著就格外親切。
他誠懇的說道:“相信我,在那里睡覺會賊舒服。”
余九齡道:“是,賊舒服。”
李叱瞇著眼睛看了余九齡一眼,余九齡道:“咱們辛辛苦苦的守了半夜,然后跟鬧著玩似的去點一把火,現在就要睡覺了?”
“就睡覺。”
李叱道:“等天亮,別的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余九齡道:“要去你去,我不去,我不踏實。”
李叱道:“你必須去。”
余九齡問道:“憑什么?哪里還有逼著人睡覺的。”
李叱張開手:“遠,背背。”
莊無敵:“......”
兩刻之后,余九齡發現李叱真的睡著了,他就很難理解,這樣緊急的局勢下,李叱居然能睡的這么踏實。
莊無敵輕聲問余九齡道:“你睡不著?”
余九齡道:“肯定睡不著啊,這種情況下,得是有多大的心才能睡得著,我是睡不著,難道你能睡的著?”
莊無敵點了點頭:“能,你不睡,你盯著。”
余九齡:“......”
然后莊無敵居然也往柴堆里鉆了鉆,看起來蜷縮在那好像確實很舒服的樣子。
這半夜對于余九齡來說有些難熬,他不知道自己盯了多久之后就睡著了,醒了的時候嚇了一跳,激靈一下子就坐起來,然后發現天還沒有亮起來,李叱趴在柴堆上看著糧倉那邊的動靜。
而莊無敵坐在他身邊不遠處正在用一根草桿剔牙,余九齡覺得自己可能是錯過了很多事,李叱是什么時候醒的?莊無敵又吃了些什么?
他湊過去問莊無敵:“你吃什么呢?”
莊無敵回答:“肉。”
余九齡道:“哪里來的肉,沒見你帶啊。”
莊無敵:“昨夜的。”
余九齡:“......”
“出來了,小聲點。”
柴堆上的李叱滑下來,然后開始扒拉柴草往自己身上蓋,莊無敵和余九齡也連忙動手用柴草把自己埋起來,他們藏身的柴堆在一戶人家的墻外,挨著路邊。
不多時,一輛一輛的馬車從糧倉里出來,數量很多,顯然就是給四城守軍送軍糧的車隊。
余九齡感覺自己在止不住的微微發抖,那是緊張,外邊的隊伍有那么多人,這里只有他們三個,一旦動起手來的話,真的是生死未卜啊。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李叱動,李叱不動莊無敵也不動,這一下余九齡更懵了,上次李叱和姜然去了糧倉之后,半路上李叱讓他去查一些事,他已經查的很清楚。
所以足以證明這支運糧隊伍有問題,但是現在李叱好像一點動手的打算都沒有。
他也只好強忍著沖動藏在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隊的聲音逐漸消失,顯然那些運糧的隊伍已經遠去。
余九齡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看,外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為什么不動手?”
余九齡著急的問了一句。
李叱道:“動手肯定是動手,但不是對車隊動手,而是對糧倉動手。”
他往外看了看天色,隊伍都走完了,天才剛剛亮起來,他算計了一下時間,覺得現在動手還有點早,于是又躺了下來。
余九齡都快急炸了,他趴在李叱身邊哀求道:“到底咱們要怎么動手,你快告訴我吧。”
李叱道:“從這過去,轉過前邊的街口有一家早點鋪子,此時應該已經開門做生意,你去買一些早飯回來,等你回來我就告訴你。”
余九齡瞪了李叱一眼,可確實心里著急也確實好奇,所以爬起來就跑了。
沒多久,余九齡買了熱乎乎的早飯回來,他們三個就躲在柴堆和墻壁的縫隙里吃了這一頓。
好不容易等到李叱吃飽了,余九齡問:“什么時候動手?怎么動手?”
“現在。”
李叱把夜叉面罩再次套好,他從懷里取出來一個響哨,朝著天空上屈指一彈。
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李叱站起來看向糧倉那邊。
從四面八方都有人朝著糧倉那邊沖過去,那是李叱從夏侯琢手里借來的兩千士兵,但是按照李叱的吩咐,所有人都沒有穿軍服戰甲,也沒有拿著像樣的兵器,看著像是一群平民百姓要去哄搶糧倉一樣。
余九齡覺得興奮起來,他往前一沖:“咱們也上!”
跑了幾步卻沒聽到身后動靜,一回頭,發現李叱和莊無敵兩個人都沒動。
余九齡又訕訕的退了回去,他問李叱:“你們這樣,確實顯得我很呆。”
李叱笑道:“咱們就在這看戲就對了,其他的事,什么都不用管。”
余九齡看了看云淡風輕的莊無敵,他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咱們三個人,是不是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要干什么?”
莊無敵點了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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