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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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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山山頭風雪飄搖。

  小無量山的三位弟子,都倒在了雪泊之中。

  束薪君的面色有些難看,他沒有想過,這場約斗……會是這樣的結果,小無量山花費重金培養的三位“天驕”,竟然接連敗在了谷小雨的手上。

  而且還敗得如此的難看。

  來到蜀山山門的小無量山弟子,浩浩蕩蕩,懸停落在山門大草坪前的飛劍,數量近百,每一個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這其中的弟子,有很多是當年親眼目睹了徐藏登山,請山主赴死的經歷者。

  這些年來,小無量山的聲勢越來越浩大。

  蜀山一直冷清。

  當年所蒙受的恥辱……今日非但沒有奉還,反而又被羞辱了一遍。

  谷小雨在蜀山山門前一對三,逐個擊破,前后所花費的時間,不過小半炷香罷了,過程簡單,手段干凈利落,讓人無話可說。

  束薪君皺著眉頭。

  他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顫。

  遠方的蜀山山門,山霧籠罩,隱約有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出現,山門發生了如此大的動靜,那些長老,修行者洞悉之后,迅速趕了過來。

  山門仍然空空蕩蕩。

  但谷小雨的背后……不再是一無所有。

  風雷山是蜀山的顏面。

  谷小雨也是。

  蜀山的劍修,弟子,長老,走出霧氣,兩撥人馬形成了一種無言的“對峙”,只不過讓束薪君稍微松了口氣的,是他沒有看見蜀山的“千手”。

  之前有傳聞,說蜀山的千手閉關沖擊涅槃,已經成功。

  但之前的北境會議,蜀山沒有出席……雖說將軍府和蜀山的關系非同尋常,但從點點滴滴的蛛絲馬跡不難推斷,那個位列大隋星君前三的女人,應當還沒有點燃“涅槃之火”。

  今日來蜀山。

  不僅是為了比斗。

  更是為了“一探究竟”。

  “這場比斗,結果已定。”

  谷小雨拍了拍手掌,抖掉身上的雪塵。

  他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只不過目光越過束薪君,望向雪車車輦上的那位“大人物”。

  面對朱密,谷小雨并沒有惶恐,更沒有畏懼。

  他灑然笑了笑。

  毫無敬畏之心地問道:“您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風雪呼嘯。

  蜀山和小無量山的兩撥修行者對峙,本來是“勢均力敵”,但因為輦車上的那個存在,蜀山顯得有些“落魄”,在氣勢上,朱密一人便可抵過千軍萬馬。

  他不發話,只是沉默。

  谷小雨看著輦車,認真道:“前輩,之前你說了,若是我輸了,蜀山把交出老龍山的尋龍經,或者三師叔,現在你敗了。”

  蜀山的那些修行者,沉默地從山門背后,四面八方的雪霧中走出,站在了谷小雨的背后,那些長老,修行境界破開十境的幾位大修行者,一字站開,雖說朱密散發出的“威勢”極大,卻被這些蜀山劍修默默抗下了。

  又是一片死寂。

  朱密終于開口。

  “先天金剛體魄,再加上劍氣三層樓,我的三位弟子跟你比起來,的確差了點火候,今日之戰……輸的不冤。”

  他雖說有意登門尋事,但也并非蠻不講理。

  朱密身為涅槃,遠不至于跟一位后境晚輩耍賴,太丟分。

  他幽幽道:“我既輸了,便不會再找蜀山要‘尋龍經’,圣墳的事情也可以一筆勾銷。此事茲了,若是溫韜不再來我山界,小無量山也不會再去追殺他。”

  谷小雨要一個交代。

  這就是他給的交代。

  蜀山的幾位長老,面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這場賭斗,完全不對等,若是輸了,蜀山既要交人,又要交出一本經文,兩宗之間的恩怨已久,朱密這次可以拿“圣墳”之事登門問罪,下一次呢?

  他們望向那座輦車,臉上寫滿了憤怒。

  卻又無可奈何。

  敢怒不敢言。

  谷小雨笑了笑,問道:“朱密前輩,就這些?”

  他可是天生膽子大的主兒,朱密算什么,當初葉先生在的時候,他谷小雨什么沒見過,王異登門賭斗,結果羌山的那位曾祖,可是出了好大的一番血,今兒換了朱密……這事兒,怎么可能就這么了結了?

  朱密神態自若的嗯了一聲,道:“當然就這些……你還想要什么?”

  谷小雨不卑不亢,淡然道:“既是賭斗,愿賭服輸,小無量山想要蜀山的‘尋龍經’,作為交換,既然前輩輸了,便借我‘大衍劍經’一觀。此番要求,不過分吧?”

  “放肆。”

  話音剛落。

  束薪君來到了谷小雨的面前,他目光越過枯黃發絲少年,睥睨著蜀山一眾劍修,冷冷呵斥道:“‘大衍劍經’乃是我小無量山的不傳之秘,怎可輕易借于他人閱覽?少年,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句話拋出來。

  蜀山暗宗的一位長老忍不住了,他伸出一只手,護住谷小雨,來到束薪君面前,憤怒道:“你小無量山,登我山門,索要經文,厚顏無恥至極。大衍劍經是不傳之秘,尋龍經就可輕易外傳?”

  “既是賭斗,愿賭服輸。”

  這位長老冷冷道:“若是不愿,便請離開此地,今日在蜀山門前丟人之事,自會傳遍大隋四境。”

  束薪君皺起眉頭。

  他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陷入了思考。

  護住谷小雨的長老,聽到了束薪君的疑惑詢問。

  “我曾聽說……蜀山劍修,自詡其劍如骨,寧折不屈?”

  長老盯住束薪君,一字一句道:“那是自然。”

  背負雙手的青衫男人,忽然出手了,他的速度奇快無比,抬起右手,化為一道虛影,“啪”的一聲,護住谷小雨的那位長老橫飛出去,被這一掌打得體表罡氣破碎,面頰血肉鼓起。

  這一掌,不致命,純粹是羞辱。

  束薪君神情真摯,瞥了一眼那位倒在地上的長老,疑惑問道:“什么叫其劍如骨,寧折不屈?”

  嘩啦啦一片銀光。

  蜀山劍修,上下拔劍。

  束薪君微笑道:“打了你們,紅眼拼命,這就是蜀山的‘劍骨’啊。”

  那位摔倒在地的長老,一只手捂住面頰,雙眼猩紅,另外一只手緩緩抬起,示意身后的那些弟子,不要出手……兩座圣山對峙,若是有人真的出劍,那么今日之事,便遂了束薪君所愿,有朱密坐鎮,小無量山巴不得今日之事越鬧越大,越扯越渾。

  自己被打了一個巴掌,是小事。

  蜀山受辱,是大事。

  這位長老緩慢站起身子,雙目赤紅,袖袍下的雙手止不住顫抖……想當年,趙蕤先生把蜀山顏面護得如此周全。

  今日竟在自己的手上折損。

  束薪君借著星君之境,強行壓人,如今偌大山門,竟然無人可以奈何他。

  鐵劍山,老龍山,風雷山,三山的山主,或出山,或閉關。

  蜀山每一個劍修弟子手中的長劍,都在震顫。

  谷小雨咬緊牙關,死死盯著束薪君,死死盯著朱密……他終于明白了今日小無量山這一行人來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賭斗。

  他們來這里,就是為了羞辱蜀山!

  束薪君對著谷小雨微微一笑,眼神里不免有些遺憾,這些劍修竟然抑制住了出劍的沖動。

  “這就是蜀山所謂的‘劍骨’么?”

  束薪君很是失望的搖頭。

  仍然是一片死寂。

  坐在輦車上的朱密忽然開口了,“我朱密從不欺人,你要看‘大衍劍經’,我便給你看。”

  他翻轉手腕,掌心浮現一部青色古印。

  朱密淡然道:“‘大衍劍經’,就烙刻在這方古印之上,今日登門拜訪,也算是一方謝禮。”

  他頓了頓。

  “我與蜀山山主私交甚篤,可惜緣慳一面,今日再來蜀山,物是人非,教人心生懷念……”

  朱密目光掃過蜀山一眾弟子,問道:

  “歲月不饒人,當年陸圣今何在?”

  他眼神一片冰冷。

  當初陸圣在時,他就于此地,慘敗在那位蜀山山主的手上。

  今日,這片山門,便毀了吧。

  朱密擲出那方古印,大衍劍經的密文化作滔天劍氣,向著蜀山山門碾壓而去,山門石柱,蜀山陣法,激蕩而出。

  而在古印即將碾碎石柱之際。

  風雪之中,有一道劍鳴響起——

  朱密皺起眉頭。

  他隨意擲出的那方古印,先是被一縷劍氣撞擊,擋住了漫天密文。

  緊接著……古印竟然被人以一只手接住。

  一襲黑袍,穩穩落地,落在了谷小雨的面前。

  一把細雪傘,兩縷鬢微霜。

  天地遠游,千里歸鄉。

  朦朧的雪霧,籠罩在年輕男人的肩頭,他拍了拍谷小雨的腦袋,輕聲道:“剛剛那一架打得漂亮,比起三年前,進步很大。”

  谷小雨怔住了。

  經常坐在風雷山頭,晃蕩雙腿,心心念念盼著寧師叔回家的小家伙,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的一個場合,見到小師叔。

  小家伙受到的委屈,憋屈,如大壩潰提,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聲,撲到寧奕的懷里。

  蜀山暗宗的長老,那些弟子,看著風雪中的黑袍,神情恍惚,每個人都是眼眶發紅。

  寧小師叔。

  蜀山等了四年。

  終于回來了。

  風雪呼嘯。

  寧奕笑了笑,一只手揉著谷小雨的腦袋,另外一只手掂了掂古印。

  寧奕瞥了眼自己身旁,剛剛護住谷小雨的長老,看到后者面頰上的傷勢之后,眼神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他拍了拍谷小雨的腦袋。

  少年淚眼朦朧,聽到了寧奕的聲音,“這方古印你拿好了,這是你應得的。”

  谷小雨雙手接過朱密的“大衍劍經”。

  寧奕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剎那,他便出現在束薪君的面前。

  與之前束薪君出手一模一樣,寧奕的速度更快,而且力道更大。

  “啪”的一巴掌。

  束薪君根本就沒有看清寧奕是怎么出手的,只覺得“砰”的一聲,如千鈞重錘,自己半邊面頰,乃至肉身,都要被寧奕打碎了。

  他整個人橫飛出去,如一枚斷了線的風箏,在雪地上犁出了一道數十丈的溝壑,雙手猛的撐起身子,就看到那個鬼一樣的身影,已經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寧奕漠然的聲音傳入束薪君的耳中。

  “蜀山的劍骨,現在你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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