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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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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席卷。

  高空之中,寧奕“看”清了那座巨大深淵的全貌。

那是一枚腳印  一枚巨大的,被人狠狠踏下,印刻在草原上的大腳印。

  “倏”的一聲,鐵器疾射而來的殺氣之音讓寧奕頭皮發麻,這場毫無預兆的風暴之中,無數碎裂的戰爭兵器在風刃間穿梭,一柄長矛穿透風幕洞穿一座銀盾,從寧奕腋下穿過,被他狠狠一把攥住,掌心瞬間便被刮出鮮血。

五指收攏寧奕怒吼一聲,抓住那片飛掠的盾,以長矛插進盾甲之中,旋轉一圈,試圖將其拼搭成簡易的“傘”如果有細雪,那么這場風暴根本不算威脅,只需要開傘,便可以使自己降落  思緒都要被這勁風吹散。

  寧奕在觀想世界之中經歷過太多的苦難。

  他有著太多的經驗。

  當初在蜀山閉關的那段日子,沒日沒夜跋涉于執劍者古卷里的浩瀚世界執劍者傳承開啟的條件極其苛刻,最低的門檻要求都是命星境界才能進入,寧奕是千百年來唯一的例外,不僅僅是因為葉先生的加持。

  也是因為自身的“韌性”。

  他有著無人可以媲美的堅韌,在無論多么艱難的環境之中,都能夠生存,這場風暴并非是一路向著高空席卷,而是橫向對著深淵的那一段奔掠,寧奕與一陣鐵器共舞,很快找到了一座破碎的輦車,翻身躲在輦車之上,并沒有丟棄長矛與銀盾最糟糕的情況沒有出現,這場風暴并沒有倏忽湮滅,讓寧奕墜入這座巨大腳印的深淵之中。

  他凝望著下面漆黑一片的深淵,感受到輦車與草原的劇烈撞擊,這場風暴的熄滅,還有那股不可阻抗的推力在逐漸減緩將銀盾墊在腳底,猛然發力,這場壯勢漸頹的風暴之中沖出了一道漆黑的年輕身影,他攥著長矛呈破風之姿,一路奔行宛若一枚燃燒的流星。

  燦爛。

  耀眼。

  短暫。

  體力的消耗比寧奕想象中要大。

  這座觀想世界內的“規則”尚不清楚,神魂被封禁,力量也所剩無幾。

  葉先生曾經說過,這世上的每一卷觀想圖,都有其存在的意義,換而言之,每一座觀想世界都有著最基礎的“世界觀”。

  觀想世界的世界觀,就是締造這個世界的主人,留下來的原始意愿。

  探究這個世界的規則,以及背后真正的“世界觀”。

  寧奕就是這么開啟執劍者傳承的。

  找到執劍者古卷對應的線索當初那副在大隋流傳甚廣的涅槃觀想圖,其實是這個含義,而在這座觀想世界之中,寧奕得到的第一個線索。

  是那座巨大的腳印。

  遠古時期的諸天神佛,的確都有著顯化法相的本領那座巨大深淵,放到如今的大隋,要想一腳踩出,對那些頂級涅槃而言,也不算難事。

  就在天海樓戰役之中,妖族天下的火鳳,就做到了此事。

“天凰翼”切割之下,一整座連綿山脈都能被切開,若是換上灞都城頭的那位老人,顯化未知法相,一腳踏平山脈也絕不是問題那么這座觀想世界內的腳印是想告訴自己什么這座觀想世界內存在著極強大的存在  在執劍者古卷內,倒是沒有發現“活人”的跡象,留下觀想圖的主人死了,殘留的精神力構造一個世界已經是極限,哪怕是超凡脫俗的圣人,也無法在死后構造出完美的規則,去模擬一個活著的生靈。

  如果存在著這種規則那么等同于創造一個真實的世界。

等等,真實  寧奕的腦海里一道靈光閃過。

  他回想起自己在執劍者古卷里的經歷,莽莽雪原,寒風凍骨,神魂之力化為明燈,燈火越強,越有機會找到終點葉老先生以他的魂念為自己續火,而在這里顯然不是這個“規則”,那場風暴的出現便是一個證明。

  這個世界里的殺意沒有那么強烈。

  這場風暴是在推動自己,要找到什么。

  這個世界的意志,是讓自己遠離一開始所看到的,那些草原盡頭的營帳,那些可能存在于觀想世界內的“生靈”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風暴里的殘骸,碎甲,斷劍,就是最好的證明。

  越過溝壑,仍然是一片陰沉的夜幕,遠方看不清任何輪廓,卻有一種巨大的壓抑感,風暴熄滅之后,寧奕沒有停止奔跑,直到這具身軀感受到了自身的極限,他才減緩速度。

  前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出現了,亙古存在于霧氣之中。

  越接近。

  越能夠看清。

  他握著那根斷矛。

  站定下來。

  面前是好幾塊破裂的碑石,插在地面,浸染著鮮血。

  每塊石碑上面,都歪曲刻畫著一行古老蝌蚪文字。

  寧奕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這種文字,但神海里卻嗡的響起了共鳴,白骨平原似乎有著一股“親切”的感受,那塊石碑上的意境,便越過了文字,精準傳遞到了寧奕的神海之中。

  “凡俗之人,肉眼所見皆為虛妄。”

  “不要相信眼睛,有些事情,是眼睛看不清的。”

  “越靠近真相”

  “越看不清真相”

  庭院內的風兒漸漸熄了。

  裴靈素站在茅草屋前已經有了一刻鐘的時辰,她仔細回想著自己肉眼捕捉到的,寧奕開門前的每一個動作她親眼看著寧奕推開茅草屋的門,然后踏了進去。

  然而那座草屋內只有一片黑暗,寧奕踏步進入草屋的景象,更像是踏進了另外一座獨立于天清池主府邸的洞天。

  “這座府邸內存在著奇點”

  她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宗的馭風雷鈴鐺與寧奕心神相連,但她冥冥之中的直覺制止了自己開門的動作,也壓制住了自己此刻想要搖響鈴鐺的沖動。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入院的時候,被忽略了。

  裴靈素緩緩回過頭,她再一次審視這座狹窄庭院,什么也沒有,空空蕩蕩,邊緣的方寸草坪內,有著挖開的泥土,里面種下的那株古木被人掘走了。

  她挑了挑眉,試圖蔓延過去的神魂,似乎在抵達那個角落的時候,被無形力量扭曲了。

肉眼看到的不是真相么還有一座小的陣法存在她明白了心  中這股不適感的存在,入院的時候始終沒有發現,在掘走草木的泥土之上,籠罩著一座不過尺余的陣法。

  她轉身踱步,蹲在了泥土草坪之前,指尖輕輕按下。

  陣紋發生了震顫。

  “有意思”丫頭輕聲喃喃,“不是個簡單的陣法,但很可惜,攔不住我。那么,你想要遮掩什么呢”

  寧奕的心神沉浸在石碑之上。

  他確認這些文字與執劍者古卷有著某種不可言述的聯系而這幾塊石碑隱約將自己指向更遠的方向,那股始終帶給自己壓抑的黑暗深處。

  他還沒來得及邁步,整座大地便震顫起來。

  “轟隆隆”

  寧奕雙手按住石碑,試圖穩住身形,那股巨大的震顫感將他震擊的雙腳險些離地,極其狼狽。

是踩下腳印的巨人  不可能這個世界不應該有“活物”。

像是一只螻蟻,無力感受著地殼震顫的寧奕,腦海里迅速飛轉,卻無法解釋這個異象,他扶著石碑,快速前行,同時將前方的石碑文字收入眼底,刻入腦海  “若世界沒有光明,那么便也沒有黑暗”

  “若持劍人不能看清真相,那么輪回將不可避免的重置”

持劍人  寧奕瞳孔收縮,捕捉到了一個極其有用的線索,他萬萬沒有想到,天清池主府邸內的線索,竟然是與“執劍者”掛鉤,之前的困惑在此刻得到了解決,天清池主的警示,是在提醒踏入府邸的后來者。

“影子”的存在  原來如此府邸處于光明直射,屏蔽黑暗的原因,也是這個暗喻。

  寧奕在顛簸之中加快了前進的步伐,然而當他連續走過兩個石碑的時候,那股巨大的地震卻戛然而止。

  他來到了最后一塊石碑之處。

  黑暗之中的前行,可見度極低,需要憑借著直覺和運氣,才能感受到自己可能會“遇見”什么直到寧奕撞破了那層霧氣,才意識到最后一塊石碑的龐大。

  那是一塊巨大到高聳入云的石碑。

  寧奕即便抬起頭來,也看不清石碑上的文字,而當他就要捕捉石碑上意念的“意義”之時,穹頂之上傳來了沉悶如雷的轟鳴頭皮發麻的大氣沉降下來,似乎有古神來到了寧奕的頭頂蒼穹,整座漆黑的天幕都要被拉開。

  “轟隆隆”

  這道模糊的雷聲,在寧奕聽起來,更像是某種神秘的低語。

而令人驚嘆的是,自己竟然能夠聽得懂  隱約之間,聽清楚了三個字。

  “有意思”

  下一剎那,穹頂破碎,雷光般的短暫銀白,將寧奕的視線都占據,勁風吹拂而過,他被磅礴的大風砸得倒飛而出,狠狠在地上翻滾,再度抬起頭來,那塊巨大的石碑已經消失不見。

  庭院內。

  裴靈素兩根手指捻著一塊細長但通體狹小的“玉石”,質地看起來極其普通,上面雕刻著淺淡的文字。

  不是什么難懂的古語。

  丫頭皺著眉頭輕聲念道。

  “它不該死”

  “它不能死。”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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