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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這一劍,師兄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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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對!”

  朱密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站起身子,索性當著太子殿下的面,把話挑清楚。

  “寧奕,你在摘星樓毀我曾孫,在閻惜嶺殺我弟子,多次辱我山門顏面……從前種種,不可化解,小無量山與蜀山,已是不共戴天之仇!”

  “如今你想新立圣山,還想讓天下圣山同意?做夢!”

  朱密拂袖,環顧一圈,最后盯著寧奕,冷笑道:“今日朱某赴宴,乃是給殿下顏面,而非給你顏面。抱歉……朱某沒時間繼續奉陪了。”

  寧奕神情平靜如常。

  朱密剛剛踏出一步,神情陡然陰沉下來。

  整座長陵穹頂。

  瞬間蕩開一座猩紅大域,瞬息之間,數百位赴宴者,心頭涌上一抹血色,眼前的視線似乎都多了一抹猩紅。

  這座大域,將方圓十里,都籠罩在內。

  “誰準許你走了?”

  地府老殿主捻著酒杯,端坐席位之上。

  他一道意念,將整座長陵都封鎖起來。

  無人可以進,無人可以出!

  寧奕望向穹頂的紅霧,只是這一道殺念,他便可以肯定……這位地府老殿主,至少是涅槃高階的存在。

  甚至逼近了所謂的涅槃圓滿。

  紅拂河果然底蘊深厚,一直默默守護太子殿下的這位護道者,修行境界深不可測,即便全盛時期的沉淵師兄對上,也討不了好處。

  蔣老淡淡道:“朱密,你莫非以為,我來長陵赴宴……真是為了找你喝酒吧?”

  “蔣王,你要違抗大隋鐵律?”

  朱密面無表情,道:“你我身為涅槃,不可隨意出手,你今日……盡管動手試試。”

  地府殿主微微一笑,道:“朱密道友記性不錯,倒是還記得鐵律規矩。本座方才只是結了域境,封了長陵,提醒道友不要隨意離場。若道友今日,鐵下心要離開中州……事后發生何事,可就不要怪天都沒有警示。”

  “你在威脅我?”

  朱密轉視一圈,冷笑道:“新立圣山之事,何其荒誕,何其可笑……你們莫非無人反對?”

  他視線所及。

  竟然真是一片沉默。

  劍湖宮柳十輕輕開口了,他打破了死寂,“朱老前輩,先前有一句話,說得不妥。”

  朱密皺起眉頭。

  “寧奕新立圣山……小無量山當然可以反對。”柳十搖頭笑道:“但小無量山,可不能代替天下圣山。此事,劍湖宮同意了。”

  寧奕望向劍湖宮主,眼中寫滿感謝。

  靜默盤膝,坐于師尊身旁的柳十一向著寧奕,投去了一個不用多謝的笑容。

  “此事,珞珈山也同意。”

  扶搖緊隨其后,在柳十之后立即表態。

  葉紅拂挑眉望向朱密,眼中滿是譏諷,像是在看一個小丑。

  “羌山,附議此事。”

  羌山山主輕柔道:“姜大真人還在甲子城養傷,救命之恩,羌山銘記在心,還望寧先生有空挪步一敘。還有……我家老祖時常念起你。”

  寧奕行了一禮,誠懇道:“多謝姜真人,多謝羌祖。今日之恩,寧某同樣銘記在心。”

  “龜趺山,也同意此事。”李玉道輕嘆一聲,抱拳感謝道:“寧道友,多謝甲子城出手。”

  “客氣了。”

  寧奕笑道:“該是寧某謝過李山主才是。”

  這一幕表態,在這靜默盛宴之中,顯得溫馨而又和睦,寧奕出手在大澤之中,救下了東境三圣山的山主……而今日,三圣山山主在這場關鍵的抉擇中,代替圣山意志,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而諸圣山,一一表態之后,有趣的一幕出現了。

  唯一一個起身反對的朱密,在此刻猶如落魄小丑一般,環目四顧,周身無親,竟沒有一人支持他。

  最終……朱密將目光投向與小無量山頗有交集的太游山。

  太游山山主,避開了朱密目光。

  他擠出一抹笑意,感慨道:“寧先生,恭喜。新立圣山之事……太游山,沒有異議。”

  “瘋了?”

  “瘋了!”

  朱密怒極反笑,看著一位位修為境界,低于自己的小輩,在這宴席之上,公開忤逆自己的意志,一時之間,袖袍凝聚罡氣,洶涌的氣息鼓蕩而起。

  只是他迎來的,是一道道冷漠而且不屑的目光。

  “朱前輩,請自重。”

  扶搖面無表情,提醒了這么一句,“喊您一聲前輩……不過是年長罷了。這里是太子宴前,閣下若想出手,還請掂量一下后果,也掂量一下律法。”

  大隋諸圣山,哪一座不是歷盡千年風霜?

  哪一座不是深藏底蘊造化?

  真要火拼……誰當真會畏懼小無量山?

  扶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灌下來,將朱密淋醒。

  黑衫鼓蕩復又落下。

  朱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低聲笑著凝視太子,道:“殿下……這場局,您是刻意針對我的?”

  把玩酒盞的李白蛟,神情冷漠,緩緩抬眸。

  他根本就懶得搭理朱密。

  太子的眼神里只寫了三個字。

  “你,配,么?”

  地府殿主的殺念,將整座長陵封鎖起來,酒泉子雷云子兩位紅拂河涅槃使者,一左一右,伺機而動,隨時準備出手。

  怎么來看,都是一場浩大殺局。

  太子寧奕,竟然沆瀣一氣,串通設局,逼他表態。

  但……他怎會妥協?

  朱密的低低笑聲,此刻漸漸大了起來,而且帶上了三分瘋癲意味。

  “寧奕,你想新立圣山,得按鐵律規矩行事……”

  “就算你買通了其他圣山,只要本座不同意,小無量山不同意……”

  “你這圣山……立不了。”

  長陵酒宴,到這一刻。

  只有兩人是對立而站的。

  寧奕,朱密。

  一少,一老。

  朱密以挑釁的語氣,獰笑說出了“立不了”三字。

  只要他反對。

  當著天下人的面,太子又能如何幫你寧奕?

  “立得了。”

  寧奕聲音極輕地開口。

  握住細雪劍鞘后。

  他的聲音變得很大。

  大到整座長陵,都能夠聽到。

  “殺了你,就可以了。”

  地府老殿主默默飲了一口酒,眼神欣慰,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鐵律規矩,限制涅槃出手……可是,并不限制星君。

  這里是長陵。

  雖然在鐵律監察范圍之內,但不是天都。

  那一日,地府殿主阻攔寧奕出手,并且給寧奕留了一句意味深長的提醒。

  寧奕悟到了,于是在長陵訂下了這場宴席。

  太子設宴,他來做局。

  下一剎——

  寧奕拔劍了。

  這一劍,極快無比!

  快到只剩一抹弧光,快到神性純陽至陰三縷特質所引燃的神火,一閃即逝。

  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劍的。

  兩人之間相隔十步。

  眾人只覺得眼花了一下,猶如風吹燭火,閃逝之后,燭火依舊在燃燒,耳旁卻響起了清脆的合鞘聲音。

  寧奕平靜望向對面老者,道:“你我仇怨太多,多說一字,都是浪費。”

  朱密眼神困惑。

  為了盡可能長久地延續壽元……他自鎖棺中,境界跌破谷底,展露而出的,不過是涅槃初階的氣息。

  可若是真正戰斗,他點燃神性,可以抵達涅槃中階。

  然而,寧奕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撕拉”一聲。

  朱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不知何時,被人撕破了一片血肉,眉心裂開了一道極其狹小的眼瞳,纖細而有力的血泉噴涌而出。

  涅槃境強大無比的生命力,在寧奕的劍意侵摧之下,似乎成了一個笑話。

  渾身經脈,滾燙血液,似乎都被極冷的風雪附著。

  “你……出劍了?”

  朱密神情惘然,直至如今,他仍然不敢置信。

  自己的神念,根本沒有捕捉到寧奕的出劍軌跡。

  他不敢相信……二者之間,竟然會有如此巨大的殺力差距!

  除了地府老殿主,沒有一人,看清寧奕剛剛的那一劍。

  即便是涅槃境的雷云子和酒泉子,都沒有看清。

  地府殿主,神情復雜,看著寧奕,眼神中不僅僅是欣慰,更多的,還有震撼,驚嘆。

  他本想在宴席之后,傳授寧奕,阿寧當年的劍招與殺法。

  如今來看……寧奕已經不需要了。

  噗通一聲,朱密雙膝一軟,跪坐在地,這具身軀,都不受他控制了……似乎有一股千鈞沉重的力量,順著劍意,涌入自己身軀之中,那股霸道的力量,壓垮了自己的根骨,壓塌了自己的胸膛。

  大量的污血,從老人的口鼻噴出。

  朱密越是去掩,污血越是噴薄而出。

  寧奕握著細雪,俯視眼前之人。

  老人努力想要喚醒自己神海內的某道意念,但嘗試多次,絕望地以失敗告終。

  寧奕的劍意殺念太強,而且那股霸道的力量,已經將他完全沖垮……神海只是堅持了一息,便轟然崩塌。

  他本以為,摘星樓的那一殺。

  是寧奕想借鐵律來懲治自己……他真的沒有想過,這世上有人可以做到,以星君殺涅槃。

  寧奕站在跪立的朱密身前,他以細雪劍鞘,輕輕抵了抵老人頭顱。

  魂飛魄散的朱密,向后仰去,大袍倒地。

  “啪”的一聲。

  煙塵蕩漾。

  他問了地上尸體一個問題。

  “這一劍,快么?”

  朱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自然無法回答。

  殺死他的這一劍,是深深印在寧奕腦海里數年的一劍。

  徐藏殺上小無量山,為將軍府,為自己報仇。

  壽元燃盡,登頂山巔,殺死小無量山山主。

  這一劍的劍形,劍意,劍道軌跡,在寧奕心中已經演化了千遍萬遍。

  寧奕輕聲道:“這一劍,是師兄教我的,專殺小無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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