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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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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芊芊:“我的男人我做主,不接受任何反駁!”

  慕北辰:“一妻在手,天下我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雨氏一族通敵叛國,按律當誅……”

  一紙詔書斷乾坤,炎炎六月飛雪連天。

  突如其來的大雪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似那蒼天也在為雨氏上下而慟。

  北城,鎮北將軍府。

  雨芊芊自昏沉中醒來,她想動,卻動彈不得,身上的劇痛令她記起昏迷前的點點滴滴,昨夜,阿爹被官兵押走的場景記憶猶新。

  微微偏頭一轉明眸,俏臉上平生慘笑,“阿爹……那昏庸的狗皇帝果真蠢的可笑!”

  想她阿爹鎮北大將軍何等神勇,手握數十萬鐵騎,乃北幽朝開國之臣,如今竟以通敵為由,叛國為罪,判雨氏上下滿門抄斬!

  可若是阿爹有了反心,金鑾殿那把龍椅如豈能保留至今?

  “呵……叛國通敵,阿爹這等罪名,不過是因為功高震主罷了……”

  念及此處,雨芊芊凄然一笑,這該死的世道,這齷齪的皇權,歸根結底,這種種一切,還是逃不過一個欲字。

  “噠噠……”

  忽聞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自大殿之外響起,由遠及近,在這幽魂處處,生人不入的鎮北將軍府內,顯得格外清晰。

  緩緩抬眸望去,卻有一名綠衣女子闖入了視線里,來人是誰,她再熟悉不過——月凌薇,她的竹馬之交,金蘭姊妹。

  月凌薇腳下邁著優雅的蓮花步,徑直向著雨芊芊款款走來,綠色衣裙被微風吹得翩翩起舞,舉手投足間皆透著淡淡的冷清。

  察覺到月凌薇的表情有些陌生,雨芊芊的心猛然一顫間,莫名生出一種橫禍臨頭的感覺,她一眼對上月凌薇睇過來的淡薄目光,強作鎮定的微微笑道:“凌薇,你來的時候沒有被那些官兵發現吧?”

  “你放心吧,軒哥哥已經幫我打點好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情便是救你脫身。”月凌薇應聲安撫著雨芊芊,面上一片平靜,話落間,卻將衣袖之下的碧色冷劍用力攥了攥。

  瞟了一眼那把寒光外泄的劍鋒,雨芊芊眸中的冷意剎那一閃而過,她憑借著自身直覺,負在身后的雙手很快摸索到繩結,俏臉平靜如初,暗地里卻趁其不備之時,用指甲狠撕繩結破綻。

  她目不斜視的緊望月凌薇故作姿態的樣子,心中雜念叢生,殊不知,那句軒哥哥,以及那副極其冰冷的面孔,已經暴露了她的心思。

  雖說她打心底厭煩那個性弱心窄的趙庭軒,可畢竟他是爹親自為自己挑選的乘龍快婿,即便是她雨芊芊再看不上,也絕不允許被人挖了墻腳。

  雨芊芊一直謹記著阿爹囑咐過無數次的話;雨芊芊,你要記住,在這個世上男人可有可無,因為永遠只有自己能靠得住,但善會坑害自己人的親友必須除之后快!

  月凌薇,想要搶男人?先拿命來抵!論勝負,且看誰有本事笑到最后。

  “芊芊,不要怕,我這就幫你……”月凌薇的腳步越來越疾,直到雨芊芊身前停下來那刻,她的臉色緊跟著冷了下來,碧色冷劍一瞬破袖而出,劍未到,雨芊芊的急呼聲卻率先傳了過來。

  “等一等!”

  “凌薇,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在此之前我還想問你一件事情。”雨芊芊邊用雙手奮力掙扎繩索,同時無波無瀾的看向月凌薇,“我阿爹被朝廷的人押走,他這一走,我們父女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相見。雖然我爹之前極力撮合我和趙庭軒的婚事,但早在十年前,我便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凌微啊,你覺得我該如何抉擇才最好呢?”

  “哼!你嗎?當然是死了最好!”

  月凌薇看也不看雨芊芊一眼,慢慢的彎下腰,冷冷的聲音,一字一頓脫口而出:“雨芊芊,想必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吧?關于雨家窩藏朝廷欽犯的事情,都是軒哥哥跟我一手謀劃的。如今你們將軍府一百二十八條人命已被滿門抄斬,而你,到現在卻還傻傻的盼著你爹出獄,對此一無所知,雨芊芊,你真是蠢的令我發笑!”

  聽到這里,雨芊芊神色霍然一變,立即驚呼道:“是趙庭軒……是你們害了我阿爹!”

  晶瑩的淚光自眸中無聲無息的落至地面上,雨芊芊死死盯著月凌薇滿臉橫笑的樣子,憤然怒吼道:“月凌薇,我雨芊芊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你竟然……竟然對我的家人趕盡殺絕!”

  “你們這兩個喪心病狂的東西,憑什么如此坑害我雨氏一族!”

  此處話音未落,月凌薇的冷笑聲再次脫口而出:“憑什么?就憑你不知羞恥的插足于我跟軒哥哥之間!就憑你爹擅自做主,將我的未婚夫變成了你們雨家的乘龍快婿!你以為,只是讓你爹隨便施舍給我一個妾室的位置,我便會對你,對你們雨家感恩戴德嗎?簡直白日做夢!”

  “驚訝嗎?”月凌薇陰鷙的一笑,因為怒火攻心而扭曲到變形的臉龐,立即呈現出一副嗜血的殺意,一手執劍,狠狠地刺向雨芊芊胸口!

  劍刃入骨三分,刺痛在體內隱隱傳開,而雨芊芊卻仿佛沒有知覺,隨即輕如飛燕般猛然一閃身形,巧妙的避開了那鋒芒深入,碧色長劍啪嚓一聲摔落在地,她的肢體似靈蛇蜿蜒多變,只在那入目的一剎那,身隨劍影飄然落下。

  月凌薇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目,只見赫然立于獵獵風中的雨芊芊,背影挺直,堅毅,白色衣袂隨風飄然起舞。

  “你怎么會……”目睹雨芊芊一副鮮活靈動的樣子,月凌薇頓時嚇得失聲大叫:“三天前,我明明已經讓軒哥哥在你的飯菜里下了慢性毒藥,你怎么可能會沒事?”

  “驚訝嗎?”雨芊芊一勾朱唇,嘴角噙出一抹森涼的笑意,隨即猛一抬腿,腳尖挑起地上的劍刃落入掌中,她徑直向月凌薇步步緊逼過去。

  “月凌薇,你為什么總是一次比一次蠢呢?打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做人不能自作聰明,你總以為只要攀上趙庭軒,便能徹底擊敗雨家。這么多年的友情,我自己承認自己很愚蠢,因為太信任你,事先沒有設防,但雨芊芊并不是你憑空想象中那個凡事只看表面的草包,你月凌微心狠手辣,利用友情為我雨家畫地為牢,我也能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趙家,皇室,這筆血債我遲早會加倍討回來!”

  此處話落間,雨芊芊直挑長劍,噗嗤一聲,一劍刺穿了月凌薇的胸口,鮮紅的液體四處亂濺,瞬間灑了她一臉!

  “啊……”

  月凌薇感覺到穿心之痛在體內猛烈傳開,她一個趔趄撲倒在地,那聲聲凄慘的尖叫不斷在將軍府響起,沒過多久,整個人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余音未落,一道玉碎般的聲音突然間傳了過來:“來人,放火!”

  雨芊芊百忙中回眸望,只見滔天火勢自那一座座飛樓重閣中涌來,夾雜著狂風怒吼剎那摧毀萬物!

  感受到身體被火海團團圍住的灼痛,她嬌軀一軟,漸漸倒向了地面,微抬眼簾,凝望著前方愈演愈烈的火海,原本清晰明亮的瞳孔,此刻也變得模糊起來。

  想到過去,眼前的浮光掠影一幕幕飛轉,猶記得十年前的那一天風雪交加,自幼善會舞刀弄劍的她,單槍匹馬闖入林靄深處,僅憑那三支飛箭,便從一眾殺手掌下救回一名白衣玉面小公子,她將他帶回府,親自取名為他楚明曦。

  她滿眼星光的仰望著那位身長玉立的翩翩美少年,可愛至極:“楚明曦,我真的好想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母儀天下,受萬人敬仰。”

  “假如夢想成真,那不如你當皇帝,我來當你的皇后,你覺得怎么樣?”

  雨芊芊微睜杏眼,漆黑晶亮的瞳孔中映著楚明曦一襲白色袍服圣潔似雪,絕美的面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舉止間恍若嫡仙。

  “嗯……”他眼含笑意的微微點頭回應:“如果將來真的有這么一天,我將站在權利之巔守護整個天下,也守護你。”

  自從那七歲那年,楚明曦悄無聲息的離開北城后,至今都未露過蹤影,當初的誓言怕是早就忘干凈了吧?

  雨芊芊自嘲的一笑,無意間抬眸之際,卻見眼前那片漫天火海之上,一抹玄黑色的身影似一刃飛劍掠過眼底。

  此時此刻,雨芊芊仿佛又看到了那位精美絕倫,青絲飄逸的翩翩美少年。

  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躺在那個黑衣男子的寬厚溫暖的臂彎里,他銀面具遮面,墨色如絲綢一般柔亮的長發,一絲一縷的滑過了黑色袍袖,一直落到周身的地面上。

  “疼嗎?”

  緊緊盯著雨芊芊身上的傷口,黑衣男子面具下的眼眸微微一頓,舉止間帶著一絲驚慌和失意。

  此時的雨芊芊氣若游絲,大股大股的煙味逼入口中,卻還不忘盯著黑衣男子發愣,微弱的聲音,在耳畔時斷時續的響起:“美男……我臨死前只有一個愿望,你可否愿意揭下面具,讓我正大光明的看一眼?”

  黑衣男子伸出袍袖中的修長玉指,若蜻蜓點水一般,輕輕點在雨芊芊冰冷泛白的唇上,那清冷的語氣中摻合著煩躁。

  “先躺好,不要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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