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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容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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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馬車,蘇酒心神難寧,都道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同樣是爹生娘養的孩子,有些人生來便錦衣玉食,一生無憂,有的卻貧困潦倒,茍且求生,又何來公道可言呢?

  蕭景繼續守在車轅上,沒一會兒就見蘇酒又從車廂鉆出來道:“不行,我得去稟告給侯爺!”

  “稟報?”蕭景看向身后馬車上的人,以為蘇酒是要稟告侯爺捎帶饒事。

  如此事,實在沒有必要。

  蘇酒不知他理解岔了,站在地下回望他,表情是少有的嚴肅:“這種難民肯定不止一兩個,過幾日不得還會有大批的難民涌入皇城。”

  即便是皇城,城中依然以百姓居多,年景不好,子腳下的百姓過的并沒輕松多少,若難民受不到預想中的接濟,生存得不到保障時,便極有可能發生哄搶和暴動。

  這就是人性。

  將利害簡單了一遍,蕭景也頓時警覺起來,難民來自四面八方,若不提前防范,別皇城,只怕連皇宮都要陷入危機。

  不由再次審視眼前這個瘦弱且善良的姑娘,以見大,未雨而綢繆,她的機敏,他自嘆弗如。

  蘇酒找到陸侯的時候,他正催促著府兵開道的進度,見蘇酒主動過來尋他,面上一喜,親自迎上去道:“怎么?可是孩子們等的不耐煩了,告訴他們稍安勿躁,咱們馬上就能啟程了。”

  “侯爺。”

  她行了一禮,目光看向道路兩側,開口道:“侯爺可否借一步話?”

  陸侯交代幾句,隨她走到馬車稍遠的地方,奇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蘇酒神色鄭重,問道:“侯爺方才開路時,可曾遇到什么障礙物?”

  陸侯心中一凜,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剛才清理積雪,確實掃到了幾具僵硬的尸體,看樣子像是昨晚趕到此處,卻因城門緊閉,又遭大雪封路,進退兩難之際凍死的。

  只是見她一個姑娘,怕出來嚇到她,便搖頭道:“不曾,怎么了?”

  蘇酒又不是孩,見他回避的神色,便猜個差不多,也不再繞圈子,將自己的擔憂直接了出來:“侯爺無需隱瞞,剛才我們也看到。”

  陸侯默不作聲,算是承認了。

  蘇酒又道:“眼下這才是剛開始,大雪不知要下多久,百姓缺衣少食,難民只會越來越多,若不提前防范,只怕皇城會有危機!”

  陸侯起初不以為然,笑道:“倒也無需如此緊張,咱們這一路走來,也才見到這幾個難民,應是成不了什么氣候。”

  他本想尸首,有覺得有些不太合適。

  蘇酒卻搖頭道:“侯爺想的太簡單了,咱們只是清理出短短不足三里,卻不知這四處大雪覆蓋下,還有多少可憐的異鄉客,又有多少難民,被阻隔在了來時的路上?”

  她著叫過正在賣力鏟雪的福勝,讓他把在路上的所見所聞了一遍,陸侯聽罷,陷入了亙久沉默。

  想象一下無數難民涌進的的場景,饒是他見過大場面,也不免頭皮發麻,終是點頭道:“你的不錯,今年情況特殊,各人在地方活不下去,奔著皇城富庶之地求生也是人之常情。”

  近年大淵磨難不少,災民遍布,若防范,又該如何去防?

  上京子腳下,若多加封鎖,不給災民活路,似乎也不過去。

  他身為武將,護的是大淵所有百姓,斷不能做出如此狠決無情之事。

  蘇酒雖沒經歷過饑荒災害,歷史故事卻看過不少,若只是一兩個地方的災民也就罷了,如今大淵過半的疆土都已經淪入困頓,若災民們齊齊奔著上京而來,便是皇城富庶,又能救濟多少?

  升米恩,斗米仇,救濟一兩好,但正值嚴冬,災民沒有收入來源,估計要等明年春耕之際才能散去,少也要滯留兩三個月的時間,上京能支撐到那時候嗎?

  不僅僅是放糧,還要安置災民,派專人值守,以防有人趁機作亂,還要有人定時放糧,維護秩序樁樁件件都少不了人力物力財力,其中艱難,可見一斑。

  不國庫本就虧空,便是豐盈,元和帝真就能無條件救濟他們幾個月?

  倘若不能,中途斷糧,災民們生的希望破滅時,又會不會群起而攻之?

  她可沒忘,自古起義推翻王朝的,大都是日子過不下去,才會集結成伍。

  被她娓娓分析下來,陸侯頓時大汗涔涔:“老夫這便快馬進宮,讓皇上封鎖城門,嚴加防守!”

  “且慢!”

  “蘇丫頭請講!”

  “侯爺,只將城門封鎖,只怕會適得其反,難民千里迢迢而來,若連皇城大門都進不了,若被有心人煽動情緒,只怕立馬就會破門而入,他們也是大淵子民,屆時侯爺是殺,還是不殺?”

  她明明如此瘦,堪堪到陸侯下巴高度,陸侯卻被她那錚亮攝饒眼神逼得后退一步,不由道:“那依你之見,我們當如何?”

  蘇酒往前又邁一步:“開倉放糧!”

  陸侯還以為她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聞言猶豫道:“你也知今年光景如何,不止別處,上京物資同樣緊缺!若將糧食都放出去,那咱們吃什么?”

  他是心懷下,前提是留有余力。

  蘇酒切聲道:“侯爺,你的這些奴婢全都知曉,但是——災民卻不知道!”

  陸侯虎軀一震。

  “對他們來,上京是子腳下,是整個大淵最富貴的人間上!否則他們又怎會遠離家鄉,千里迢迢來到這里?”

  封鎖城門,阻隔的是災民的生機,是子與黎民。

  歷盡艱辛來到這里,本以為能獲得救助,結果卻發現自己被他們的子放棄,那種心情,該何等悲憤,何等絕望?

  當面對生死存亡時,所有的理智都會崩潰,后果不堪設想。

  陸侯胸口劇烈起伏,他一生戎馬,自然也不想將刀劍對著大淵的百姓,思忖蘇酒這番話,很快便鎮定下來,喃喃道:“你的對,不能封城,絕對不能封城!可是不封城,城中糧草只怕也難以支撐多久,那又該如何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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