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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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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回了府里,寧櫻把力士叫來問了問。

  主仆兩個人都是常年鉆研廚藝的,做糖人自然難不倒他們。

  關鍵就是糖漿做出來之后,畫畫的速度——這一步千萬不能慢,否則糖漿堆積起來,畫出來的圖案也就毀了。

  “先去熬一鍋糖漿備著,我得親手練一練。”寧櫻對力士道。

  力士屁顛屁顛的就磕頭,然后去了。

  熬糖漿的過程很簡單,無非是糖加上水攪拌均勻。

  最好用的是熱水,這樣可以加快混合的速度。

  等到完全混合均勻之后再倒入另一只鍋中加熱,用小火慢慢熬,一邊熬一邊守在鍋邊看著,關鍵就是千萬不能攪拌。

  等到鍋里的糖漿冒泡都很費力的時候,就說明已經熬好了。

  力士一巴掌就拍了身邊一個小太監過去報信。

  寧櫻過來之后,先拿筷子在糖漿里蘸了一下,然后迅速放進旁邊備著的冷水瓷碗里。

  只過了一瞬間,拿出來的糖漿就是脆脆的。

  這就表示糖漿已經熬成功了。

  奴才們已經將大方盤子鋪好,干凈的竹簽也已經備好,寧櫻略略想了想,拿著小鍋就開始傾倒出來。

  她畫了一只小狗,畫的居然還有模有樣,再加上奴才們在旁邊吹彩虹屁,寧櫻正在有些得意的時候,忽然手腕一個力度沒控制好。

  糖漿傾斜出來多了,頓時小狗的臉就被毀了。

  寧櫻嘆了一口氣,重新換了一小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心急,接下來畫了三次都沒有成功,無奈之下,寧櫻只好改成了畫花。

  這倒是容易不少——花瓣一層一層鋪墊上去,速度和力度都容易控制。

  好不容易畫完了一朵,寧櫻只吩咐了一聲,守在旁邊的婷兒立即眼明手快的就將竹簽壓了上去。

  等等到稍微冷透一點,用平底工具,輕輕地一鏟,一朵嬌艷欲滴的牡丹花就已經在手中了。

  寧櫻樂了,立即就讓人去把弘晝喊來。

  “瞧!額娘說回來咱們自己也能做,沒騙你吧?”她美滋滋的就把牡丹花遞給弘晝了。

  弘晝開心得很,舉著糖人就歡呼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把糖人送到嘴邊,狠狠的就咬了一口:“好吃!”

  被兒子這么一鼓勵,寧櫻的成就感簡直爆棚。

  成就感爆棚的后果就是——她心血來潮一下子就做了十幾個糖人。

  這么多糖人,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吃完,婷兒讓人去拿了上面帶圓孔的瓷盅,正好把糖人桿子都插在里面。

  一繞一圈。

  弘晝開心得很,伸手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聞聞那個,直到寧櫻問他阿瑪布置的大字有沒有念完,弘晝才猛地露出了一臉沮喪的表情,回到自己小屋子里去了。

  新年剛過,正月還沒過完,朝廷中就出了一件不小的事情:北京糧倉、通州糧倉的發放中出現了許多弊病。

  其實這也算是上一年的事兒了,只不過事情辦的拖沓,加上正好碰上了年關,衙門封印,許多流程拖了下來。

  這才一拖就拖到了康熙五十九年。

  康熙懷疑有官員受賄,上上下下連通一氣,私吞了不少,于是命令四阿哥帶領相關官員徹查此事。

  這一忙活就是整整一個月——四阿哥不光在北京糧倉這里徹查,還親自跑到了通州,盤查了糧存出納的情況。

  連雍親王府都壓根兒沒回去。

  不查不要緊,一查果然抓出了一部分貪污的官員。

  若是尋常的貪污也就罷了,誰知道再細細一查,竟然不少人和九阿哥,十阿哥脫不了干系。

  若是單單一個九阿哥,倒還是好處置,但是這一次,連十阿哥都被拉下水了——康熙在乾清宮中,對著四阿哥呈遞上來的密折,就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因為也能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年老的康熙并不想誅殺過多的大臣,以免留下暴君的罵名。

  四阿哥那邊,不用康熙多說,已經猜到了父皇的心思。

  其實這些事兒壓根不用擺到明面上來說。

  這些年來,四阿哥未必是那個最出風頭的皇子,但卻是扎扎實實陪在皇阿瑪身邊,深受皇阿瑪信任的皇子,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皇阿瑪如今對著這些貪官們,最多就是罷官免職、打回老家了事。

  甚至有些小貪官都懶得處理了,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其實若是捫心自問,將九阿哥撇到一邊暫且不論,四阿哥打心底里,倒是不大愿意讓皇阿瑪處置十阿哥的。

  他欠十阿哥一個人情。

  前幾年,十阿哥受康熙之命掌管正黃旗滿洲、蒙古、漢軍三旗事后,便一直統領正黃旗之下的戶口、教養、官爵承襲、軍事訓練等。

  正黃旗大多都是皇親國戚、宗室覺羅,而德妃烏雅氏原本是滿洲鑲藍旗包衣,結果在這幾年,從鑲藍旗被抬到了正黃旗。

  也就是說,四阿哥的母族如今全部到了正黃旗下。

  雖說這是康熙下的旨,但四阿哥心里清楚的很:若是沒有十阿哥的促成和一路綠燈,這事兒不會辦的這么順暢迅速。

  于是他面對皇阿瑪的時候,對這一次糧倉貪污的事兒也只是避重就輕,尤其是涉及到十阿哥的地方,更是輕描淡寫。

  反正皇阿瑪也不愿意嚴懲,何必不做個順水人情呢?

  四阿哥的態度正中了康熙的意。

  這么多年,看慣了兄弟手足相殘,倍感心寒的康熙,見到四阿哥對著九阿哥、十阿哥這事兒的曖昧態度,反而覺得這是老四顧念手足之情,一意維護。

  同一件事兒,在人生的不同階段,不同的心境下看起來。解讀卻是截然不同的。

  他心中只更加覺得安慰了。

  最后,康熙只處理了部分貪污情況嚴重的官員,四阿哥順便一起嚴格了出納制度——說是倉儲事關國計民生,只是一味的防止貪污還不夠。

  要從源頭上來切斷。

  只要處置得當,便是后來的官員們膽敢有此賊心,也無從下手了。

  康熙很是贊賞,身體病痛稍減,心頭郁悶難抒之時,他往四阿哥圓明園里來的次數更多了。

  眼看著到了春天里,弘晝背上了額娘親手給他做的小書包,屁顛屁顛的準備跟著哥哥們一起,去宮里上書房了。

  四阿哥前面書房里給他備了屋子,也一樣給他找了哈哈珠子。

  弘晝年紀小,找來的哈哈珠子往往跟皇子皇孫們差距不能太大,也就是六七歲的小娃娃。

  在雍親王爺面前,哈哈珠子們不敢放肆,但是等四阿哥一走,又過了幾日,弘晝與哈哈珠子們混熟了,有幾次寧櫻過去給兒子送糕點,還在屋子外面,聽著里面的動靜,就覺得腦袋都被吵嚷得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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