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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7 險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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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越來越靠近三格格生產的日子了。

  寧櫻很是緊張,跟四阿哥說過之后,帶了許多吃的穿的用的,往三格格那里又去了一趟。

  三格格自從不孕吐之后,整個人精神都好了許多,如今雖然月份大了,但是身體的不適感卻沒有開始那么嚴重。

  就是走路的時候被骨頭的酸痛壓迫的走成了八字步。

  她托著肚子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是因為吸取了額娘的經驗。

  額娘之前曾經說過:想要孩子容易生產的話,平時就要多走路,千萬不能偷懶。

  三格格很是聽話。

  寧櫻一過來,清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對于產房里的諸多布置,她什么事兒都不問三格格了,反而跑過來問寧櫻:“側福晉,準備的這樣行嗎?”

  寧櫻在產房里左看右看、四處檢查,又伸手摸了摸床鋪的柔軟度,高度,堅固度,又把準備好的接生嬤嬤們全部都叫過來問話。

  嬤嬤們知道上面坐著的這位是雍親王最寵愛的側福晉,又是格格的生母,一個個拘謹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于是寧櫻便也只問了領頭的嬤嬤。

  等到萬事全部都安排妥當之后,她才離開了三格格這里。

  三格格看額娘要走,滿眼都是舍不得,可憐兮兮的一直拉著額娘的手,把她送到了院子門口。

  她還想再往外面送去,寧櫻搖了搖頭:“你好好養胎,不要四處亂走動,聽話。”

  她說完,看了一眼清揚。

  清揚會意,立即就過來緊緊的扶住了三格格的手臂。

  三格格站在院子門口,一手摸著肚子,一邊目送著額娘走,盯著看了好遠。

  寧櫻走著也不放心,回了好幾次頭。又對著女兒遙遙的揮手,意思是讓她早點回去休息,別干在太陽下面站著。

  三格格一步一回頭地回去了。

  一直到馬車都停在圓明園門口了,寧櫻還覺得自己的心思仍然在女兒那邊。

  直到小兒子弘晝從院子里面跑出來,一把抱在她的大腿上,寧櫻的心才被拉了回來。

  她低頭伸手摸了摸小兒子的頭。

  弘晝胳膊彎里正夾著一只小狗,額娘沒回來之前,他正在抱著小狗玩耍。

  小餛飩如今已經老的不能動了,整天也只是和墨痕依偎在一起懶洋洋的曬太陽,這幾只小狗都是小餛飩的后代。

  就算飼養的條件再好,照顧的再精心,狗狗的壽命畢竟比不得人——這兩只小狗也已經到了風燭殘年了。

  寧櫻低頭摸了摸小狗,伸手牽著弘晝的小手:“走,咱們進去。”

  弘晝也知道額娘這是去看姐姐了,于是一邊往屋子里走,一邊就仰頭奶聲奶氣問額娘:“姐姐?”

  他還不能長篇大論的說許多話,但是關切的心意卻是相通的。

  寧櫻拍了拍他的后背心:“姐姐很好。”

  傍晚的時候,因為四阿哥一早已經提前讓人過來,說晚上會過來,所以寧櫻親自下了小廚房,正指揮著奴才們準備四阿哥愛吃的菜,忽然蘇培盛手下的人氣喘吁吁的過來了。

  人剛剛站定,就說過來給側福晉通報一聲——王爺來不了了。

  寧櫻倒也沒有太意外——如今康熙信任的人越來越少,四阿哥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更何況如今在圓明園里,離著暢春園又近。

  若是萬歲那里想到了什么要事要吩咐,四阿哥立即得過去一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上一次也是的:她正在陪著四阿哥用膳呢,連羊肉串都是滾燙的,還沒晾涼能入口,結果四阿哥就急匆匆的被人給叫走了。

  不知道這一次又是什么事?

  寧櫻一邊想著,一邊把來人打發走了,又重新轉身進了小廚房。

  天氣已經是六月了,外面熱得很,這這時候的人又不能穿短袖短褲,更何況四阿哥要見萬歲,儀容自然更要整齊具備。

  光是那一身衣裳里三層,外三層的,寧櫻看著都覺得替他感覺要中暑了。

  更何況四阿哥還得天天在外面跑。

  他是真的忙——過去好歹還有空,讓大夫隔上十天半個月過來,請個脈,再開一些藥方補養身體。

  但是如今就連請府醫問診的時間都沒了。

  寧櫻一邊想著,一邊準備做個綠豆湯,放涼了之后加點冰糖,再配上金銀花。

  這個做法很簡單,但是最解暑——喝綠豆湯時,不用把豆子一起吃進去,只要光喝清湯,就已經很養人了。

  若是四阿哥晚上要忙到太晚,她就讓奴才們把這綠豆湯給送到前面書房去。

  寧櫻自己覺得自己安排妥帖,結果整整一晚上,四阿哥都沒有露面。

  第二天,寧櫻才知道——原來前一天八阿哥突發疾病,一度奄奄一息。

  差點人就沒了。

  這是自從上一次傷寒病好不容易熬過來之后,八阿哥第二次大病。

  大概是康熙也覺得上一次對待這個兒子,難免有些太過于冷酷無情了——尤其是吩咐大隊伍要繞著八阿哥的居處走,以免八阿哥死在那里,沾染了他的晦氣。

  那件事之后,九阿哥、十阿哥等人都頗有兔死狐悲、唇亡齒寒之感。

  于是這一次八阿哥重病,康熙讓三阿哥和四阿哥前去探看,并且口頭傳達了他的意思——老八可以安心養病。

  雖然政治生命已經完結了,但是畢竟是親兒子,所停之俸銀米仍照前支給。

  八阿哥在病床上淚流滿面。

  大概是受到父子關系轉好的情感激勵,八阿哥頑強的挺了過來,又熬過了病魔的第二次攻擊。

  不僅如此,康熙還下了命令,讓五阿哥去監工——把八阿哥所在賜園旁邊的民居都給遷走,打算給八阿哥的園子往東邊調整調整,換個地方。

  所謂的“往東邊調整調整”,其實就是離暢春園更近了。

  八阿哥有苦難言,只能苦笑著。

  他知道皇阿瑪這是在監視自己,離得越近才越好監視。

  可是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他難道還能翻出什么水花嗎?

  皇阿瑪還要這般警惕?

  八阿哥在無盡的苦澀中,越發意識到自己過去努力搏那“八賢王”的聲名,在皇阿瑪心中,留下了多么深的影響。

  何其愚蠢,何其后悔。

  可惜一切時光都不能倒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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