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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你想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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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雍醒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穹頂一輪金色的太陽照在茫茫雪地上,一陣干風乍起,將雪屑吹得滿天翻冰,霞光刺眼,卻又有一種莫名的美妙——

  她是在哪里?

  仿佛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醒來,時雍腦子糊涂了片刻,突然清醒過來,猛地坐床上坐起,看一眼那個坐在床邊懶洋洋注視著自己的男子時,又條件反射地低頭,看身上的衣衫是否完整。

  這一系列的動作,將一個女子的擔心與慌亂表現無疑,惹來白馬扶舟嗤地一笑,毫不客氣地損她。

  “姑姑,我不是趙,對你沒有興趣。你不必如此驚慌。”

  時雍淡淡看他,一雙通紅的淚,布滿了紅血絲,涼得刀子般能戳人骨縫。

  “落在你的手上,我便沒有慌過。”

  “嘖嘖嘖嘖!”白馬扶舟與時雍的疲憊和憔悴截然不同,他似乎心情很好,雙眼明亮帶笑,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慵懶從容的氣息。

  “姑姑,你這就是欺負我啊。都落我手上了,還不慌,不是損我威風么?”

  時雍哼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少來這套。你要如何,直說了吧?”

  白馬扶舟看著她一雙鎮定如常的面孔,狹長的雙眼淺淺瞇起,看了她片刻,臉上再次露出笑意,“想把沒有做完的事情做了。”

  時雍狐疑地蹙起眉頭,“沒做完的事?何事?”

  白馬扶舟道:“姑姑上次不是說我在天神殿強迫你大婚,還要與你洞房嗎?這鍋我背了,事我不能不辦,你說呢?”

  也虧得這家伙長了一張英俊過人的面孔,即便說出這么討人嫌的話,也不那么讓人惡心。

  時雍哼聲,嘴角微微上翹,看著他道:“不是對我不感興趣?”

  白馬扶舟低頭,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眼梢懶懶地斜向她,“這人啦,就不能過得太舒服,偶爾委屈一下,未嘗不可,就當體驗也罷。”

  委屈他?

  時雍冷笑,“你不必在我面前賣慘,我們誰不了解誰啊?你做這么大一個局,也可謂下足血本,歹毒異常了,總不至于是為了個女人吧?白馬扶舟,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白馬扶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時雍道:“你制造這么多起血案,以這么多人的性命為代價,將無數與你毫不相干的人拖入地獄,你不會沒有動機吧?你的追求,你的信仰,是什么?你想做神?”

  白馬扶舟道:“天神殿主,比神更神吧?”

  時雍哼聲奚落,“神是什么,神有一顆慈悲心,憐憫世人,你呢?你的胸膛里根本沒有心。”

  白馬扶舟眼底掠過一絲暗芒,唇邊仍然帶笑。

  “誰說我沒有心?”

  他慢吞吞站起,目光凝在時雍的臉上,眸若秋水,唇角噙笑,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眉目間一抹淡淡的邪氣,炫目又懾人心魄。

  “姑姑,你摸摸看,我有沒有心?”

  時雍見他伸手來抓自己的手,鐵青著臉往后一退,迅速擺開一個搏斗的架勢,目光英氣勃勃地看著他,“別碰我!”

  輕風徐過,她身姿擺動間,頭上青絲微微揚起,露出一截修長的脖子,襯得他面頰越顯憤怒,側面精致,耳垂圓巧粉澤。

  “見了千花萬柳,并不如伊。”白馬扶舟腦子里突然想起這句話,臉上更是揚起一絲笑。

  他的目光寸寸掃視著時雍,似乎對于逗弄這個女子更生出了幾分興趣,步步緊逼,頭微垂著呼吸她身上旖旎的香氣,陶醉般深深一嗅。

  “姑姑,我若無心,你當初怎么刺得中我?”

  孤男俊女,氣氛曖昧,時雍皺起眉頭,冷笑一聲,“美男計?”

  白馬扶舟勾唇,微微瞇起眼,與時雍戒備的目光對視。

  “多謝夸贊。我是在回答姑姑的問題。”

  白馬扶舟微微一笑,幽幽地看時雍一眼,嘆聲道:“我不想做神,因為神的胸膛里才沒有心。即使有,那心是泥塑的。而人的心,是肉做的。”

  時雍反問:“所以呢?天神殿主?用肉做的心,搏一個神位,從而愚弄世人,傷天害理,到最后,你想得到什么?江山?美人?”

  江山美人?

  白馬扶舟看著少女抿唇質問,用著與她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執拗,小臉卻如玉般溫軟潔白,那般違和,又那般姝麗,如花似酒,一時醉入心窩。

  他一時怔忡,竟笑道:“江山不如江湖閑,六宮粉黛不如你。姑姑不如跟我,江山美人我都不要,獨你一個,如何?”

  “我呸!”時雍對他的風雅多情毫不入眼,眼兒一斜,再賞給他三個字:“死太監!”

  白馬扶舟臉一變,笑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面容和深不可測的目光。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時雍發現了,一個人缺什么最怕人家說什么,顯然,白馬扶舟最怕人家說他是太監了,太監兩個字就足夠傷害到他,更別說加一個“死”字。

  她微微挑眉,唇角平添一抹笑,“生氣了?我道歉。我不該這么說你,這話實在太侮辱太監了,畢竟太監可沒你這么令人作嘔————”

  一般情況下,時雍很少這樣出口傷人,實在是白馬扶舟做的這些事情,太讓她反感。既然人在屋檐下,那生死由命,何必再低頭?

  她是怎么舒服怎么說,說了看白馬扶舟變了臉色,臉上反而有了一絲笑容。

  “想必你現在沒有興趣再同我大婚洞房了吧?”時雍打個呵欠,懶洋洋看著他盛怒的臉,“若是你打算殺我,現在可以動手了。若是不打算殺我,我準備再睡一會。沒睡好,有點困。”

  她說著,繞過白馬扶舟的身側,走向那張床……

  然后,不待白馬扶舟回頭,方向一改,撒開腳丫子就往外跑。

  木質的門是關著的,白馬扶舟本人就在房里,時雍賭這扇門沒有上鎖,徑直跑過去重重一拉。

  果然開了。

  可是往外看一眼,她的心就碎了。

  門口站了兩排黑衣人,一個個直愣愣地盯住她,而她的背后,白馬扶舟慢慢地走過來,一張俊臉冷沉沉的滿帶戾氣。

  “跑啊!你跑……”

  白馬扶舟雙眼通紅,顯然被刺激得不輕,但是人還算平靜,時雍看一眼他,慢慢舉起手,平靜地道:“你眼下有些狂躁,不要動怒,你我還可再坐下來好好說話……”

  白馬扶舟突然伸手撈起她,時雍反應很快,頭一低就從他的腋下鉆過去。背后傳來齊刷刷的拔刀聲,她心道:壞了,不料白馬扶舟卻冷喝一聲。

  “放下!”

  部眾面面相覷,收回刀。

  只聽得砰一聲,門被白馬扶舟踢了一腳,合上了。

  時雍回頭,笑得極是僵硬,“朱九肯定逃出去了對不對?趙很快就會來……”

  “哼。”白馬扶舟冷冷看著他,“你不說趙,我或可不碰你。既然你對他如此心心念念,那我便饒不得你了——”

  他冷鷙的眸子,死死盯著時雍,時不時慢慢撫一下手腕,甩了甩手指,兩只腳慢慢地動起來,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一副要與他搏命的樣子。

  白馬扶舟覺得此刻的她極是可笑。

  “你不是我的對手……”

  “試過才知道。”

  “有骨氣。”白馬扶舟袖角微拂,招式蘊于掌風,修長的身子突然朝她掠起——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慧明急急忙忙地喊道:“君上,君上,起火了!”

  白馬扶舟的招式尚未發出,生生收住,轉頭厲色問道:“何處起火?”

  “鄰近清虛觀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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