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學,又是疫情防控,又是風險排查,又是文明創建,作為搞安全的我來說,忙得連窩尿的時間都沒有了。這么說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今天又只有這一章了。我欠了三章了,等我忙過了這一段,閑下來了,一定補上。尋唐已經進入最后一卷了,正在往攏里收,在完結之前,一定補上差的。)
樂文的判斷無疑是準確的。
但他在初期沒有弄清楚準確的情況之前,便率所有兵馬出城,卻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這個錯誤的決定,卻最終使他萬劫不復。
就在他急急回竄縣城的路途之中,騰建所率領的兩千精銳追上了他。這兩千人,個個都有馬,除開騎兵之外,便是步卒,也有一匹馬可以作為腳力使用。
被追上的樂文一千余人,大約三百人是他從觀察使府帶過來的老兵,剩下的近千人,都是在德安民間征召而來的壯丁,雖然經過了一年多的訓練,但卻并沒有上過戰場,與騰建麾下這一群久經戰陣而且被銀子喂飽了虎狼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雙方甫一交手,樂文所部便如同雪崩一般垮了。便是樂文,也于亂軍之中斬殺,如果不是騰建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追殺剩下的逃兵,這千余人馬,只怕一個也逃不脫。
擊潰了德安這唯一的一支兵馬之后,騰建馬不停蹄,在德安縣城還沒有得到最后的訊息之時,已經飛馬抵達了縣城,徹底占領了這座城市。
騰建并不許自己麾下的這二千士兵參與任何的劫掠行動。
這也是劉信達的意思。
一支軍紀嚴明的部隊,一旦沾染上了這個惡心,對于部隊來說,極有可能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搶掠,洗劫,一向都是劉諳的二線部隊的活計,而騰建,劉布武率領的主力精銳,只管拿錢。
而這些錢,在這些士兵看來,是他們的長官給他們的軍餉,給他們的賞賜,是他們拿命換來的錢,每一文都是干干凈凈的。
等到劉諳所部進入德安縣城之后,騰建立即率領他的二千精銳士卒向著下一個目標前進。
騰建和他的士兵們自然不會看到在他們離開之后,整個德安旋即變成了人間地獄,這個還算富庶的城市轉眼之前便一貧如洗。
唯一有所改變的,便是死的人少了許多。
這得益于騰建臨走時對劉諳所說的一句話。
“錢可以搶光,糧可以搶光,任何值錢的東西可以搶光,但要少死人,要不然,北面的人不會高興的。要是他們不高興了,我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騰建說這話,也許是他的猜度,也許是因為他知道劉諳的行動太過火了,所以一時心軟,說了這么一句話,但這一句話,卻是救了無數人的性命。在搶掠德安的過程當中,只要是不反抗的,終究是留下了一條性命。
德安、武寧、修水、銅鼓、宜豐。
騰建進軍神速,幾乎是一天便拿下一個城市,在拿下宜豐之后,騰建所部這才停頓下來進行修整,而劉布武此時卻頂替了騰建的前鋒的位置繼續向前進攻。
劉信達在離開九江之后,軍隊進攻之神速,便是連北唐方面的探子都感到驚訝。
毫不停留,打下一地,搶掠一地,然后立即便離開。
而拿下這些地方,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分駐各地的江西觀察使軍隊,連集結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這一支裝備精良,進軍速度飛快的軍隊,各個擊破,死傷慘重。
消息傳到洪州,傳到錢文中的觀察使府的時候,錢文中勃然大怒。
劉信達簡直視他如無物,在鄂岳敗退之后,其人便與北唐有勾結的嫌疑,一朝占了九江之后,如果不是廣州朝廷方向力勸他以大局為重,不要與劉信達發生沖突,他早就要集結大軍前去征討,拿回九江了。
現在好了,廣州朝廷指望劉信達所部占據九江之后成為抵御北唐軍隊的第一線的希望完全破產了。此人完全就是一只喂不飽的狼崽子,占了九江還不滿足,現在難不成居然還想占了洪州,直搗自己的老巢,對自己取而代之嗎?
然而怒歸怒,但錢文中對于劉信達所部的戰斗力還是心有畏懼的。江西觀察使絕大部分有著相當戰斗素養的軍隊,已經跟著向真在鄂岳一戰之中被北唐軍隊消滅了,現在剩下的一部分,已經成了錢文中的命根子,是他的安身立命所在,而其它征召起來的軍隊,訓練的時間也不短了,但距離百戰精銳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說是要去討伐劉信達,但野戰,錢文中真是沒有信心。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情報傳回來,更讓錢文中疑懼不已。
因為劉信達打下這些地方,大肆搶劫之后便溜之大吉,而跟在他屁股后面接管了這些地方的,卻是北唐軍隊。
“劉信達絕對已經投降了北唐了!”錢文中看著自己麾下的文武眾人,實在是掩飾不住內心的慌亂。不是說北唐現在不會動手的嗎?怎么就打過來了呢?單是一個劉信達,他覺得還能守住,但加上北唐,就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了。“傅選,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作為錢文中的頭號心腹手下,謀師,傅選沉吟片刻才道:“大帥,劉信達投降北唐的可能性并不高,我們都很清楚,北唐軍隊軍紀最為森嚴,但劉信達這一次卻是走一地,搶一地,所過之處,幾乎是一片白地,此人更像是在逃遁,被北唐軍隊逼著逃跑。而北唐人卻是跟在他的后面撿現成的,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更像是達成了某一種默契。”
“不管他是不是真投降了,但后果,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傅選道:“如果劉信達真投降了北唐,下一步,他只怕就要來打洪州了,如果沒有投降的話,他就絕不會來碰洪州這樣的大城。因為這樣的大城足以讓劉信達頭破血流,損失慘重。”
“你的意思是說,洪州肯定會安然無恙么?”錢文中問道。
“不錯!”傅選道。
“但即便如此,我們就坐視他荼毒我們治下的區域嗎?如此下去,我們還能剩下什么?”錢文中心下大定之余,卻又愁容滿面。
“當然不能!”傅選道:“大帥,我們還是要去圍剿的。留下一部精銳守衛洪州城,剩下的大軍,分成數路,穩打穩扎,絕不冒進,步步為營,逐步縮小他們的活動區域,如果劉信達真是被唐軍逼著跑的話,那么,他就絕不會與我們進行正面的碰撞,因為他損耗不起。”
錢文中微微點頭。
“另外,我們要向廣州朝廷求援,要求他們派出精銳部隊前來支援。第三,給湖南發公文,要求丁太乙與我們一起配合,共同圍剿消滅劉信達。”傅選接著道。
“丁太乙哪里肯為我們火中取粟?”錢文中嘆道:“當初向大將軍要求他一起出兵鄂岳,他不也拒絕了嗎?”
“如果劉信達成了一支流竄的軍隊,那有可能受到威脅的,可不僅僅是我們江西,他們湖南難道就能獨善其身?”傅選冷笑道:“一旦我們穩住了腳跟,那劉信達一旦不能再輕易得手了,說不得就會竄到湖南去找他的麻煩,這個時候,如果大家不齊心協力地將劉信達圍剿了,只怕以后,就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這一點,大帥跟對方講清楚了,如果他還不為所動,我們也就沒有辦法了。只能將自己的籬笆扎牢了。一旦劉信達被逼著離開了江西,就絕能允許他有機會回來。”
“好,就這么辦!”錢文中連連點頭。“洪州現在有軍三萬余人,留下一萬人守衛州城,其余的二萬大軍再配上數萬青壯,分成三路,前去圍剿劉信達。”
“不可浪戰,不可輕戰,只需要逼迫對方離開江西便可!”傅選叮囑道:“三路大軍,一定要相互呼應,萬萬不可冒進與另外兩路失去了彼此支援。”
不說錢文中這里全面動員,數路大軍在經過了十余天的集結準備之后,終于開始緩慢地開進,只說在宜興修整了十余天的劉信達主力大軍,終于再一次的出動,不過這一次,他們卻是碰了一個大城。
五千精銳齊出,包圍了宜春,軍隊在使用了手雷炸開了宜春城門之后,涌進了他們自出兵以來占領的第一座江西府城。
在這里,他們的收獲,遠遠的超過了他們在先前那些地方所得的總和。畢竟隨著他們的出動,左近的大戶們,都紛紛逃進了這座堅城之內以避風險,卻不想這座看起來無比堅固的大城,駐扎著三千守軍的城市,在對方面前,依然是不堪一擊。
宜春被一掃而空,無數大戶富戶被殺,被洗劫一空。
拿下宜春之后,劉信達所部再接再勵,再一次向萍鄉發動進攻,這一次,他們遇到了稍微像樣一些的抵抗,劉信達所部被阻礙了整整三天才拿下,而后果,就是在城破之后,整個萍鄉遭到了更中殘酷的報復。
拿下萍鄉之后,劉信達所部再一次停頓了下來。
下一步,他們準備要踏進湖南了。而在進入湖南之前,他們需要再一次地補充軍械。在破宜春,破萍鄉的兩戰之中,從北唐人哪里購買的手雷,猛火油彈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特別是萍鄉一戰,因為在宜春他們的行動太過于殘酷而使得逃往萍鄉的那些豪紳富戶們再也不報任保的幻想,所有人都拿出了所有的家底對劉信達所部進行了拼死的抵抗,最后讓劉信達幾乎將所有的手雷與猛火油彈消耗殆盡才拿下萍鄉。
劉信達現在不缺錢,他現在富得很。相對于錢,他現在更珍惜他這數千精銳部隊。
北唐人很無恥,他們的軍械漲價了,一枚手雷就漲了五兩銀子。
不過這對于劉信達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在見識到了這些武器的威力之后,劉信達壓根兒就不在乎錢了。只要能買到就行,而錢,沒有了,可以再去搶。
宜春,萍鄉被破,讓江西觀察使錢文中幾乎氣得吐血,這一次他也更加確認了劉信達不會碰洪州,他親臨一線,指揮圍剿劉信達所部。
而此時,湖南的丁太乙也接到了錢文中的書信。
道理誰都明白,現在劉信達就盤踞在萍鄉,距離他的地盤,只不過一步之遙了,但雖然明白這個道理,想要大規模的調集軍隊,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為此時此刻,在岳陽的北唐大將軍石壯的動作頻頻,前線部隊連續調動,大將軍石壯,行省總督錢彪多次出現在雙方軍隊對峙的第一線。
面對著石壯的強大壓力,丁太乙哪里有心思理會劉信達這個區區的流寇呢?只能下令靠近萍鄉的株州等地嚴加防范,力拒劉信達所部入侵湖南地方而已。對于錢文中要求的雙方合力圍剿劉信達的計劃,卻是有心無力。
對于北唐而言,這本來就是一個跨越兩個行省,兩衛大軍的大計劃。為了配合劉信達,石壯所部,李泌所部都有所動作。
而這,也正是北唐內衛肆無忌憚地給賣給劉信達的軍械加價的理由所在,我們的大軍為了你而進行調動不要錢的嗎?現在賣給你的這些還是便宜的呢?言下之意,如果劉信達能再供奉一些錢財,那才是最合適的。
廣州朝廷答應了錢文中的求援要求,由向峻率領的一支一萬人的軍隊,迅速地開進了江西,而仍然在蓮花山大營中的向真,在看到這些邸報之后,在長久的沉默之后,又開始了俯案疾書,然后,這些信件,又悄無聲息地飛向了四面八方。
局勢看起來越來越嚴峻了。他先前的判斷有些錯誤,北唐確實沒有大規模出兵的意思,但這并不代表著他們不會出手,劉信達,這個他們事先埋下的禍患,此時終于開始顯現出他巨大的威力來了。
在向真的地圖之上,畫著劉信達出兵以來的行動軌跡,向真幾乎可以判斷出劉信達下一步的目標,絕對就是湖南的株州。而以株州現在的力量,是根本無法抵御劉信達的進攻的。江西糜亂,接下來就輪到湖南糜亂了。
北唐幾乎沒有動用一兵一卒,便讓整個南方聯盟要亂成一片了。
而他,現在卻什么也做不了。
這樣下去是萬萬不行的,必須要所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