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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6章 金陵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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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一位高手,替我鎮住場子。”

  蕭廷琛直言。

  可是老人眉眼諱莫如深,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蕭廷琛又拽了拽蕭羨魚的羊角辮,加上了砝碼,“蕭羨魚是我女兒,我總要帶她回長安的。老師既然疼愛她,等鬼獄的事情塵埃落定,不如隨我們一同回去?”

  這番話,等同摒棄前嫌握手言和。

  司空辰淡淡看了他一眼。

  窗外傳來落雪的聲音,更顯此地寂靜。

  燈盞朦朧,蕭羨魚有些困了,軟軟地打了個哈欠,依賴地趴在司空辰膝頭睡覺。

  老人撫了撫小姑娘的腦袋。

  阿珠走后,他余生無所寄托,好不容易遇上個對胃口的小姑娘,自當捧在掌心千嬌萬寵。

  蕭廷琛是個不靠譜的,蘇酒又有兒子,他很擔憂小姑娘在長安城被別人欺負。

  思及此,他道:“我可以幫你解決重樓老祖。但是,蕭羨魚必須認我當干爺爺。”

  蕭廷琛勾唇而笑。

  他不緊不慢地斟了一盞茶,展袖舉杯,“她將畢生視你為祖父。席間未曾敬老師,現在以茶代酒,恭迎老師以帝師身份,返回長安!”

  青花紋瓷盞輕微撞擊,發出一聲脆響。

  窗外羊角燈籠搖曳,落雪壓折了梅花枝,抖落簌簌芳華。

  蕭廷琛又添了些熱茶,親眼瞧著司空辰給小姑娘蓋上花被子,彎起的眉眼之中便帶上稍許譏諷,“我幼時,老師可不曾這般寵我。”

  還蓋被子,冰凍三尺的雪夜里,把他扔進河里練功都是輕的。

  司空辰瞪他一眼,“你皮糙肉厚,又怎么能跟小魚比?”

  “師父,你不覺得蕭羨魚的性子一點兒也不像蘇小酒嗎?我尋思著是你溺愛過度的緣故,再這么寵下去,恐怕要把她寵壞了。”

  司空辰沉聲:“她是大雍的公主,就算寵壞了,又如何?”

  蕭廷琛振振有詞:“會影響她嫁人的。天底下哪個男人喜歡霸道野蠻的女子,以后嫁去夫家不受寵,師父難不成還能去夫家幫她?”

  司空辰想了想。

  半晌,他正色道:“我隨她一道住進她夫家,又有何不可?”

  蕭廷琛嘴角抽抽。

  老頭子還真敢想,真是年歲越大越討人嫌……

  他這尊大佛住進別人家里,別人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他鐵了心不想再讓司空辰過度溺愛蕭羨魚,又道:“若是她將來的婆母訓斥她,師父如何插手?”

  “直接打死,重新找個婆母。”司空辰冷聲。

  蕭廷琛一口茶悶在嘴里,滋味兒清苦。

  他復雜地望向司空辰,老頭子前些年還一派大儒作風,自打金陵城那一場戰役之后,完全處于放飛自我的狀態,真是越活越狂野啊!

  他感嘆著,終究無話可說。

  他摸了摸蕭羨魚紅彤彤的小臉蛋,反正他師父能永生,護她短短一輩子,又算得了什么?

  罷了,他不插手就是。

  因為司空辰答應出山,所以蕭廷琛等人在山莊休整了兩日,就準備啟程趕赴邊疆。

  臨行的清晨,雪霧還沒散去。

  陸擎牽著小白和桐桐,緊趕慢趕地追到山莊門口,“辰兄啊,把他們也帶上吧!兩個小家伙想去中原見見世面哩!”

  蕭廷琛望去,小白和桐桐各自背著只小包袱,眼巴巴怯生生的,儼然很愿意隨他們前往中原。

  他琢磨著蘇小酒大約也挺想念這兩個小家伙,于是沒介意他們跟在車隊里。

  隊伍逶迤朝山下而去。

  司空辰落在最后,鄭重地朝陸擎展袖作揖,“這兩年,承蒙陸老弟照顧。”

  陸擎眼眶微熱,同樣鄭重地還了一禮,“此去山高路遠,余生恐怕再無相見的機會,辰兄多多保重。”

  他知道司空辰擁有無盡的壽命,而他卻已垂垂老去。

  今后雪夜對月,把酒言歡的良辰,將再不會有。

  司空辰跨上駿馬,揮鞭朝山下而去。

  陸擎緊追幾步,喊道:“小白和桐桐——”

  “我都知道。”

  褒衣博帶的老人,騎白馬漸漸遠去。

  陸擎徹底放了心。

  他獨自立在山莊前,細雪紅梅景物依舊,卻再無從前的熱鬧。

  老人低低嘆息。

  在蕭廷琛等人趕赴邊疆時,蘇酒一行人終于抵達江南。

  寬大的馬車徐徐駛入金陵城,陸執挑開窗簾望去,青石板磚鋪就的街道整齊干凈,酒樓店面鱗次櫛比,沿街攤販不見盡頭,百姓們談笑風生,儼然一派太平盛世。

  正是暮春,空氣里浸染了花糕和脂粉的甜香,樓閣珠簾后面傳出裊裊琵琶音,令這座古城平添幾分溫柔婉約。

  陸執不禁贊嘆,“姐姐是我生平僅見的溫柔女子,我總想著究竟是怎樣的山水,才能養出姐姐這般姑娘。今日見到姐姐的故鄉,才知道什么是人杰地靈,六朝如夢。”

  他最近很喜歡拍馬屁,蘇酒懶得搭理他。

  她卷起另一邊的窗簾,目之所及,是隱在繁華鬧市里的烏衣巷。

  她這趟回來的突然,不知道父親是否還在祖宅……

  又行了三刻鐘,馬車終于在烏衣巷外穩穩停下。

  蘇酒抱起燃燃,仰頭望著那塊黑底青字的匾額,眼中竟有些濕意。

  燃燃摸了摸她的臉蛋,奶聲奶氣道:“娘親……你怎么哭啦?”

  “娘親是因為太歡喜,所以才會哭……”蘇酒忍住淚意,“燃燃還沒見過外公,等會兒見著了,要乖乖喊人知道嗎?”

  燃燃認真地點點小腦袋。

  彼時的小孩子,尚且不懂爹娘近鄉情更怯的感受,等到將來明白時,卻已是畫中客,戲中人。

  蘇酒深深呼吸,抱著孩子鄭重地踏進了巷口。

  幾度春秋,巷子里的青苔顏色似乎更深了些。

  她在蕭府門前站定,門下依舊掛著兩盞紅燈籠,燕子窩陳舊破爛,他年看著她長大的燕子,大約早已客死他鄉。

  青銅門環獸首擦拭得纖塵不染,祖宅里大約是有人長居的。

  她眼眶紅紅地踏上臺階,認真地扣了扣門環。

  門后傳出一道滄桑的聲音:“誰啊?”

  聽到聲音的剎那,蘇酒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

  她的蕭家爹爹還住在這里,真好!

  她還記得當年她北上長安認祖歸宗,爹爹每個月都要寄去大額銀票,那折疊整齊的一沓沓銀票,盡是他身為父親的寵愛。

  后來蕭廷琛起兵,他散盡萬貫家財資助糧草,為的哪里是什么天下百姓江山社稷,分明是為了他的小女兒!

  蘇酒靠在門上,哽咽輕喚:“爹……”

啊啊啊,飛機延誤,起飛前定時發布的章節,估計到成都得凌晨一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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