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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2章 他也好想有爹爹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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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廷琛拿過密信。

  拆開封蠟,信紙上的蠅頭小楷正是謝容景的字跡,明明白白寫著蘇酒關于程錦衣的謀劃。

  蕭廷琛挑了挑眉,看來蘇小酒和謝容景已經匯合。

  他把信紙燒了,喚來吳嵩低聲叮囑了幾句。

  吳嵩和張柳退下之后,蕭廷琛望向燃燃,小家伙已經巡視完他的碧紗櫥,大約十分滿意,把小包袱里的東西都擺了出來。

  一名嬤嬤在旁邊苦口婆心地勸道:“蘇公子,這可是公主住的寢殿,您這些玩意兒沾了泥巴,臟得很,擺在這里恐怕不妥……您還是扔了吧,奴婢們會給您準備新的玩具。”

  “看不起小爺?”燃燃不高興地雙手抱胸,“走走走,少來打攪小爺清凈!”

  嬤嬤為難不已。

  蕭廷琛大步走來,輕而易舉拎起燃燃,“臟成這樣,怨不得別人嫌棄。才三四歲就人憎狗厭,再過幾年豈不是要上天?準備浴桶。”

  嬤嬤連忙稱是,急慌慌帶著宮女們準備熱水和浴桶。

  燃燃氣得吹胡子瞪眼,奶聲奶氣地罵道:“你才人憎狗厭!當皇帝有什么了不起——”

  “你當一個試試?”

  “我,我……”小家伙心虛地耷拉下眼簾。

  蕭廷琛嗤笑,拎著他踏進屏風后,“別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就是了不起。如果連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都很困難,算什么大丈夫?”

  他治孩子還是很厲害的,燃燃雖然依舊噘著嘴,但心里面卻很服氣。

  他泡在浴桶里,悄悄瞅了眼蕭廷琛,男人正朝屏風外走去,背影高大挺拔。

  他在冷宮時曾聽說過個男人的事跡,確實很了不起呢。

  他有一點點崇拜蕭廷琛……

  小家伙洗完澡,趕走要給自己穿衣裳的宮女,自個兒認認真真穿好新襖子。

  新襖子干凈暖和,還十分輕軟,淺黃色綢緞面料上繡著小老虎,他很喜歡。

  他愛惜地拍了拍新襖子,自個兒爬上椅子,把頭發扎成一個沖天的小揪揪,才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踏出屏風。

  那個男人已經不在這里了。

  不知為何,他有點不開心,但絕對不是因為舍不得那個男人。

  他無事可做,磨磨唧唧地走到搖籃邊,踩上小杌子,趴在搖籃邊看里面的小孩兒。

  是個小女孩兒,扎兩個揪揪,穿大紅色繡花宮裙,粉雕玉琢十分可愛,懷里還抱著一只八角垂流蘇絨面紅布球。

  她睜著黑葡萄似的圓眼睛,天真無邪地與燃燃對視。

  “叫哥哥。”燃燃命令。

  蕭玉碟毫無反應。

  燃燃不高興,伸手拽住她的小揪揪,“快叫哥哥!”

  小孩子沒個輕重,蕭玉碟捂住腦袋,“哇”一聲哭了,把燃燃嚇了一跳。

  他手忙腳亂還沒來得及哄她,嬤嬤奔進殿里,一把推開他,慌慌張張地抱起蕭玉碟,哄了半天才給哄好。

  她惡狠狠瞪向燃燃,“這位可是公主殿下,金枝玉葉身份貴重,你這小皮猴再敢沒輕沒重,我就叫人打你板子!”

  燃燃朝她扮了個鬼臉,兇巴巴地跑進自己的碧紗櫥。

  他爬上榻,氣鼓鼓抱著雙手,不就是揪了一下辮子嘛,哭成那樣干什么?!真是個哭包!

  他以后還會揪的!

  是夜。

  沉香殿里伺候的宮人都睡了,燈影寂寥,萬籟俱寂。

  燃燃精力充沛毫無睡意,從碧紗櫥后面蹦跶出來,跑到殿外繞了一圈兒,又輕手輕腳地摸到搖籃邊。

  哭包已經睡著了,蓋著一床小花被,雙手很乖地藏在被子里,正噘著嘴吐泡泡。

  燃燃掀開小花被,把摘下來的毛毛草塞進哭包的裙子里。

  這種草毛茸茸的,和肌膚接觸很容易起紅疹子,他前幾日不懂,大冷天的沒有被子御寒,他為了暖和就摘了好多毛毛草鋪在窩棚里,結果睡到半夜起了滿身疹子,又疼又癢,渾身都漸漸紅腫起來,他沒有辦法只能跑到泥巴坑里滾,直到皮膚上的泥巴結痂掉落,才解了疹子。

  “叫你哭!”燃燃惡里惡氣地揉了揉蕭玉碟的辮子,一骨碌回了自己的碧紗櫥。

  沒過兩刻鐘,蕭玉碟果然大哭起來。

  整座沉香殿都被驚動,就連蕭廷琛都被請了來。

  燃燃躲在碧紗櫥后向外張望,御醫們都圍在搖籃邊給哭包看診,那個男人沉著臉坐在太師椅上,指關節緩緩叩擊著花幾,儼然心情很不好。

  殿中烏壓壓跪了大片,領頭的掌事嬤嬤一邊哭一邊扇自個兒耳光,氣氛可怕極了。

  燃燃突然有點害怕。

  蕭廷琛始終半垂著眼簾,御醫確診過,紅疹是因為幼兒肌膚嬌嫩,和茅草接觸才引起的。

  問題是,誰把茅草塞進了蕭玉碟的衣裳。

  桃花眼冷冷沉沉地盯了眼碧紗櫥,那個小家伙慌忙躲到更深處。

  他扯了扯薄唇,“都拖出去,杖斃。”

  殿中靜寂了一瞬,幾十名宮女內侍更加絕望地哀求磕頭。

  蕭廷琛不緊不慢地一手支頤,目光涼薄地落在碧紗櫥那邊。

  眼見著侍衛們要進來拖人,那個小崽子終于繃著臉出來了。

  小小的人兒雙手背在身后,黑葡萄似的眼睛濕漉漉的,“毛毛草是我放的,與她們無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殺就殺我一個人好啦!”

  蕭廷琛聲音淡漠:“為什么要害人?”

  燃燃別開小臉,沒吭聲。

  他只放了兩三根毛毛草,只是想讓哭包再哭一會兒,誰知道會鬧出這么大的陣仗……

  更何況他從前睡了一窩棚的毛毛草,后來不也沒事兒?

  哭包還真是嬌貴!

  他更加不喜歡那只哭包了。

  蕭廷琛盯著他漲紅的小臉,淡淡道:“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燃燃緊緊咬住唇瓣,不聲不響地踏出寢殿。

  他趴在一條長板凳上,雙手死死捏成小拳頭,隨著打板子的悶響,淚水染濕了睫毛。

  然而他倔強地不肯哭出聲,黑眼睛盯緊了寢殿,燈影葳蕤,那個男人正抱著蕭玉碟。

  他知道的,那個男人是蕭玉碟的爹爹。

  他也好想有爹爹在身邊……

  挨板子好疼好疼,小家伙把臉埋進臂彎,在黑暗中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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