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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 為我操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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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金時醒輕聲:“可他是我父王……”

  “殿下不肯?”徐暖月斂去笑容,“殿下寧愿看著我去死,也不愿意為我操戈天下?”

  金時醒沉默。

  雙拳緊緊握起,他囁嚅道:“月芽,一定有其他辦法的……除了刺殺我父王和王兄,咱們一定能找到其他出路。你給我時間,我肯定救你出去!”

  徐暖月目送他離開牢房,抬手把妝鏡臺上的胭脂等物盡數砸落!

  盈盈秋水般的瞳眸,暈染開猩紅,分明是仇恨的色調,可出現在少女眼尾,卻猶如牡丹花瓣,國色芳華,絕美不可方物。

  不知過了多久,三王子金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牢房外。

  他笑瞇瞇的,深邃的眼眸中難掩垂涎之意,“月芽姑娘,我已按照你的吩咐辦事。等真正斬首示眾的那天,我會尋一個與你身姿相當的少女,再給她安排好人皮面具,作為你的替代品。所有人都會以為你被祭旗,可誰又能知道,你我早已雙宿雙飛呢?”

  徐暖月端坐在垂紗帳中,漫不經心地剔著指甲,“有勞三王子。”

  金橫覬覦她容貌良久,常常趁金時醒不注意,暗中與她搭訕。

  她本不欲搭理,奈何蕭廷琛失勢,她失去了背后的支撐,只能依靠自己去復仇。

  她不過一介弱女子,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借力打力,挑唆金時醒和金橫之間的兄弟關系,甚至挑唆他們的父子關系,來達到復仇的目的。

  金橫趴在鐵柵欄上,“嘿嘿,月芽姑娘與我很快就要成為夫妻,這么客套干什么?”

  黏黏膩膩的情話,令徐暖月眉尖輕蹙,瞳眸中滿是厭惡。

  正要打發金橫趕緊滾,少女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她挑開垂紗帳,花容月貌的面龐噙起微笑,“突然想起至今不曾與三王子把酒言歡,若三王子不嫌棄,月芽愿意與您在這牢房里秉燭夜談,對酒笙歌。”

  美人相邀,金橫根本把持不住。

  他急不可耐地踏進牢房,撩袍落座。

  視線流連過徐暖月的勝雪姿容,他笑道:“要說姑娘,其實還是中原的姑娘好看。我家的妃妾們也算是北涼響當當的美人,可她們加起來都不如月芽姑娘貌美……”

  徐暖月溫柔解意,親自挽袖為他斟酒。

  藏在蔻色指甲里的粉末,悄無聲息地融進酒水之中。

  她端起酒盞,遞給金橫。

  古銅色金盞酒,盞身上鑲嵌著一顆顆綠瑪瑙,極為古老奢貴。

  金橫急忙接過酒盞,還不忘順手摸了下徐暖月的手背。

  “殿下請。”

  徐暖月柔聲。

  “好,請,請……”金橫笑嘻嘻的,垂涎三尺地盯著她的容色,仰起頭一飲而盡。

  燭火輕曳。

  綠瑪瑙折射出少女的面容。

  她也凝著金橫。

  笑得風情萬種,猶如禍國妖姬。

  另一邊,金時醒離開牢房,被宮里的婢女攔住,“十一殿下,王上有請。”

  數萬盞燈火,把整座皇宮照得宛如鎏金,像是鑲嵌在北涼版圖上的不夜天宮。

  笙歌四起,北涼的貴族正飲酒作樂。

  金時醒踏進寢宮,但見白玉為磚,美酒做池,他的父王正手攬兩位美姬飲樂。

  “父王……”

  他輕聲。

  老人從水池里起身,隨意系上貂皮縫制的袍子,往大殿深處而去,“隨我來。”

  金時醒懵懵懂懂地跟上。

  寢殿深深,白玉地磚光可鑒人,依稀可見一道道金珠簾高高卷起,侍立在兩側的美婢恭敬請安。

  行至最深處,金時醒看見矮桌上置著美酒佳肴。

  殿中掛了幾盞中原樣式的紅色燈籠,甚至當中還有一副大紅楹聯。

  金時醒愣了愣,“父王?”

  金烈在美婢端來的金盆中凈過手,語調慵懶:“你老子我親手寫的春聯,還不錯吧?”

  金時醒注視著那副春聯。

  字跡很糙,但力透紙背,有一種狂野生長的美。

  他點頭,“還不錯。”

  “老子年輕時,比你厲害多了。那年在書上讀了‘杏花煙雨江南’,一時鬼迷心竅,偷偷南下去了江南。你娘當初是金陵城里首屈一指的花娘,愛我愛得難舍難分,這才有了你。”金烈低笑,“你娘是讀書人,我哄她說要定居江南,她竟信以為真。閑來無事,總愛教我寫字讀書。老子寫不好字,她還跟老子發脾氣。”

  六旬老人,瞇著眼回憶往事。

  金時醒回北涼這么多年,從沒在老人臉上看見過這種溫柔的神情。

  他啞聲:“父王,你可曾愛過我娘?”

  “愛?”金烈笑得意味深長,“時醒,咱們這種人,最不能談的就是愛。咱們可以賜予別人很多東西,權勢,財寶,美人,但唯一不能賜予的,是愛。”

  燭火闌珊。

  金時醒皺眉,總覺老人有弦外之音。

  金烈撩袍落座,自顧喝起美酒,“你以為,你三王兄如何?”

  “暴虐無道,崇尚武力。若是繼承北涼王位,必定橫征暴斂,生民涂炭。”

  金烈大笑,“蠢笨如你,也能看出那個莽夫的無能,更遑論你老子我?!他若揮兵南下,縱使征服中原,也不可能統治得了那塊地方,所以——”

  他突然重重放下酒盞,“金時醒,北涼王位,你要是不要?!”

  金時醒愣住。

  原來,父王看中的繼承人,竟然是他……

  見金時醒發呆,金烈起身,自豪地指向掛在墻上的古老輿圖,“人人都稱贊中原是禮儀之邦,絲綢,茶葉,樂器,漢字,那些中原的東西美得讓任何異族人心動。可是金時醒,咱們北涼有香料,皮革,歌舞,汗血寶馬……誰敢說北涼的大漠孤月,比不得中原的江南煙雨?!誰敢說北涼的彪悍美人,比不得中原的深閨脂粉?!”

  六旬老人,嗓音沙啞深沉,卻飽含對家國的熱愛。

  金時醒怔怔凝著輿圖。

  金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醒,你是老子唯一認可的兒子。從北涼殺出去,征伐大齊,吞并南疆,侵占西嬋!我想讓北涼的旗幟出現在諸國的王都,我想讓所有人學習我北涼的文字和語言!我想在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去你娘墳冢前,為她獻上一株杜鵑!你,能不能為父王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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