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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老狗啊,我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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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掩嘴輕笑。

  她就知道主子是在乎小姐的。

  夜色如瀾。

  蘇酒從降鶴汀回到主院寢屋,推門看見蕭廷琛身著牙白寢衣,歪坐在窗邊看書。

  她瞥了眼書殼。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廝看的竟然是兵法。

  她默不作聲地從衣櫥里取了寢衣,去隔壁廂房沐身。

  蕭廷琛翻了頁書。

  廂房和寢屋之間的隔音并不好,他可以清晰聽到少女洗澡時的嘩嘩水聲。

  他想象了下蘇酒洗澡的樣子。

  烏發結成辮子高高挽起,小臉瑩潤,脖頸纖細,玫瑰花瓣貼在白膩的鎖骨上,整個人繚繞著熱氣騰騰的水霧,好看的不得了。

  男人蹭了蹭鼻尖,強按捺住心猿意馬。

  半個時辰后,蘇酒回來了。

  寬大的絲綢寢衣襯得她身姿嬌小,掩門的動作乖萌可愛。

  蕭廷琛老遠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

  甜香甜香的,誘著他奮不顧身。

  他咳嗽一聲,偷覷蘇酒。

  少女在榻邊坐了,低頭撩起褲腿往身上涂珍珠膏。

  小腿的色澤如同珍珠,弧度纖細勻稱,因為剛沐浴過所以腳丫子透出貝殼般的瑩潤粉紅,著實好看。

  蕭廷琛扔掉兵書,急不可耐地蹭到她身邊。

  他拿過她手中的珍珠膏,“我來。”

  他摳了一大坨膏體,飛快往蘇酒小腿摸去!

  蘇酒動作更快!

  她雙手撐著床榻,一只腳丫子死死抵在蕭廷琛臉頰上,不肯讓他再靠近自己。

  蕭廷琛挑眉,“蘇小酒?”

  “不準碰我。”

  她的眼睛微微紅腫,聲音也帶著些沙啞,可見哭了很久。

  戒備而疏離的姿態,就像是面臨野獸襲擊的幼獸。

  蕭廷琛想了想,溫聲:“我給你銀票,你別跟我鬧脾氣了。但有個前提,我給你的銀票,你不能寄給陸存微。”

  蘇酒詫異,“你知道我弄銀子是為了哥哥?”

  蕭廷琛不置可否。

  雍王府算是他的老窩,人和物的進出動向他基本一清二楚。

  就連紅藕曾經替容徵送過信,他都知道。

  蘇酒皺眉,“我哥哥在涼州怎么了,你不許我寄銀子給他?”

  “喝花酒。”

  為了夫妻感情著想,蕭廷琛決定對不起大舅哥,老老實實托出實情。

  他道:“陸存微自幼嬌生慣養,長安城數百座歌樓酒肆的頭牌都是他的老相好。在涼州的這段時間,戰場沒去過兩次,戰友不認識兩個,卻結識了涼州所有紈绔。蘇小酒,你不能再慣著他。”

  蘇酒抱著珍珠膏,小臉上難掩失望。

  陸存微給她的信上,還說他殺敵多少多少,打仗有多么多么辛苦。

  她以為陸存微至少有他在信上說的一半辛苦,所以才愿意寄銀子給他,讓他在閑暇之余吃喝玩樂,不要有太大負擔。

  可是……

  蕭廷琛把她摟進懷里,“蘇小酒,你可以跟我鬧脾氣,但你不能真生我的氣。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人就是我。無論我做什么,都是為了你。”

  燈火闌珊。

  男人桃花眼里情緒深沉,只倒映出蘇酒的容顏,璀璨如星辰。

  蘇酒吸了吸鼻子。

  她突然覺得有點累。

  她鉆進蕭廷琛懷里,“我想喝酒。”

  “我陪你。”

  蕭廷琛從地窖拎來幾壇上好的桃花釀。

  數十年陳釀,一揭開封泥,寢屋里頓時酒香四溢。

  兩人拿大木勺舀著喝,蘇酒酒量不錯,但架不住陳釀酒勁大,喝了小半壇,就開始醉醺醺地說胡話。

  她兄弟般摟住蕭廷琛,“老狗啊,我心里苦……”

  老……狗……?!

  蕭廷琛面無表情。

  都說酒后吐真言,蕭廷琛現在才知道,自己在蘇酒心里,竟然是老狗的形象。

  “我心里苦!”

  蘇酒強調。

  她的眼圈紅紅的、濕濕的,像是帶露的桃花,“我不喜歡長安,我想回家……我的家不在這里……”

  來到長安后所受的傷害,比她前面十二年加起來還要多。

  她想回江南,她想回烏衣巷。

  再扮成小書童去金陵書院讀書,再看一看謝容景蹲在墻頭插科打諢的模樣,再和寶錦、暖月鉆在被窩里說悄悄話。

  好想,

  好想再游一回江南……

  蕭廷琛替她揩了揩濕潤的眼角,“以后有機會,帶你回去看看。”

  蘇酒趴在他肩上哭了會兒,又起來喝了兩勺酒。

  她打了個酒嗝,暈乎乎起身。

  蕭廷琛看著她原地轉了幾個圈圈,然后腳步蹣跚地捧來筆墨紙硯。

  她把那些東西一股腦扔在圓桌上,難得氣吞山河:“研墨……嗝!”

  蕭廷琛低笑,依言為她研墨。

  少女鋪開長長的宣紙卷軸,挽袖提筆。

  宣紙上出現了第一個名字:

  蕭鏡貞。

  蘇酒指著這個名字,雖是酩酊大醉,可水泠泠的紅眼睛里卻滿是認真,“她,得死。”

  祖母的身體,不說再活十年,至少也能多活五六年。

  就是因為蕭鏡貞那些污言穢語,才讓祖母氣得重病纏身,過早離世……

  蕭廷琛微笑。

  他站在少女身側,提起另一枝毛筆,在紙上寫下第二個名字:

  蕭瑞。

  他聲音淡漠:“覬覦我家小嬌妃的美色,該死。”

  蘇酒無辜歪頭,大笑著寫下第三個人名:

  趙氏。

  “排擠祖母,在長安城抹黑祖母名聲,該死!”

  蕭廷琛提筆:

  蕭秉文。

  他蘸墨,“拿祖母的嫁妝為前程鋪路,幾十年來對祖母不聞不問,該死。”

  燭火跳躍,小夫妻倆一壇接一壇地喝酒,宣紙上落下一個個潦草人名:

  陸真真,陸香香,老國公夫人,李氏,元拂雪,容謠,容夫人,吳嵩,趙皇后……

  以及蕭廷琛在朝中的一長串政敵名單。

  蘇酒喝得雙頰酡紅,被蕭廷琛摟著細腰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她抓著毛筆,一筆一劃格外細致認真。

  紙上,出現了容徵的名字。

  “欺騙我在先,害我父兄背負罪名在后……該死!”

  她扔掉毛筆,撒嬌般摟住蕭廷琛的脖頸,整個人軟若無骨地吊在他身上,“困了……”

  蕭廷琛替她捋開額前碎發,摸了摸她滾燙的小臉蛋,把她抱到焱石床上。

  他替她掖好被角。

  少女雙眼迷蒙,“蕭廷琛,我要變得不一樣,不能再叫別人欺負我在乎的人。”

  蕭廷琛溫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好。”

  她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蕭廷琛回到圓桌旁,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一長串名單。

  各路妖魔鬼怪都在上面。

  他憎恨的,蘇小酒憎恨的,都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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