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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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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珺忘記了掙扎。

  她像是沉在了透明而溫暖的水里,又像是被一種讓人悸動的力量包裹了起來。

  “我以前從不重身份。”孟淵再度開了口,大提琴般的聲線流動在溫暖的空氣中,使人微醺,“只是現在我卻不這么想了。總不能因為我便委屈了你。我二哥不日便將升任五軍營把總,嫡母這才松了口,改了我的外室子身份。不過,若是我跑了,國公府怕也要亂,我嫡母與二哥只怕會氣死。這也頗合我意。”

  越往下說,他的語氣便越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態度十分淡漠,似是說著不相關的人與事。而這般絮絮言語,亦非他平素少言的模樣。

  可偏偏地,傅珺就聽了進去,且還為了他語中未盡之意,而心疼、而難過。

  她想,她終究還是動心的。

  記得前世便有一個理論:討厭一個人,便從討厭那人的身體開始;反之,喜歡一人,亦從接受其身體開始。因為身體才是本能,是最直接的反應。而所有附加的外在因素,卻是人為所致。

  那一瞬間,傅珺的心忽然一片溫軟。

  她何必還要跟自己較勁?或者跟他較勁?

  情之一字,在哪個時代都是冒險。

  她明明已經為了他而柔軟,而心跳,而悸動,卻非要以現代人高高在上的態度,去俯視他對她的承諾。她憑什么?就因為她有一個從現代而來的靈魂,所以她的人格便比旁人偉大。她的感情便比旁人高貴?

  那一刻,傅珺幾乎是唾棄自己的。

  正因為她來自于現代,她便更應該懂得尊重的意義,也更應該知曉平等的價值。

  這樣的一個男子,能夠在這樣的時刻挺身而出,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在她與他所擁有的一切之間,毫不猶豫地便選擇了她。

  他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而她,只需以誠意回應。便即足夠。

  那么。她的心又是如何想的?除了那一分心動,她是否亦如他一般,心悅于他~ding~dian~小~說,.+.o¤<sarn:2p02p0<srpp/aasrps_;</srp</?

  這念頭一起,傅珺便有些許混亂。

  動心與心悅。這中間的模糊界限。她并不能保證一定分得清。她只知道她現在全部的心跳。都是為了眼前的這個人。

  她看著孟淵的眼睛。

  他的眼睛澈若寒星、光華耀眼,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臉,微紅的、柔軟的、帶著青春的嬌嫩與柔情。有那么一瞬。傅珺覺得,他眼中映出的不僅是她的臉,亦是她的心。

  她忽然有些想要笑,然而那笑意漫上眼眶,卻又含著些許微酸。

  像是春天的藤蔓纏繞著花枝,又像是細雨打濕了手里的棉花糖,細微、輕緩、安寧、寂靜,然而空氣里卻又響起細細的“噼啪”聲,迸出一絲絲微甜的氣息。

  至少在這一刻,她想,她必須正視自己的內心。

  傅珺的眸中,漸漸漾起了一痕淺笑。

  “一勞永逸,甚好。”她望著他道,心中所有的不安與惶惑,亦在這句話之后散了個干凈。

  他待她以誠,她亦應不負本心。這是她答復他的首要因素。

  兩情相悅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難的,她很幸運地碰上了一個,沒有任何外力的干擾,亦不存在道德上的困惑、人生觀與價值觀的對立。她與孟淵的婚姻合乎情,順乎理,亦與她前世所遵循的一切不相違背。在異時空的古代,這幾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此外,這樁婚事能夠讓她避開進宮的安排,逃開緊緊纏在她身上的既定命運。僅從現實角度來看,縱觀整個大漢朝,孟淵大概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娶她、敢娶她且娶了她也不會有什么大礙的人。

  畢竟他是劉筠的小舅子,就算劉筠是皇帝,也總不至于和小舅子搶女人。

  如此一來,她與孟淵的婚姻,竟是一椿天作之合的絕好姻緣。

  思及此,傅珺忍不住又是淺淺一笑。

  孟淵此時倒像是有些怔住了。

  他的手指還擱在傅珺的下巴上,她細滑的肌膚便在他的指間輾轉,而她清冽的眼波亦輾轉在他的臉上。

  他忽然就有種不堪承受的感覺。雖然,她只說了幾個字。

  滟滟的風又拂了過來。那一瞬間,四周的空氣變得格外怡人,而他的心里更是一diandian地漫上了歡喜。

  她應下他了!

  他的臉上不自覺地便有了笑容,且笑容還在漸漸擴大。

  他突然意識到他此刻動作的不妥,連忙松開了手,后退了兩步,復低低又一笑,道:“那就好。”

  傅珺睇了他一眼。

  她不確定是不是從他臉上看到了一dian得意。那表情來得太快,她根本無暇看清。

  他現在看著她的眼神溫柔極了,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她低下頭去,借著整理衣服的動作掩去了一絲尷尬,復又抬起頭來看著孟淵:“我的頭發可亂?”

  孟淵的嘴角噙著笑意,頷首低語:“是有些亂。”說罷便十分自然地上前兩步,將她鬢邊的發絲捋至耳后。

  傅珺有些不自在躲了躲,卻終躲不過他敏捷的身手。替她捋順了發絲,他又端詳了她兩眼,指著她發上的一處道:“這釵子也有些歪。”

  傅珺按著他的指示扶正了發釵。他便又細細地看了看她的額頭,眸光向下滑去,又掠過她印記宛然的櫻粉唇瓣。

  他的喉頭又有些發干,轉眼看向了一旁:“我沒顧輕重,可弄疼了你?”

  傅珺搖了搖頭:“不疼,就是印子難消。”言罷她陡然一怔,神情一下子變得極不自然。

  這段對話,委實曖昧,虧她還是從現代而來的,卻連這都沒聽明白。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又不知該如何表示,害羞并不合適,生氣就更夸張了。

  見傅珺驀地張大了眼睛,微有些愣怔地站在那里,孟淵用拳頭抵著唇角,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這般像是犯傻的模樣,他是頭一回看見。而再一想他方才故意問的那句話,他便又有些心動起來。

  傅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應該早就發現的,孟淵其實有些腹黑。說不得剛才他一定是故意的。如此一想,她便又用力地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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