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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二章 量刑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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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律,諸誤殺人者,減斗殺一等;強奸有夫之婦者,杖一百。兩罪并罰,判:杖一百,流兩千里,賠償苦主白銀五百兩。”

  人命關天,律法中,將殺人罪分為“六殺”。

  謀殺,有預謀的故意殺人;故殺,無預謀的故意殺人;斗殺,在斗毆中導致人身死;誤殺,斗毆中導致他人身死;戲殺,在游戲中導致他人死亡;過失殺,因過失導致人死亡。

  謀殺罪名最重,斬立決;過失殺最輕,可以用銀錢贖罪。

  駙馬在強奸婦人,不慎打死她的婆婆。故殺、誤殺均可量刑。權墨冼以誤殺量刑,已經是從輕處罰。

  權墨冼的聲音,在公堂上緩緩響起。

  無論是苦主,抑或是駙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苦主不敢相信,是他從來就沒想過,駙馬會當真會被按律來宣判。

  駙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權墨冼當真會做出這樣的判決。銀錢對他來說,不是什么事。但是,杖一百,流兩千里?開什么玩笑!

  他霍然站立,怒火沖暈了他的頭腦。

  “權墨冼!你膽敢如此對我?!”

  見他咆哮公堂,兩旁的刑部衙役用水火棍拄著,口中呼喝著:“威……”

  駙馬這才醒過神來,這是在刑部公堂,并非在家中,容不得他放肆。

  “駙馬,你是要讓我再治你一個咆哮公堂的罪名嗎?”權墨冼淡淡道:“你若是不服,自可去告御狀。”

  刑部本就是天下案件的復議機構。

  所有的涉及人命的大案,地方上判決后,都會呈送到刑部。刑部復議后,判處斬的犯人,會再次呈送到慶隆帝的案頭,由皇帝用朱砂勾決。

  這樁案子由刑部直接宣判,想要改變結果,就只能到慶隆帝跟前。

  可駙馬心頭清楚。

  因為他的事,甚至連累了寶昌公主被禁足。真到了皇上跟前,說不定比現在還慘。他頓時焉了下去,六神無主。

  “拖下去,杖一百,收押入牢。待養好了傷,即刻發配。”權墨冼發了令牌。

  同樣是杖刑,有二十板子將人打得半身不遂的,有五十大板致死的,也有杖一百只需要養傷的。

  權墨冼話說得如此清楚,兩旁的衙役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駙馬被拖了下去,苦主在公堂上連連磕頭道謝:“草民謝過青天大老爺!”

  有了那五百兩銀子,他就可以給老母親好好立個墓碑,還可以給妻子治病,一家人的生活也就有了著落。

  這里判決的結果,兩刻鐘后就傳到了公主府里。

  寶昌公主正在為太子沒有派人前去公堂而著惱,聽見這個量刑,轉眼間卻眉開眼笑起來。

  管家回稟的小心翼翼,生怕她動怒,沒想到竟然相反。

  “他說過,他是為了我好。”寶昌公主心頭美滋滋道:“這個量刑正合適。駙馬不論罪量刑,父皇的怒氣怎么會消?”

  “快,快替我把備好的禮給取出來,我這就寫一封折子,遞到宮里去。”寶昌公主連連吩咐。

  慶隆帝將她禁足,讓她好好反省。

  她思來想去,只要駙馬治了罪,她這禁足就可以解了吧。明日,可是淳和公主成親的大日子,她這個做皇姐的,怎么能不出現?

  皇宮里的人,一個比一個勢利眼。

  明天這樣的日子,皇室宗親都會到場。她可不想因為駙馬,連出席機會都沒有。沒有母族撐腰,凡事都要靠自己去爭。

  否則,一個個還不都爬到她頭上去了?

  寶昌公主這一番興致勃勃,準備妥當后又細細檢查了一番,才著人送進了宮。她在皇宮中長大,知道要怎樣才能將請罪折子送到慶隆帝的案頭,讓他看見。

  將東西送進了宮,她便在府里悉心打扮起來。

  沮喪了這些天,她再一照鏡子,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這幅模樣。

  “準備一下,我要好好沐浴。”寶昌公主吩咐。

  金雀應了,抬了熱水和羊奶進來,放了一個香包在浴桶之中,伺候著她沐浴更衣。

  熏干了頭發,寶昌公主坐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吩咐道:“拿素凈的衣裙過來。脂粉,就不用施了。”

  她面色蒼白眼圈發黑,看上去實在是憔悴的緊。

  但她是要去見父皇,正是這樣才行。她就不信,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父皇瞧著她的這個樣子,會不心疼?

  梳妝完畢,寶昌公主攬鏡自照。

  淺藍色的衣裙薄如蟬翼,裹在里面的身子因太過瘦削,都撐不起這才新做的衣服。面色雪白,眼底青黑,眉頭里鎖著愁緒。

  整個人沒了艷麗的光彩,有一種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的羸弱。

  她對著鏡子,練習了幾個楚楚可憐的神情,到了父皇跟前才好令他心軟。

  一切準備妥當,可直等到午后,宮里頭都沒有傳出來任何消息。

  這,是怎么回事?

  隨著時間的流逝,寶昌公主的心頭越發焦慮不安。父皇,不可能如此對待自己!

  “去,你即刻進宮,問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吩咐金雀:“去找吳總管問,只有他最清楚。”

  “揣些銀錢進去使。弄不清楚,你就別給我回來!”寶昌公主發狠道。

  金雀心頭直打鼓,連忙應了進宮。

  等待的時光最是難熬。寶昌公主盼了許久,才覺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回頭一看才過了兩刻鐘。

  這一等,就是半天,直到夜幕即將降臨,金雀才回到公主府里。

  “啟稟公主,吳總管一直在皇上跟前伺候著。婢子使了銀錢,才讓他的徒弟將吳總管從御書房里叫了出來。”

  “他怎么說?”寶昌公主急急問道。

  金雀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道:“吳總管說,皇上看過了公主的折子,只點了點頭,就放在了一旁。”

  “啊?父皇他,沒說點別的什么?”寶昌公主急切地問道。

  金雀搖了搖頭。

  這,怎么可能?

  寶昌公主如遭雷擊,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擺在面前的事實。

  父皇他,究竟想要自己怎么樣?

  自己到底要怎么做,父皇才會滿意?

  寶昌公主思來想去找不到答案,半晌后吩咐道:“金雀,你替我去見權墨冼,問問他可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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