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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節 運河上的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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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沆從來沒問過占城的事。

  一直以來,李沆都以為占城只是宋軍駐守了一處要塞,然后一處港口。要塞防御瞿越,港口是運輸所需。

  所有的貨物都是潘惟熙的船隊與占城王國交易所得。

  現在聽來,顯然就是……

  李沆不敢再想下去了,而且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打算找時間好好問問劉安。

  李沆只說道:“既然答應了讓他去,先困他三年五載,這借口不難找。”

  “也只有這樣了。”

  劉安默認了這個選擇。

  次日,一行人坐上官船從水路回汴梁。

  在這個時代,水路比陸路舒服不知道多少倍,越是長途這個差距越是巨大。

  坐在船上,劉安看著船外的風景感慨的說道:“這一切都要感謝大隋。”

  “沒錯,運河確實是罪在當代、功在千秋。若無大龍舟只為民生,卻不失為一代大帝。”李沆和劉安都沒提是誰,范仲淹倒是聽的懂。

  劉安轉頭問:“范四,你去了幽州、走過河北,而后在西北三路這大半年時間有何感想。”

  范仲淹起身先施禮再回答:“回老師之問,弟子以為,弱則四面皆敵,強則天下為友。”

  沒等劉安說話,李沆就說道:“說的好,之前是老朽迂腐了。”

  劉安對范仲淹的回答很意外,此時的范仲淹才十四歲,卻能說出這樣的回答,確實厲害,而且還不是在后世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這一切都是他自家之語。

  劉安再問:“何謂強?”

  這一問,范仲淹卻是沉思了很久才回答:“回老師之問,弟子心中有千言,卻不知如何回答。請老師指點。”

  劉安點了點頭:“千人千言,這個強沒有一個嚴格的定義。為師就說說自己的想法,你將來學業有成可再修整或反駁。”

  質疑老師?

  范仲淹對劉安這個說法有些無法認同,師既父,質疑便是錯誤。

  劉安沒管范仲淹的反應,自己開口說道:“說強,就以國論。以硬實力來說,我以為,強則國力強大,想作什么就去作,典型的事例就三個字‘不差錢’。”

  這話李沆微微點頭,有錢才能辦許多事。

  “而后,借用漢時的一句話:來犯之敵,雖遠必誅。一句話,誰不服就消滅誰。”

  李沆插了一句:“此為霸道,與我漢家之禮不和。”

  劉安看了范仲淹一眼,又看了李沆一眼后站了起來:“這屋內今天就我們三人,李公為我師,范四你剛對我的話有所懷疑,現在我要告訴你,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己,師傅不是真理,師傅也有錯的時候。”

  李沆微嘆了一口:“看來,這是要反駁了,也罷,你講吧,講的有理老夫便認可。”

  “弟子有話說:百家爭鳴,最終獨尊儒術。儒之優弟子以為:儒以民為本,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樣的話。其二、儒的道統學說,這個道依于仁,這里弟子就要反駁老師了,我認為真正的儒家,不會與惡妥協,不會與強權妥協。”

  “正如之前弟子在朝堂之上反駁那樣,有強盜打到你家,搶你的財物,老師是用錢財給賊而換平安,還是打退賊,擊殺賊呢?漢,雖遠必誅!”

  李沆沉默了,這與他的理論不相同。

  但劉安的話也不是沒道理,他需要思考一下。

  劉安繼續說道:“儒,敢于擔當。弟子劉安有一句,請老師點評: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劉安這句話是抄的,寫這話的是理學大家,可惜現在還沒有出生。

  李沆微微點頭,劉安就憑這四句話,已經可以登堂講學。

  這境界很高。

  劉安轉頭看著范仲淹:“范四。”

  “弟子在。”

  “要有自己的思想,學習不是復制老師,而是以老師為引。”

  “謝恩師指點。”

  劉安點了點頭:“范四,法家的失敗在于法過于嚴酷。兵家的失敗在于一個國家不可能天天打仗,所以兵家只能是一個國家的一小部分。道家與世無爭,但人的欲望不可能不急。縱橫家滿嘴謊言,陰謀詭計太多,過于黑暗不可能成為治國之論。墨家的兼愛非攻儉學聽起來不錯,但這天下不打仗可能嗎?”

  “儒家便是這樣,成為正統的。但不代表,其余的學術就沒用。未來的發展,必是新的百家爭鳴時代。”

  “最后就這個硬實力,我問你,身為宋人你驕傲嗎?你自豪嗎?這就是國家強帶給百姓的。”

  范仲淹長躬到底。

  別的老師教是學問,劉安教的是思想。

  這讓范仲淹內心很佩服。

  但小范同學不知道的是,讓劉安教學問,別看范仲淹只有十四歲,劉安教的了嗎?

  劉安又坐了下來:“再說一個強國應有的軟實力。平和的社會環境、高素質的百姓、良好的教育體系、良好的經濟環境、良好的工匠技能環境等等。我們在往前走,我們要更強,你也說了,若則四面皆敵,強則天下為友,那么我們就要成為天下至強。”

  “是。”

  李沆突然反應過來,他問劉安:“安哥兒,你這翻話的意思不僅僅是在給四哥兒講學問,你要建新學。”

  “對。”劉安很大方的承認了。

  在華夏歷史上有一個分水嶺,這個分水嶺就是扒灰子成圣。

  之前,華夏古代發明層出不窮,在科技、文化、文明上引領天下。而在扒灰子成圣之后,華夏只有總結性理論,而人人害怕創新,一心只有理有木頭腦袋。

  在扒灰子成圣之后,開始有裹腳的事。

  那一條裹腳布,裹住的可不僅僅是女人的三寸金蓮,而是整個華夏文明。

  劉安要作的事情就是,在這股子風還沒有起來之前,先把范仲淹教出來,然后由范仲淹掌刀,將這股子邪風斬滅。

  在劉安心中,理學就是把儒學與王權神化的一種東西。

  皇帝需要,名士需要。

  但華夏不需要。

  以前的儒,挺好的。李靖也是儒將,學儒一樣提劍橫掃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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