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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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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的時候,天地間好像已經徹底換過了一番面貌,花草樹木,皆不是原來模樣。

  對窗的圈椅上有一個年輕人已不知坐了多久。

  “郎君。”

  身后有下屬在稟告。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下屬報告的事是他最關心的,關于那兩個人的事情。

  “果真……”

  他的手攥上扶手。

  無論是否重來,那兩個人終究會走到一起。

  這就是所謂的“宿命”么?

  當真可笑。

  可他是不信命的,宿命也好,天命也罷,早在他睜眼的一刻起,都已全部改變了。

  下屬繼續問:“傅二娘子那里可還要繼續尋機會……”

  他擺擺手。

  原來也不指望這一舉能將傅念君弄死。

  不過這一回出手看似魯莽,對他而言倒是值得的,他確定了很多先前不大確定的事。

  周毓白與傅念君兩人早已是一條船上之人是其一。

  其二就是傅家。

  “她到底不是那個傅氏嫡長女了……”

  他喃喃地說了一聲,聲音只夠鉆進自己的耳朵里。

  那個能夠用傅氏支撐著壽春郡王奪嫡,聯合世家大族借勢借力,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傅氏嫡長女,那個曾經耀眼不可方物,值得皇室珍而愛重的京師明珠……

  即便她再回來又能如何?

  他隨便出手就幾乎能置她于死地,可見如今她在傅家的影響力,不過就是尋常一個閨中小娘子。

  這也說明,今時今日,她只有自己一身可以倚靠。

  無人無勢,無權無財,甚至傅琨傅淵父子,怕也與她依然離心,不可能盡數信任她。

  他輕輕笑了一聲。

  她和他之間,差了的又何止是十幾年。

  不足為懼。

  “暫且放著,這條命什么時候都好拿。”

  下屬應諾了。

  “盯著點傅家,看看有沒有動作。”

  他又囑咐了一句。

  自從魏氏那件事后,傅家的勢力一直在暗中打探他的線索,這個時候,敵不動我不動,比的是耐心和眼力,看誰能占取先機。

  他不急,可以慢慢耗。

  傅琨這個人,他還要捏在手里好好玩玩。

  至于這回的事,他也能夠猜到,傅念君若是還算聰明,必然不會告知傅家。

  傅家有動作,才是給他的好機會。

  他這樣大的威壓勢力,也好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好好警醒警醒,不要以為趁他不注意除了一個魏氏,就自覺可以大勢在握。

  他先前有所失算,心緒跌宕,是因為驚詫于傅念君“回來”,可近來細細一琢磨調查,卻又發現如今的傅念君,也好像不似他記憶中的那個。

  沒什么值得慌亂的。

  “下去吧。”

  他淡淡地吩咐。

  屬下恭敬地退下了,不敢稍有抬眼望向那個背影。

  傅念君這里,她也早就拿定了主意,受伏之事決計不能告訴父兄。

  傅琨和傅淵這些日子各有事情忙,告訴他們,無濟于事,只是打草驚蛇。

  那些殺手的行蹤,有周毓白的人去摸索,她現在躲在府里不出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把藏在自己身邊的奸細找出來。

  她去天清寺的事,在那場大雨前沒多少人知道,這事兒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房里的人往外遞的消息。

  選天清寺的人是柳姑姑。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娘子真的要那么做嗎……”

  儀蘭揪著帕子,很是憂心地問道。

  柳姑姑待傅念君日常如何,她們也都看在眼里的。

  傅念君撐著下巴,姿態看起來很是閑散肆意,可是儀蘭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之復雜,難以揣測。

  芳竹喘著大氣兒跑進來。

  “娘子、娘子……”

  她一個深呼吸,急得要命。

  “柳姑姑,柳姑姑,真的從相公書房里出來了……”

  “哦?”

  傅念君站起身,冷笑道:“就知會有這出。”

  柳姑姑必然是不肯聽她的話,要把周毓白的事情同傅琨講個一五一十,她也沒找人綁著她手腳。

  “娘子……”儀蘭要勸傅念君,“姑姑也是怕您、怕您受了委屈啊……”

  傅念君冷笑。

  “她何曾是為了我,不過是為了她那一份幾十年來對我阿娘的忠心。”

  沉默的儀蘭和還在喘氣的芳竹都知道,這句話沒說錯。

  “走。”

  傅念君說著:“好好去迎一迎柳姑姑。”

  柳姑姑從傅琨書房里出來的時候,腳步有些重,低下了頭,她也不知自己這么做對不對。

  她想到了傅念君,及笄幾個月,親事卻依然乏人問津,就連三房里傅秋華都有人來問詢了。

  這么想著,心下又定了定。

  受伏之事她可以不說,這是為了娘子。

  可與周毓白相遇之事,她就不能不說了,這也是為了娘子。

  她若是與壽春郡王這么不清不白地拖著,地下的夫人知道了可怎么放心?

  姑娘們的青春就這么幾年,她瞧著那位壽春郡王,并非是對傅念君無意的,不管他這意思,是沖著傅家而來,還是沖著傅念君本人而來,總歸都是個契機不是?

  何況生得這般模樣,按照傅念君的秉性來說,焉有不喜歡的道理?

  柳姑姑不懂什么前朝后宮的彎彎繞繞,她只覺得傅念君的親事是壓在眾人心上一塊沉甸甸的大石,她有義務要出一份力。

  她想著傅琨適才的神色,他聽了自己的話好像不似歡愉。

  相公或許并不屬意娘子配與壽春郡王?

  柳姑姑自然揣摩不透,可她不后悔盡了自己的本分。

  這么想著,哪知道還沒走回屋,就見到傅念君帶著人在院外的游廊上等她了。

  她有多久沒見到娘子對她露出這種神色了?

  冷冰冰的,帶著漠然和疏離。

  “姑姑告狀可是告好了?”

  她冷冷地說著。

  柳姑姑看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心里一酸,跪了下去。

  “娘子,是我僭越了,可是為了娘子的終身,我不后悔,娘子要罰悉聽尊便……”

  傅念君卻似氣急,只道:“姑姑嘴上把好門,這府里多少人多少雙耳朵眼睛,你這話讓人聽去了還不知他們歪曲到何處了!”

  她身后兩三個婆子丫頭只能眼觀鼻鼻觀心,不做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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