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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有緣又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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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琨和傅淵將傅念君與崔涵之的婚書在祠堂的靈位前燒毀,看著隨著那一縷青煙化為灰燼的婚書,傅琨心中終于定了定。

  傅淵靜立在父親身旁,只緩聲說:

  “爹爹,如今二姐兒的親事,您可有籌謀了?”

  傅琨聽他這話,只道:“你先前從不會問這個。你對這事上心了?可有主意?”

  傅淵的臉色突然有些尷尬。

  他并不想承認自己對傅念君的事上心。

  他清了清嗓子,“如今住在府內的陸家大郎,是孩兒的同窗,爹爹以為如何……”

  傅淵是聰明人,陸成遙也不笨,先前傅淵向陸成遙透過底,言明與崔家退婚之事,便是因察覺陸成遙對傅念君有幾分與旁人不同的心思。

  傅淵知傅念君如今性情大變,倒是有幾分傅家女的樣子了,陸成遙若說對傅琨和傅家之勢完全沒有攀附之心也不可能,可是他比起崔家的兒郎來說,對傅念君起碼還談得上“尊重”二字。

  陸氏家族也很是不凡,按底蘊來說,傅家還是低了一截的。只是陸家雖為頂級世家,本朝卻漸漸在朝中顯得有些疲憊無力,后繼不足,如今這一輩出了個嫡子陸成遙算是有些前途作為的,可陸家眾人心思都太雜,汴京距他們本家潮州又千山萬水,他若是要在這里做一番大事,恐怕傅琨助他,比起崔涵之來說,出的力只會多不會少。

  傅淵曉得父親如今的處境,與陸家聯姻,其實并不算是太好的買賣。

  當年聘陸氏,也是個緣分,傅家二爺體弱,也不是傅家掌權之人,而陸氏正好因相貌殘缺,被家族嫌棄,傅家聘她,也算合適,其實對兩家拉近關系也并沒有起太大的作用。

  但是傅琨的嫡長女嫁陸成遙,這意義就不一樣了。

  陸家還是太復雜了。

  傅琨捏捏鼻梁。

  “不妥。”

  即便不考慮別的,只考慮傅念君的幸福,他也不會與他們聯姻的。

  傅淵卻就事論事:“爹爹覺得何處不妥?陸兄與他的妹妹如今住在傅家,未必不是陸家打的算盤,畢竟如今朝堂漸穩,他們要觀望也觀望的夠久了,他們想要重回前朝時的輝煌,必然要做一些改變。”

  聯姻新貴大臣,就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陸家兩個孩子怎么打算,自然有你二嬸去操心,他們不放到明面上的打算,我就權當不知道,陸大郎的事,你就休要再提了。”

  傅淵斂衽,“孩兒明白。”

  傅淵頓了頓,又叮囑了一句:“馬上就要殿試,旁的事你且放在一邊,近日來多在書本上花些功夫。等殿試一過,你的親事也要琢磨起來了。”

  傅淵當然知道,成親是自己避無可避的一環。

  “是。”

  傅琨見他此般神色,似是有不愿,心里不由起疑。

  “你可是有中意之人?”

  “斷無。”傅淵答,“爹爹這話自不用多說,我心里有分寸。”

  他是傅琨的嫡長子,是要與父親在這政敵林立、云波詭譎的朝堂上并肩同行的。

  在女色上,他知道尤其不能放松。

  多少百煉鋼,都為女子化作繞指柔。

  傅淵不敢說自己心性堅定,卻只知道嚴于律己總沒有錯的,因此在如今妓館遍布,人人狎妓的風氣下,他依舊逼迫自己隨時保持一分警惕。

  “沒有就好。”傅琨緩緩道:“你阿娘去得早,本來這些話都該由她來說的,可是如今,只能我來講了。”

  姚氏,是根本不能指望的。

  “我與你阿娘少年相識,共過甘苦,歷過劫難,她最后命薄,棄了我們而去。”

  傅淵聽他說到親娘,喉中不由有些哽住了。

  大姚氏走得時候,傅念君還小,他卻是能記事的。

  “多少恩愛夫妻,也逃不過天人永隔,可見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宿命,本就淺淡,成了夫妻的,已是不容易。”傅琨的目光恰好望向了亡妻的牌位,那锃亮的檀香木泛著悠悠歲月的光澤,旁邊留了一處空,是傅琨給自己留的。

  他望著那牌位的眼神柔和,一如當年望著溫柔淺笑的妻子。

  傅琨嘆了口氣,收回目光,“我是你爹爹,自然愿你在婚姻一事上圓滿,與你的妻子,做到既有緣,又有情。”

  傅淵微愕。

  “這也算,是我對你阿娘的交代了。”

  這是一個對傅淵的承諾,即是他日后挑妻子,傅琨一定會盡力為他選一個與他“有緣又有情”的。

  這對于一個居高位,握大權的丞相來說,實在太不容易了啊。

  傅淵很清楚,他和傅念君的婚事,本就是該拿來按斤兩稱了賣的。

  可是傅琨卻這么說……

  “爹爹……”

  傅淵的聲音有些,壓抑著一種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情緒。

  所以,爹爹才會這么費心地與崔家退親吧。

  不是因為崔家“不合適”或者是“不夠格”,傅琨僅僅是作為一個父親,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想讓傅念君嫁一個有緣又有情的夫君。

  傅琨如今對傅念君是這樣,以后對他,亦然。

  傅琨淡淡笑了笑,對于平日一向冷漠寡言的長子露出這樣的情緒并不詫異。

  “三哥兒,以后你妹妹,這傅家,都會交到你手上,爹爹希望,你能做得比我好。”

  傅淵垂眸望著地上,光可鑒人的青磚上是透過花格漏窗間灑下的薄薄日光,這宗祠里總纏繞著一種木香,如水流般漫溢,緩緩流淌,盤桓不散,揮之不去。這種木香,悠長綿延而又含蓄內斂。

  就如他的父親傅琨一樣。

  傅淵知道自己生性冷漠,在這個家里,除了父親,他對誰都是漠然不顧的。

  可父親他不一樣……

  即便居于朝堂多年,浸潤了無數陰謀算計,他依然保持著一份純心,對他逝去的生母,對他們兄妹,對這個家……

  也是因為這純心,傅琨才不至于叫高位厚爵、權力物欲蒙了眼啊。

  這一點,傅淵很清楚,他自己就做不到。

  傅淵只拱手長揖,緩緩折下腰,“爹爹所言,孩兒謹記。”

偏好禁欲冷漠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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