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嘴里的“半斤”就要沖口而出,突然想到古代的半斤等于八兩,不是有“半斤八兩”這個成語嗎?于是忙改口道:“每樣先打四兩用著吧。”
醋和醬油,花掉了她五文錢。算了算,娘給了二十文零花錢,小蓮的繡品賣了一百文,買絲線花了10文,調料又用去了三十文,又硬塞給哥哥十文,還剩下八十文,不算太敗家吧?
“咕嚕嚕……”今天吃飯早,即使習慣了一日兩餐的小石頭,也抱著咕咕抗議的肚子,苦著小臉,卻不說要買東西吃。
菜市場有賣早餐的攤子還沒收攤,小草小心地拎著買來的調料,帶著弟弟走過去,要了一碗熱湯,取出自帶的薺菜煎餅,先給弟弟泡了一張在湯里。
熱湯其實就是白菜湯,調料只有鹽,上面飄著幾滴油花。說實在的,味道的確不怎么樣,不過一直燉在小爐子上,喝到肚子里熱騰騰的。早上帶的煎餅早就冷掉了,泡進去熱乎乎地吃了一肚子,別提多舒服了。
買早餐家的孩子,四五歲的模樣,眼饞地看著姐弟倆吃著香噴噴地煎餅,甩著胳膊鬧他爹:“爹,我也要吃那種香噴噴的餅,你給我買一個吧!”
早餐攤子的老板,看到煎餅上綠綠的蔬菜,奇怪地問道:“小姑娘,你這餅是在哪買的?這時候怎么會有青菜?”
小石頭大口吃這煎餅,得意洋洋地道:“煎餅是我二姐做的,里面放的不是青菜,是我們在山上挖的野菜。我二姐的手藝可好了,別人都做不出這么好吃的煎餅。”
“我要吃煎餅,爹,爹,我要吃野菜煎餅,哇……”小家伙看石頭吃得那么香,流著口水哭著嚷著要吃煎餅。
柳氏早上的時候,把剩的三張煎餅都給姐弟倆打包帶來了,姐弟倆一人掰了一張泡進湯碗里,桌子上還剩下一張。小草見狀,忙道:“我們這還有一張煎餅,大叔要是不嫌棄,就拿去給小弟弟吃吧?”
“這怎么好意思?你們姐弟倆還不夠吃的呢!”賣早餐的大叔,一邊小聲地哄著孩子,一邊尷尬地對姐弟倆尷尬地笑笑。
“沒事,我們早上吃過早飯來的,就是想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小草見小男孩怎么也哄不好,哭得鼻涕都吹起了泡泡。她和弟弟吃了一張煎餅,又喝了一碗湯,已經墊墊底了,傍晚時候回到家就有晚飯吃了,便把煎餅讓了出去。
買早餐的大叔,想了想,道:“那就謝謝了,你們倆喝的湯我就不收你們錢了,當做是大叔的謝意吧。”
一碗熱湯要一文錢呢,能省一文是一文,余小草道了謝之后,拉著弟弟離開了菜市場,在約好的時間之前,來到了城門處,馬大伯的驢車已經坐滿了人,就等她們姐弟倆了。
花了三十文買調料,如果讓柳氏知道了,定會一陣念叨。家里飯都快吃不上了,還買什么調料?
到家的時候,小草推開門,小心翼翼地探頭進去,在院中做繡活的小蓮,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模樣,撲哧笑了:“小草,你做什么虧心事了?放心吧,娘不在家!”
小草這才放心地走進去,撇撇嘴,道:“誰做虧心事了?不過買了些調料回來,怕被娘念,說我亂花錢而已。呶,這是賣繡品剩下的錢……”
“我說過了,剩下的錢讓你隨便花的,買調料怎么算亂花錢呢?”小蓮隨手接過來,掂了掂重量,奇怪地道:“你買了多少錢的調料?怎么錢好像沒怎么少啊?”
她繡的五個荷包,以前只是賣上七十五文的,小草今天剩下的只比往常還多了五文,還是能掂量出來的。
小草把繡品店老板給她漲價的事說了,又道:“小蓮,調料的事可別對娘說啊,我有用的!”
“什么事,不能讓你娘知道啊!”余海瘸著腿從屋里出來,笑吟吟地看著兩個可愛的女兒。他的腿,現在不拄拐杖也能走路了。
“沒事,沒事!爹,這種竹筒你會做嗎?有空的時候幫我做兩個吧?我要還人家的!”小草岔過話題,把手上裝著醬油的竹筒,遞到余海的手中。
“這是最簡單的竹器活,難不倒你爹的。”余海嗅出竹筒里的味道,笑著道:“醬油?如果再稱一斤五花肉的話,做上一碗紅燒肉……那真是太解饞了!”
自從余海的親娘過世后,他就再也沒嘗過紅燒肉的味道了,他懷念地咂巴幾下嘴巴。
小草趕忙從他手中搶過醬油,再次強調道:“這些調料我有用的,都不可以動!對了,娘去哪兒了?”
“隔壁周家嬸子,接到一單大生意,明天趕著要,讓娘去幫忙殺雞了。”小蓮接過她手中的調料,放進廚房的隱秘角落。
余海招呼小石頭:“兒子,走,跟爹一起給菜地蓋被子去……咱們的菜長得不錯,才五天就發出半寸高的菜芽了。往年春暖的時候,也沒見長這么快的……”
當然長得快了,每天她都是用靈石水澆菜的。小草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子,道:“我去周嬸家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說著,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方氏今天去集上賣雞和雞蛋,鎮上黃老爺的爹六十大壽,需要三十多只雞擺宴席,采買的管事向她訂了40只雞,要求今天收拾好,明天一早給送過去。
她匆匆忙忙趕回來,家里人手不夠,一下午時間要把雞殺出來,還要拔好雞毛,收拾干凈。男人不在家,怕自己娘仨弄不出來誤了一樁大買賣,便找了柳氏幫忙。
小草到的時候,周玲瓏姐妹倆正在廚房里燒熱水,方氏操著一把菜刀,正在殺雞。地上已經躺了五六只還在蹬腿的公雞,她娘柳氏在一只大木盆旁邊,正從桶里往木盆里澆熱水,木盆里裝著三只宰好還沒褪毛的死雞。
“娘,周嬸,我來給你們幫忙了!”小草皺著眉頭,盯著地上一灘雞血,嘴里漫不經心地招呼著。
方氏拎起一只捆著腳的雞,在脖子上拔了一小片雞毛,正要下刀,聽著聲音看過來,笑道:“小草回來了?早知道你今天也要上鎮里去,咱娘倆就一起了。在鎮里逛得怎么樣?”
“周嬸,你們家殺雞,雞血都不要的嗎?”小草答非所問,惋惜地看著滲進土里的雞血。
方氏一愣,道:“要雞血干什么?又不好吃!”
余小草眨巴著眼睛,道:“雞血是可以吃的呀!如果做得好了,是吃不到腥味的。吃血補血,雞血是可以補血養血的呀,還可以祛風、活血、通絡呢!”
“呃……雞血有這么多好處,還真沒聽過呢,小草是聽誰說的?”方氏手中的菜刀,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往雞脖子上抹。
余小草沖進廚房,讓周珊瑚給拿了一個陶盆,放到方氏面前,道:“周嬸,聽我的沒錯!雞血要是做得好了,細嫩可口,可好吃了。雞血可以和豆腐一起做湯,也可以燉白菜,如果鹵著吃的話,嫩嫩滑滑的,別提多好吃了!”
“這孩子,說得我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好,雞血全都留給你,到時候做好了,別忘了給周嬸端一碗過來……”方氏利落地往雞脖子上抹了一刀,鮮紅的血,嘩嘩地流進陶盆中。
小草仿佛看到了美食在眼前飄來飄去,饞得恨不得馬上就拿雞血去做菜吃。過完年兩個多月了,別說葷腥了,就是粗糧都不能敞開吃。這些日子,可把她給饞壞了!
“傻愣著干嘛?不是來幫忙的嗎?去回家把咱們的洗菜盆拿過來,娘倆一起拔雞毛能快點兒!”柳氏帶著笑意橫了女兒一眼,語氣中帶著嬌寵的嗔怪。
“好嘞!”小草答應著飛跑出去。
方氏看著她歡快的背影,笑著道:“慕云妹子,你家肯定跟那邊犯沖。你看,自從你們搬出來后,你男人的腿也好了,小草的身子骨也硬棒了,你也沒再犯過病。你就放寬心吧,以后你們家肯定越過越好。等開春家里孵出小雞,你抓幾個回去養著,下了蛋也給孩子們補補身子,看你跟孩子們都瘦的喲……”
柳氏抬頭沖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搬出來后,她的笑容越來越多了。她噙著笑,手上熟練地扯著雞毛,木盆里冒著熱氣,空氣中飄蕩著微微的腥氣……
小草回來的時候,正看到柳氏把雞肚子剖開,把內臟從里面扒出來,隨手扔在一旁的地面上。她試探著問:“這些都要扔掉嗎?”
柳氏瞥了她一眼,打趣道:“這么臟這么臭的東西,你不會也要做出來吃吧?里面可都是雞屎什么的,做出來你自己吃啊!好了,別偷懶了,把你周嬸殺好的雞拎過來,我來燙,你就負責拔雞毛就行!”
“小草,好好干!干得好的話,嬸子給你十文錢的工錢……”方氏見小草干活有木有樣,便笑著許諾。
柳氏嗔道:“鄉里鄉親的,幫個忙給什么工錢!再說了,她小孩子一個,能幫多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