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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來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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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女子忽然打了個冷戰,喉中“格格”作響,整個人也跟著痙攣似地顫抖了起來。而隨后,她的眼神便漸漸渙散,身體無力地往下倒去,呼吸也很快弱極至無。

  秦素清晰感地受著她的變化。

  她甚至也清晰地知道,對方正在經歷些什么。

  因為,這樣的經歷,她也曾有過。

  那是死亡的感覺。

  身體里的熱氣飛快地消散,冰冷的巨手握住了整個身心,那種無處可逃的絕望以及一無所有的虛空,自靈魂的深處漫延開去。

  直到斷氣前的一刻,黑衣女子的眼睛仍舊緊緊地盯著秦素。

  不甘、震驚、憤怒、哀求、恐懼、絕望……如同黑暗降臨前最后的光,秦素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無比豐富而又真實的情緒,而最后,這一切終是歸于沉寂的永夜。

  緩緩地抽出匕首,秦素將摳進對方喉間的手也拿了出來,她提前在手上裹了一層厚布,便是為了防止被咬傷。

  鎮定地將布條拆開,秦素神色淡然地看著這個死不瞑目的女賊,隨后,扯開了她面上的布巾。

  黑巾之下,是一張圓圓的、帶著幾分孩子氣的臉,瞧來很是年輕,最多不超過十六歲。此時,這張年輕的臉上已然毫無生氣,張大的眼睛里一片灰蒙蒙的陰翳。

  秦素伸手在黑衣女子的頸側探了探,確定她已經沒有了脈博,鼻息間亦是一片冰冷。

  這女賊已經死透了。

  秦素長長地呼了口氣,將匕首收了起來,又盯著那女賊的臉看了好一會,方緩緩闔上了眼睛。

  已經很久沒有動刀殺人了,她整個人都有點脫力,胸口也悶得發疼。

  略喘了一會氣后,秦素方才鼓起余力,將黑衣女子的手從自己的頸邊推去了一旁。

  帶著濃烈的血腥味道的空氣,混和著熏香的味道,一陣陣地涌入秦素的鼻端。

  她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來,就像是前世臨死之前,被粘稠而冰冷的水波裹住了一般。

  她緊緊地閉上雙眼,任由自己在那種幾乎窒息的感覺里沉浸了片刻,方才睜開眼眸,唇角勾出了一絲冷笑。

  隱堂嚴訓的刺殺技巧,她果然一點沒忘。

  輕輕撫著玄鋼匕首冰冷的鋒刃,秦素忽然對李玄度充滿了感激。

  若沒有他贈予的這柄吹毛斷發的利刃,甚至,若是沒有阿臻從旁相助,秦素又如何能在這樣難以得手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便殺死了一個會武技的賊人?

  在那個剎那,秦素的心底深處,竟驀地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

  像是暖暖的熱流潑灑了出來,又像是火花四處飛濺,直令得她手足顫栗。

  她深深地吐納了好幾息,方才壓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緒,復又垂下眼眸打量著那黑衣女子的臉。

  “你……到底是何人?”秦素自言自語地道,心底里的疑問直如翻江倒海。

  為什么賊人里會混進去一個女子?她會不會就是方才在門外偷聽的那個女人?此外,這黑衣女子說的“霜河之罪”、“賣作官伎”又是何意?

  秦素的整顆心都揪做了一團。

  這番話怎么聽都像是秦家要出事,且還是大事。難道說,她此番回到青州,終究是回去得太遲了么?

  可是,如果青州真的出了事,李玄度派去的那些人不可能不傳消息過來。他們是有飛鴿的,由青州至上京傳遞省,不過兩三日而已。

  “霜河……霜合……雙河……雙和……”秦素喃喃自語,兩眼出神地望著帳頂。

  這“霜河”到底是哪兩個字,只憑聽是聽不出來的,而如果不知其字,又該如何去解其意?

  此外,這女賊還提及了她的阿兄,聽其話意,他兄妹二人與盜賊并不是一伙的。再有,她口中所說的“那個地方”、“鮮少有人能活下命來”,總讓秦素覺得,她說的便是隱堂。

  望著眼前這張生機全無的臉,秦素的腦海中滿是疑問,卻也只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如非必要,她是很想留下這黑衣女子的活口的,但現實的情形卻是,這女人必須死得無聲無息。

  如果身邊再多上一個會武技的女衛,那便好多了。

  秦素再度用力地喘了口氣,只覺得胸口那一處悶得厲害。

  黑衣女子的尸體便伏在她的身上,即便對方身形嬌小,那也是相當沉的。

  用力將沉重的尸體往旁推開了一些,秦素艱難地翻身下了榻。

  到得那一刻,她一身的衣著方才顯露于燭光之下,她不只衣衫未除,足上甚至還套著靴子。

  方才秦素特意調整了床帳的角度,將自己的大半張臉與腿腳盡皆遮住,便是為了不叫人看見她合衣而臥。

  她原本以為,進來搜房間的會是一個男子,最多不會超過二人。

  之所以有此推斷,是秦素結合阿臻的消息、艙房的安排、畫中男子以及偷聽的那個女內應,一并估算出來的。

  只是她沒想到,她算準了進入艙房的人數,卻沒算出那人會是一個女賊。

  這確實很出人意料。

  秦素蹙著眉,垂首看著腳邊的屏榻。

  榻上的血已經緩緩流了下來,青氈上滿是深色的血漬,且那痕跡還在不住擴大,而整個房間也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混合著熏香的味道,十分刺鼻。

  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秦素的眸中劃過了一抹沉思。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推測的那樣,如果這黑衣女子與那伙盜賊并非一起的,那么,秦素要面對的情形或許還更簡單一些。

  不過,縱然心中如此作想,她卻也不敢真的放松下來。

  她一直記得那女賊說過,她的阿兄很厲害,這些賊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或許正是因此之故,那伙賊人才沒敢造訪秦素的艙房,而是讓這女賊單獨進來了。

  一面顰眉思忖著,秦素已是走到了一旁的舷窗邊,伸足向倒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某人身上踢了幾腳,淡聲地道:“起來做事。”

  青氈之上,阿葵慘白著一張臉,捂著嘴,驚恐地抬起頭來,看向渾身是血的秦素。

  這一刻的秦素,的確很是駭人。

  她的前襟、衣袖以及臉上全都是血,而兩鬢的發絲上,甚至還有血滴滴嗒嗒地往下落。再加上秦素又是才殺了人,那種殺意尚未從身上消失,莫說是阿葵了,便是來個普通壯漢,見此情景只怕也要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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