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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迷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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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素咬緊了牙關,冪籬之下,她額角的青筋根根凸起,面色極為猙獰。

  是的,她終于看清了那條線。

  便在這山路間相逢的一瞬,便在她偶然性起散步的這一刻,她終于明白,她們秦家,或者說,是秦、蕭、何、范這四姓,他們覆滅的真正原因,就在這條線上。

  這條線,以今日出現在白云觀的蕭繼珣為中心,以某位皇子埋在太子身邊的暗線——李樹堂,與這位皇子后來的女衛——歐陽嫣然為兩端,串起了整條線索。

  秦素的心底一片冰冷,復又覺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哀涼。

  怪不得,蕭家會第一個覆滅。

  白云觀是何等敏感之地?

  便在這中元帝深忌之處,蕭家居然敢與太子詹事丞李樹堂私下接觸,居心何在?

  桓氏“十可殺”一案重審,蕭氏承擔了所有的罪名,是真的因為有罪,還是因為,他們觸及了帝王心底最不能碰的那道底線?

  而太子最終被廢的起因,很可能便在于此。

  桓氏起復,太子殿下乃是最大的得利者。

  現在還是中元十三年,太子身邊的官員便已偷偷與蕭氏接觸了。不難想象,這件事經由白云觀的暗兵報上中元帝時,他會做何想?而兩年后,當太子詹事丞李樹堂冒死進諫時,中元帝的心里,又會是怎樣的震動?

  太子殿下處心積慮與蕭家秘會,又如此急切地想要讓自己背后的靠山重返朝堂,用意何在?

  即便秦素對朝局大事并不熟悉,卻也能夠按照這條脈絡,推斷出一個令人悚然的事實。

  這一系列的事件,是有人借中元帝之手,推翻太子、顛覆桓氏,以圖最終趁亂上位。而這個人,便是歐陽嫣然與李樹堂的主公,亦即那位不知名的皇子。

  秦素的眸中冷意漸盛。

  這人的算盤打得倒好,只可惜,帝王之心,終是難測。

  那位不知名的皇子或許想不到,太子被廢之后,中元帝對諸皇子越加冷淡,根本便無立太子之心,直到陳國覆滅時,太子之位仍舊空置。

  秦素忍不住勾唇冷笑。

  人算不如天算。

  那位皇子倒是和秦彥柏如出一輒,自以為得計,到最后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秦素慢慢地往前走著,遲鈍與麻木了許久的感知,終于漸漸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

  心跳如鼓、兩耳嗡鳴,一陣輕微的眩暈感襲來,讓她不得不又一次停下了腳步。

  她必須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那匆匆一瞥的背影,到底是哪位皇子。

  若她記得沒錯,到中元二十三年時,中元帝膝下的皇子共計一十五位,除去廢太子圈禁、大皇子封了睿王在封地就藩外,余下的十一位皇子,老八以下最大的不過十五,可以刨除不算,從老二至老七,則皆是年過二十的成年皇子。

  不過,在這五人之中,六皇子與七皇子今年皆才滿十歲,亦可暫且不去管,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二、三、四這三位皇子了。

  秦素蹙眉站了一會,復又重新往前行去。

  有兩件事情,她始終思之不明。

  她被“那個人”監視時,是在九年前。假定設局秦家之人便是這三位皇子中的一個,那么,九年前,這三位皇子的年齡分別是十二歲、十一歲和十歲。

  她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會對年僅四歲、遠在青州的小士族外室女,產生這樣濃厚的興趣。

  由此,秦素只能推斷出一種可能。

  這三個皇子中的某人,是在母族的幫助或指使下,對秦家趕盡殺絕,并意圖染指太子之位的。

  可問題偏偏就在于,這三位皇子的母族,皆是小族,其中四皇子的母族還是寒族,以秦素看來,這幾族甚至還不如秦家。他們有什么能為去算計遠在青州的諸士族?不說旁的,只說那沉香夢醉,那幾族人根本就用不起。

  這般一想,秦素心中又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說來也怪,做皇子時的中元帝,似是十分熱衷于納小族或寒族女子為妾。不過自登基之后,中元帝便對這些小族失去了興趣,其所納妃嬪亦開始轉向出身冠族的貴女。故自七皇子而始,接下來的小皇子們,反倒比他們的皇兄血統高貴得多。

  秦素反復忖度著其中利害,眉心微微蹙起。

  中元帝后來始終不立太子的原因,她猜想,或許亦有這方面的考慮。他可能是想自那些血統高貴的皇子中,選出一人繼承大統,而那些皇子的年齡都不算大,因此便也沒急著立儲,卻不料國破當頭,倒也省去了他挑選的煩惱了。

  此念一起,秦素的眉心便越發蹙得緊了起來。

  此前的疑問,仍舊無解。

  她想不明白,這些九年前才十歲出頭的皇子們,在母族根本無法助力的情況下,真有那個能為與手段,早早布局秦氏?而若不是得到了母族相助,幫著“那位皇子”的人又是誰?

  此外,另一件事亦讓人費解。

  秦家何德何能,如何會牽扯進這兇險的奪位之爭?那個隱在皇子背后的人或家族,對秦家這個沒落的小士族,有何仇何怨,竟是直欲殺之而后快?

  剎時間,無數思緒紛涌而來,讓秦素幾乎無法呼吸,腦海中一片蕪亂。

  她微彎了身子,假作觀賞著小徑旁的一叢玉簪花,輕嗅著那淡淡的香氣,一面梳理著思緒。

  撇開這些皇子不論,目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蕭繼珣與李樹堂,此二人才是秦素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根據今日所見,秦素得出的疑問有三:

  第一、蕭繼珣易裝隱容,故意扮作庶民,遠赴上京與李樹堂私會,目的何在?

  第二、李樹堂出現在白云觀,是無意之舉,還是有意為之?甚或是在他主子的指示下,專門于此地約見蕭氏子弟?

  關于這個問題,秦素的答案是偏向后者的。

  上京城何其大,內三城加外三城,可供秘會之處不知凡已,“那位皇子”不會這么巧,偏就選中了埋著金御衛的白云觀。

  世上絕沒有這樣的巧合。

  自重生后,在秦素的眼中,所有的巧合皆是陰謀,除非讓她親眼看到實證。

  那么,若以此為依據推斷,則第三個問題亦接踵而至。

  第三、“那位皇子”是如何知曉白云觀的?“靖王之亂”時,這些皇子皆未出生,是什么人將此事告訴了他?

  這一點,委實叫人極難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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