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上午,宏星企劃部開會,藝術主管當然不能不到。楊景行很積極,進公司才八點剛過,連前臺都空著。
龐惜比楊景行晚了半個小時,不過也算的。龐惜好像也更喜歡當老板,心思在峨洋比較多,欣喜如歌在戴清身上做的文章起了不錯的效果,這幾天別說網站的后臺數據喜人,普通用戶也也覺得很熱鬧。
龐惜還想給峨洋的幾個畢業生搞個小慶祝,楊景行很,還不舍得花公司的錢,要自己掏腰包。
兩個人又商量一下用戶管理的事,這方面,王成川和王建賢更重視數據,在線時間回帖量瀏覽量什么的,龐惜認為更該看重用戶的質量,有幾個用戶就很厲害,文字內容比公司合力做出來的質量還高。
楊景行好像已經開始體會大老板的韻味了,覺得綜合考慮吧,然后:“我問一句不該問的,你別見外真的還沒交男朋友?”
龐惜稍愣了一下,搖頭,笑笑:“沒不是沒時間,沒遇到合適的。”
楊景行認為:“合適的就是要花時間才遇得上我媽都催我,估計你壓力也不小啊。”
龐惜呵呵樂一下:“還好人的想法不一樣,有些想早成家,有些想先立業。”
楊景行點頭:“我是覺得家庭和感情重要得多以后盡量不加班了,騰點時間出來。”
“怕我嫁不出去啊?”龐惜也會開玩笑,然后又正經:“我覺得,不僅婚姻,其實感情也是一場交易,要有自己的籌碼。”好像還有點悲觀的情緒。
楊景行笑:“你心真好,想給別人開個高價。”
龐惜呵呵點頭:“買個好的。”
楊景行不說這個了:“等會開會,他們的業務方式我也不熟悉,能推的我就推一下”
正說著,楊景行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前臺的內線號碼,楊景行好像有點怕:“你接一下”
龐惜工作一樣嚴肅,拿去聽筒:“喂楊經理有事”邊說邊對楊景行點一下頭,依然正經。
楊景行也沒啥表情。
龐惜繼續:“他現在不方便,開會你有什么事那我掛了。”
等龐惜放下電話,楊景行說:“她來玩的,過完暑假開學就走了。”
龐惜點頭,猶豫:“要不要給其他同事解釋一下?”
楊景行搖頭:“就當沒這事。”
龐惜點頭:“好”
快九點半了,準備開會,張英奕還來邀楊景行一起,再提醒一下:“等會韓部長韓經理進去的時候,站起來一下,他們的習慣,其實我也覺得沒必要小龐,你也一樣。”
其實小老板挺平易近人的,他都沒配助手,也沒嫉妒楊景行。
需要各部門提前打申請才能用的多媒體小會議室里,已經坐著從原策劃部借調的策宣左永申,還有跟韓正勛一起來的二十五六歲韓國人,人事部翻譯的名字叫朱永燦。
經理沒來,員工就起立歡迎主管。人家都有領帶,楊景行的襯衣還是休閑的。
韓正勛和他的助手很快就來了,經理對下屬也算客氣,已經學會中文問候語,并且不閑扯,馬上開始會議。
韓正勛的助手發會議資料,翻譯成中文的的策劃案的部分片段,先看看專業人士是怎么做事的。
專業的第一體現就是多,宏星的歌手出道的時候,也會有個定位什么的,一般就是一兩頁紙劃個大圈圈,后面做起事來也不會再仔細研究甚至背道而馳也不一定。
再看看對藝人的定位,組合中的一個人的資料就夠看上半天了,而且這個定位還是系統化的,指導培訓、練習各種,而且還會根據實際情況在深入研究后作出謹慎的調整。
韓正勛的助手提醒各位,粗略看了一下就行,而且不能帶走,會后就要銷毀 中午一點會議才結束,其實就是兩件事,第一是要來浦海進行五個月的學習訓練,針對中國市場涉及到各方面,然后明年就要正式出道了。
楊景行又在投影上看到了韓國人的所謂練習生訓練計劃,過去半年的,程度和強度都有點嚇人,不比鋼琴系學生輕松,如果真的嚴格執行,那些能堅持下來的還真是有毅力。還有女子組合練舞練歌練講話的錄像,也是說明訓練的專業性。
對于組合來浦海的事,楊景行作為藝術主管,需要操心的就是音樂和舞蹈,怎么結合組合實際情況針對國內市場。韓正勛強調精確,他知道全世界的年輕粉絲有趨同性,所以才更要精確,才能致勝。
楊景行就知道請人,請漢語老師,請聲樂老師,請舞蹈老師張英奕更上心的應該是第二件事,宏星要開始籌備打造自己的偶像組合,當然是借用的先進經驗,長遠計劃,至少三四年時間,目前先招練習生,男子女子一起來 楊景行作為藝術主管,選人方面也有責任在身,雖然張英奕認為唱歌跳舞的事都是可以學可以練的,但是在其他條件都滿足的前提下,基礎高當然更好。
散會之后,張英奕又和楊景行單獨聊聊,可是別說熟悉的有這方面志向的,楊景行根本就不認識半個十三到十五歲的小女孩,男的更沒有,這內部消息對他來說完全沒用。
選練習生這種事,張英奕說除了發消息等人上門,更需要的是主動出擊,各種什么少年宮啊、比賽啊、培訓班啊,都要去看,要有大海撈針的決心和毅力。
張英奕簡直覺得做好自己的偶像組合是一件為國爭光的事,也相信粉絲更會賣賬,也就是做好之后賺錢能力肯定不容小覷。
楊景行只能忐忑,張總是學成歸來,自己可啥也不懂啊,還要跟著慢慢學啊。張英奕相信楊景行是聰明人,能學會。
接受了張英奕的鼓勵后,楊景行開溜。
午休時間嘛,袁皓楠提著包包從前臺出來追楊景行的時候,她的同事并沒過問。
站在電梯前了,袁皓楠才說話,一點責怪或者怨恨的語氣:“以為你不準備吃飯呢。”
楊景行搖頭:“不吃,還有事。”
袁皓楠說:“我也沒吃。”
楊景行不說話。
沒等到回聲的袁皓楠又問:“龐秘書呢?”
楊景行說:“她還在工作。”
袁皓楠說:“我約她去。”
楊景行不發表意見。
電梯門開了,財務部兩個同事先快速出來,跟外面的招呼都不打一個擦身而過,完全無視了楊經理兼楊主管的主動點頭。
楊景行問跟著進電梯的袁皓楠:“你不是約龐惜嗎?”
袁皓楠說:“我先下去。”
楊景行沒意見。
等了一會,袁皓楠看楊景行,懷疑地發覺了:“你沒把我當成朋友。”
楊景行點頭:“現在是同事。”
袁皓楠皺眉了,提醒:“我不是正式同事。”
楊景行點頭:“臨時同事同事,你們沒期末考試?”
袁皓楠點頭:“有啊,你呢?”
楊景行點頭:“下星期。”
袁皓楠有點驚喜:“一樣,我們都不上班了你們暑假有多久?”
楊景行裝成功人士:“我沒假期。”
袁皓楠又問:“那你不回家?”
楊景行說:“不一定。”
袁皓楠說:“我哥說可以帶你去開車。”
楊景行搖頭:“不用。”
袁皓楠也無所謂的樣子,看電梯側面不銹鋼壁里的影子,自己這邊,楊景行那邊 到底層了,電梯門打開,楊景行說:“拜拜,快上去,不然等很久。”
袁皓楠還是跟著出來,平鋪直述:“我給龐秘書打電話,你幫我說。”
楊景行搖頭。
袁皓楠提高點音量:“我就說是你說的!”可能是地下層的回音比較重。
楊景行提醒:“沒你這么當同事的龐惜是我正式同事,她不會信。”
袁皓楠勸一下:“同事也是朋友,你和甘經理就是好朋友。”
楊景行問:“誰告訴你的?”
袁皓楠說:“我知道。”
楊景行說:“那是我巴結他,你當上編輯部經理再說。”
袁皓楠輕哼一聲,步伐依然緊促,跟得上楊景行。
楊景行說:“不過你這樣書都不好好讀,是沒希望當經理了。”
袁皓楠又哼,還大聲了一點,腦袋都微偏一邊了。
走到車邊,楊景行沒馬上開門,看著袁皓楠說:“再勸你一次,很多有意思有意義的事可以做,別浪費青春。”
袁皓楠又肯定鼓勵:“你有意思。”
楊景行嘆口氣:“拜拜。”
袁皓楠熱情呢:“拜拜你明天來不來?”
楊景行搖頭。
下午三點多,楊景行正在峨洋忙活,因為網站這幾天要步步緊逼,造成一種動態激烈的氛圍。
孫云宏打來電話:“楊經理,這么忙,昨天下午也不在昨天老唐跟我說了一下,我上午忙去了,剛回來就去找你。”
楊景行猜測:“那個前臺的事?”
孫云宏有些嘆氣:“是啊,可真沒想到你們認識,我以為就是個小粉絲想來看看偶像,哪有看的啊?待幾天了沒耐心了就拜拜了。”
楊景行笑:“可能以為我離偶像比較近吧,對宏星業務不熟悉,要認識明星還得找你。”
孫云宏哈哈:“你可別這么說,我們也就是個業務往來,談感情還是你們和甘經理。”
楊景行不信:“現在這個社會,沒錢哪來感情。”
孫云宏哈哈:“這就說錯了,什么都好談,錢最不好談。”
楊景行嘆氣:“也是,我聽唐經理說也是客戶讓你幫忙。”
孫云宏說:“是,一商,做的都是大公司具體什么關系我沒打聽。沒讓你為難吧?”
楊景行笑:“我又不是明星偶像,孫經理埋汰我呢?”
孫云宏哈哈:“不是,絕對不是那我就放心了,這事我們就當公關需要了。我給提一醒,還是優待著點,保不準背后有金主,要捧呢?不就成你的事了!”
楊景行感嘆:“孫經理,你這業務思維,真是無孔不入,我太佩服了。”
孫云宏笑:“習慣了企劃部怎么樣?以后跟你們混了。”
楊景行嘆氣:“我是兩眼一抹黑啊”
下午六點多,楊景行才回到學校食堂,都開始收拾東西的小炒窗口發了善心,為天才重起爐灶,分量超足。
吃完東西楊景行就去音樂廳,三零六的畢業音樂會七點就要開始了,不過明天應該也還有一場。
畢業音樂會嘛,也沒賣票,大家憑學生證或者刷臉進場,楊景行就刷臉成功。
三零六人氣還行,還差十幾分鐘開始,音樂廳的上座率已經超過一多半,很是鬧騰,可能是畢業了比較放得開。不過音樂學院要比其他學校好多了,楊景行挺魯林說,他們學校就跟暴動差不多。
楊景行是有點可憐,孤零零在靠后的位置坐下來,前后打招呼的人比較多,但是沒有邀請和收留的,后來的也是打個招呼就另找地方去了。
還好,民樂系的老師來了,陪著楊景行坐下,讓他感受到了溫暖。然后安馨和孔晨荷也來捧場了,楊景行又有了同學陪伴。
七點過兩分,沒有什么主持和預熱,三零六就在鬧騰聲中上臺了,都穿著時裝,但沒音樂節那么隆重,隊形也不講究,不過女生們還是都漂亮。
都是自己人,都不裝藝術家了,上座率達到成的音樂廳里各種叫嚷和掌聲鬧成了一鍋粥。年輕老師都湊熱鬧,楊景行更是與大家同樂,還站起來生怕臺上看不到自己。
臺上十一個女生隨便這么一站,還是鞠躬一下,等臺下稍微安靜些后,劉思蔓開始講話:“謝謝謝謝學校給我們今天的機會,更感謝兄弟姐妹來捧場!”最后說得很激昂,所以又得到掌聲。
劉思蔓繼續:“我代表我們幾個,因為很多共同的心情,相信大四大五的都一樣,我們每個人有人說音樂的道路雖然艱辛,但是也充滿喜悅和激動人心的時刻,我們不會忘記第一次登上舞臺,不會忘記第一次走進這個校園,更不會忘記第一次走上這校園里的舞臺,更更不會忘記,最后一次,以學生的身份走上這個舞臺”
劉思蔓的話比較長,略顯正式,但是也有真情,臺下的人都認真聽著,有不少挺感觸的,畢竟絕大部分人都算經歷了磨難和艱辛,更體會過失落和無助,也都有希望和夢想,有不少共同的記憶和畫面永留彼此心中 劉思蔓自己是最感動的,說到最后聲調都不穩了,但是卻需要更高調:“我們所有人,一定會繼續充滿熱情和力量,繼續勇往無前追逐我們的未來,祝愿我們所有人,一切順利,前程似錦,人生如畫,魂斗羅,謝謝大家!”
音樂廳里鬧得昏天黑地的,楊景行都跟不少節奏了。其實真應該對外開放,讓別人看看這些學習嚴肅音樂的學生們那種甚至更勝于同齡人的騷動和火熱。
臺上的人也情緒高昂,都舍不得馬上去就位了,好多的朋友熟人師弟師妹要回應,蔡菲旋的飛吻都出來了。
齊清諾又沒畢業的,也好意思燦爛揮手。年晴淡然一點,過來人了。
音樂開始前,大家還是拿出專業素養,讓音樂廳里安靜了下來,不過一曲魂斗羅之后,又開始掀屋頂 負責第一首獨奏的王蕊明顯說的不是準備好的臺詞,說過三零六這么一路走來,就是魂斗羅打開局面,然后就是我們成了一個開端:“今天對我們很多人來說,意義太特別了,我現在感覺比音樂節還更有意義,真的永遠不會忘記在母校的點點滴滴,那么多歡笑和淚水”
至少整個音樂會的氣氛是個音樂節很不一樣的,那怕中間都是需要精心鉆研的一些經典獨奏曲目,但是觀眾們給出的回應都和演唱會差不多。
蔡菲旋在年晴的配合下很金屬的一段也被鋼琴系管弦系作曲系民樂系的學生狂熱喝彩后,齊清諾作為倒數第三個獨奏上前。
齊清諾邊走邊把吉他帶子掛上肩膀,這就等到喝彩了。反正楊景行自己也積極,他身邊的人也順著來。
穿著中性深紅色條紋襯衣和牛仔褲的齊清諾站好了,用明媚的笑容看著臺下:“四年前一起走進校園,四年的感情,如今各位狠心舍我們而去,還得到師弟師妹無數的祝福和留戀,為表受傷和嫉妒唱一首,歌名叫明年的今天。”
柴麗甜在喝彩剛響起來的時候搶著大聲補充:“新寫的歌!”
齊清諾回頭看柴麗甜,笑得并不責怪,然后繼續笑著等洶涌的喝彩和掌聲消減,也快,似乎都想立刻聽新歌。
齊清諾稍微低頭,左右手各就各位,然后抬頭,先開口唱了:“明年的今天”
很慢的歌,而且第一句歌詞這半截明顯不完整的旋律明顯就悲傷起來了。
可是半截旋律之后,吉他響起來了,又是明快的。齊清諾雖然站著,但是指彈技術并沒受影響,清脆活潑的旋律和扎實的和弦都清晰精細,有好好練過。
作曲和演奏技術都很不錯的前奏之后,吉他突然放緩一點,齊清諾又開唱了:“你好,我叫某某,來自天南海北,學的琴蕭鼓瑟,老師是某教授,很高興認識你”
慢歌,但是沒有最開始那半句慢了,旋律很有特點很好聽,但是情緒并不明顯,非要定性的話,算是溫和的。
齊清諾的歌詞就是同學們從進校開始,互相認識,互相熟悉,成為朋友,然后互相幫助激烈一起努力的普遍過程,很樸素很直白,簡直有點低下,還好旋律很好,伴奏也很好。
歌詞還很俗氣:“白裙子很漂亮,讓我怦然心動,藍襯衣也挺帥,胸口小鹿亂撞”
應該是沒有引導性地旋律加上齊清諾平和到有點低沉的唱法,所以學生沒都感同身受地笑一下什么的,大家繼續安靜地聽著。可惜楊景行好像沒藍襯衣,蕭舒夏說那是工人穿的。
唱完了一些學校普遍情況,吉他間奏,齊清諾彈得很認真,其實擴展一下可以單獨成曲了。
半分鐘的間奏鋪墊后,齊清諾又開唱了,歌詞變了:“再見,親愛的你,走往天涯海角,帶著昨天今天,陪伴你的明天”
旋律也變了,比前一段感覺好像更用力一點,更積極一點。
歌詞似乎也稍微感性一點。比如:“快樂的都精釀,苦楚的也回甘雖然決定要走,也請酌情回首”
然后還有間奏,之后還有第三段,可依然不是標準意義上的副歌,齊清諾只是又換了一種全新的感覺彈唱著:“你好嗎,我想你,想我嗎,天氣呢,累了嗎,他們呢,見了嗎當然的,一定會,必須的,肯定啊”
就這樣三個字三個字,歌曲情緒逐漸緩慢爬升,但是始終也沒上升到足夠的商業需要的高度:“你也是,多保重,謝謝了,不客氣,再見了!”
歌詞似乎就結束了,開始吉他尾奏了。
可是十幾秒的明顯結束的尾奏后,齊清諾抬起視線看向觀眾席,兩秒鐘,觀眾也沒鼓掌出聲,然后齊清諾又開口了,表情挺配合地介紹歌曲的最開始:“明年的今天,我們都很好。”
又寂靜地等了兩秒,掌聲響起來,有了音樂會的氣質,而且很足夠。
齊清諾又燦爛地笑起來,鞠躬,回去。
同學們開始給面子,叫好叫帥,繼續鬧起來。
楊景行沒之前那么積極了,就拍拍巴掌,好像連拍巴掌都沒身邊的人熱情。
民樂老師看看楊景行,好像想繼續交流點什么,可楊景行這次沒反應,還面無表情的,老師也就算了。
接著,是柴麗甜和何沛媛的獨奏,都很精彩很受歡迎,然后是就是我們壓軸,得到的喝彩應該也能讓楊景行跟著虛榮一把。
夢不醒壓軸,今晚的第二首歌,雖然比起來似乎遠沒有明年的今天好聽,但畢竟是三零六集體上的,所以依然,大家恨不得還不滿足。
可是不早了,散場,楊景行和安馨約好明天上課,就直接去停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