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給收藏的人,會性福一輩子的,嗯,不騙人。)
離開慶州府之后劉凌帶著一千黑麒麟軍趕赴應州,一路上走得并不急,沿路上的風光雖然說不上漂亮,但是總有那么一種破而后立的風景讓人著迷。應州府通守虎亭侯劉茂迎出來五十里,身邊卻只帶了三四個隨從,由此可見他對自己治下的治安狀況還是相當自信的。
劉凌當初就和孝帝說過劉茂這個人,孝帝對他的評價是無大將之風,卻是守成之才。對于孝帝的這個評價劉凌十分認同,去年的時候與大周之戰劉茂的表現可謂中規中矩,雖然不如王半斤,杜義,花三郎,趙二等人大放異彩,卻最穩妥讓人放心。所以,劉凌才會將大軍的輜重和后方都交給劉茂管理,人盡其才。
論上陣殺敵沖鋒陷陣,劉茂遠不如王半斤,杜義。論膽魄謀略不如趙大,花三郎,甚至比之于已經打入大周右威衛做到果毅郎將的楊業也相差甚遠,但若是比謹慎穩重,上述的人中或許只有楊業能與其比肩。
在玉州的時候,明知道劉凌將于柴榮決戰他依然沒有盲目的將自己麾下的兵馬派上去助陣,而是約束不下緊守玉州,看管輜重,時刻注意戰場上的變化以應對。這樣的對策是花三郎這樣的勇將做不出來的,若是換了花三郎,只怕早就帶著麾下兵馬繞到周軍后面或者側翼搞突襲去了。
穩妥有余,進取不足。
一語中的。
“屬下拜見王爺。”
劉茂站在路邊,一揖到地。
劉凌哈哈大笑著從馬背上躍下,抓了劉茂的手道:“此處距離應州城還有五十幾里,你怎么接出來這么遠?”
劉茂道:“知道王爺要來我就坐不住了,雖然才一個月多沒見,可是心里怎么就這么想念王爺呢?”
劉凌笑道:“你這廝怎么也學會了拍馬屁?”
劉茂道:“肺腑之言。”
劉凌:“看來把你放在地方上確實有些失策了,以你的潛力若是進宮做個總管太監,陛下每天還不都得被你拍的心花怒放?等回了太原我得好好跟陛下說說,若是宮里不缺人手,我王府里倒是一個小太監都沒有呢。”
劉茂寒了一個趕緊道:“承蒙王爺抬愛了,我還是留著拿東西傳宗接代吧。”
劉凌道:“你嫡出的孩子就有五六個了吧?”
劉茂道:“這個……我太祖父到我這一代都是一脈單傳,小心翼翼的養活著才不至于斷了香火,到了我這一代,我怎么也得努力不是?”
劉凌道:“行,估計著用不了三五年,咱們大漢的虎亭侯一個人就“創造”出一個龐大的家族,流傳后世的話也算是一件美談。”
劉茂一邊和劉凌說話,心里卻不住的嘀咕:王爺見面后就一直胡亂的說些笑話,怎么就是不提公事?早就聽說王爺這次來是要裁兵減員,為什么王爺到現在一個字都沒有對我透露?是之前的消息有誤,還是王爺不信任我?
他心事重重,卻還不得不做出一副輕松自如的樣子來應對,只是眼神中偶爾殺過的一絲心不在焉都被劉凌看在眼里。劉凌也不說破,依然只撿些無聊的話題說。一會兒問劉茂的長子多大了,一會兒又問他的大女兒幾歲。然后還神秘兮兮的貼在劉茂耳邊問是不是有什么秘方,為什么劉茂家里四五代單傳怎么了到了他這一代就開始開枝散葉了?
劉茂一開始還能應付,到了后來越來心里越焦躁,有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問出來,只是見劉凌興致勃勃的看路邊風景,他又不好意思問出來。劉茂之所以迎出來五十多里的路,其實是受了下面將領們的委托,想趁著劉凌沒到應州之前探探口風,如果能勸勸王爺暫時不動應州的新兵最好。畢竟劉茂在太原府的時候和王爺的私交就不錯,玉州一戰劉茂又立了功,兩個人私下里先談談總比拿到臺面上好一些。
劉茂來之前在心里想了半天的措辭,可是見了面之后被劉凌三言兩語的弄亂了思路,想好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陪著劉凌慢慢的往前走著,到最后他已經憋的臉紅脖子粗。
劉茂這個人雖然不善于沖鋒陷陣,但是對于屬下是出了名的護犢子。這個人守成之才,到了他手里的東西想讓他吐出去那是萬難的。好不容易招收了兩萬余人的新兵,如今已經訓練了將近一年,朝廷一道旨意就讓這些兵回去種地,他怎么舍得?相對來說,倒是整頓官制這件事他到不怎么抵觸,畢竟他也明白,現在大漢的官職,尤其是武將的官職簡直亂到了一定的地步。
他是應州通守,軍職是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論軍功的話他自己明白遠遠到不了這個級別。而且在他麾下的應州兵將領中,光正三品的大將就不下十幾個,從二品的大將也有三四個,這要是放在大周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大周晉州城里那個坐鎮大周北方邊界的右威衛大將軍蒙虎,才不過是個從三品的職位。
他來接劉凌之前,應州兵的將領們其實已經達成了協議,官職可以降,但是到手的兵是萬萬不能退回去的。現在應州有兵三萬余人,一下子就三分之二的兵都退回去種田,那他們這些為將的每個人手里還剩下幾個兵?
所以劉茂總想趁著劉凌還沒有把朝廷的命令傳達下來的時候走走后門,看是否能通融一下。
“虎亭侯有話要說?”
見劉茂實的臉色實在難看,劉凌笑了笑道:“虎亭侯可是有話要說?”
“王爺……唉!我就直說了吧,王爺這次來應州,是不是督促裁兵的?”
劉茂一咬牙也不再憋著了,他知道王爺肯定是想到了自己迎出來這么遠肯定就是帶著目的來的,以王爺的聰明才智,自己實在不是對手。與其這樣被王爺牽著鼻子走,還不如直截了當的說出來痛快。
劉凌哦了一聲,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虎亭侯對朝廷的政策有什么看法?”
劉茂一狠心使勁夾了一下馬肚子跟上劉凌的步伐:“既然王爺問,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我這次自己先來迎接王爺,就是想把下面人的意思先透露給王爺知道。”
劉凌來了興趣,瞇著眼睛問:“下面人反響很大?”
劉茂道:“可不是,一聽說朝廷要裁兵,那些家伙都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上躥下跳,誰都不愿意把已經訓練了將近一年的兵退回去。他們倒不是對朝廷的政策有什么質疑,而是好不容易訓練的快能用的兵放回去,他們都舍不得。這不,我看他們鬧騰的動靜挺大的,鬧的我心里都煩,我就趕緊來告訴王爺一聲,省得王爺到了應州讓那些家伙打個措手不及。”
劉凌哈哈大笑,指著劉茂的鼻子說道:“他們?虎亭侯難道不是這么想的?”
劉茂臉一紅,訕訕的說道:“王爺也是知道的,帶兵的誰步希望自己麾下人馬多一些?大家都看著呢,咱們大漢周邊這三個強鄰,那個不是擁兵百萬的主?咱們大漢現在的兵馬加在一起,滿打滿算才不到二十萬,再裁兵的話一旦后周再打過來,咱們倉促間拿什么來抵抗?”
劉凌問:“你也和下面人一樣的想法?”
劉茂點了點頭并不否認:“我知道王爺從最初就想走精兵路線,從大漢的國力來看確實也養不起百萬大軍,全大漢的壯丁都參加也湊不出百萬人馬的數量來。可是二十萬不算多吧?只要下決心加大力度訓練,二十萬大軍都練成精兵,豈不是比只有五六萬人馬要強大的多?”
劉凌不置可否的笑笑,想了想說道:“我先不回答你的問題,只問你一句話,你可知道咱們大漢現在的存糧夠二十萬大軍吃多長時間的嗎?”
劉茂愣了一下道:“勉強應該還夠半年之數吧?”
劉凌搖了搖頭道:“已經不足三個月了,若是再補充不上來軍糧,三個月后二十萬大軍只怕一個兵也留不住。朝廷施展仁政,大旱災年后百姓們的稅賦基本上低的跟不收一樣,而且夏糧入庫只抽取十分之一,好不容易穩定了民心,你說陛下等到了夏糧入庫的時候眼見著自己國家的二十萬大軍沒有飯吃,會不會對百姓做出的承諾出爾反爾?”
劉凌道:“若是陛下不增加稅賦,二十萬大軍吃什么?若是增加,百姓們怎么想?”
他指著官道周圍大片的荒地問道:“這些土地應該都有百姓種植,現在百姓們都到兒去了?我一路南下看到了,雖然朝廷實行仁政,逃難的百姓們也都在陸續返回原籍。但是各州哪里不是動輒數萬畝的荒地?就算百姓們都回來了,這幾年連年大戰大災,百姓十去四五,壯丁們都跑來參軍混飯吃了,剩下的老弱婦孺能不能把荒地開出來?”
劉茂無言以對,只是默然不語。
劉凌道:“退兵還耕,屯田養兵,這些壯丁回去種地農閑的時候訓練不會落下,等到有大戰的時候拉起來就是正規軍。”
劉茂道:“種地種出了惰性,真打起仗來他們還敢拿起刀槍?”
劉凌反問:“若我為周兵,你為大漢田丁,我在你家門口燒殺搶掠,將你辛辛苦苦種下的糧食搶奪,將你剛剛修繕的房屋焚燒,殺死你的妻子兒女,你如何處之?你拿不拿的起刀槍?”
“若是保留下所有新兵,國家田地無人耕種,荒蕪一片,當兵的人父母雙親妻子兒女皆死于貧苦,新兵們沒有了自己需要保護的人,你能保證他們就會奮勇殺敵?”
劉凌嘆了口氣,看著啞口無言的劉茂問了最后一句 “你只知道下面為將者不愿裁兵,可問過士兵是愿意拿橫刀還是拿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