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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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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伏回府,龍吟瑤聞訊出來,驚訝地說:“盟主沒有大事一般不會找你,這回怎么那么快就回來了?”

  “其實只是一件小事。”蘇伏笑著撫著她的小腹,便將晁雪松的事簡略一說。

  龍吟瑤聽罷若有所思:“三山島啊,時隔兩年才有消息,會不會有問題啊。”

  “這個還是讓盟主頭疼去吧。”蘇伏左右找了找,奇道,“不是說瞳瞳回來了么?去哪里了。”

  這時走到了堂屋前的照壁,遠遠就聽見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說道:“爹爹,我在這里哦。”

  蘇伏看過去,就見一個容顏精致絕倫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她明顯剛出浴,三千青絲也沒打理,隨意地垂在腦后。一襲素雅的月白長衫,在清風中搖曳,如同一朵黑夜盛開的白百合。

  美目流盼,寫滿了喜悅的笑意。她的笑容落落大方,兩頰微暈,盡管已然努力克制,還是忍不住向他邁出了蓮足。

  她舉走數步,輕輕偎入蘇伏懷中,卻沒有說話。

  “嗯,回來就好。”蘇伏似乎一時詞窮,竟說不出什么像樣的話來。

  龍吟瑤道:“瞳瞳這次回來就不再走了,該是到了一個瓶頸,你抽空多指點她,我有些乏了,你二人說話便是。”

  她說完就往照壁的左面門洞走去,侍女小靈緊緊跟上來。

  待走了一段,遠離堂屋后,小靈囁嚅地喊了一聲:“夫,夫人……”

  “怎么?”龍吟瑤看了她一眼。

  小靈被她看了一眼,心神頓時一顫,想說的話便又咽回咽喉。

  “說。”龍吟瑤知她一定有話要說,一時好奇,加深了語氣。

  小靈這一下不想說也不行了,她漲紅著臉,期期艾艾道:“很,很久以前奴婢就感到有些好奇,公,公主殿下和陛下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啊……”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蘇瞳的表情和動作,雖然她未曾經歷過男歡女愛,卻也知道那已經超越了普通的父女感情。

  龍吟瑤沉默下來。

  整個天地間似乎都只剩了輕盈的腳步聲,小靈反應過來,俏臉頓時一片煞白,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冷汗立刻打濕了她的衣衫。

  龍吟瑤卻忽然輕聲一笑:“你未免太遲鈍了,白白在府中待了兩年。”

  “啊?”小靈驚惶地跪倒在地,“夫人恕罪,奴婢,奴婢……”

  “起來吧。”龍吟瑤將她扶起來,“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那么害怕做什么?我若氣你亂說話,早就擺在臉上,不會藏在心里。”

  小靈一想也是,驚魂未定地松了口氣。人有的時候就喜歡得寸進尺,這才脫離虎口,她又忍不住心里面的好奇,問道:“夫人一點也不介意么?雖然我聽說過,公主殿下并非陛下親生女兒,可要是顧及名聲的話……”

  龍吟瑤搖搖螓,繼續往前走著:“你都如此想,外面人只會更惡毒,可是那又如何?我這師弟天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該說是冷漠還是無情呢?瞳瞳愛他都快愛瘋了,模仿她動作言行眼神,看起來好像對誰都謙遜有禮,實際上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時候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蘇伏一樣……”

  “嗯……”她頓了頓,看了小靈一眼,“你大概不會明白,用十年時間來畫一個人的相思……”

  小靈聽得迷迷糊糊。

  龍吟瑤幽幽一嘆:“我也不明白。蘇伏不在的時候,我會想他,但不會放棄自己,仍然會愛著自己,這是父皇自小教導的堅強獨立,每個龍族成員都應該貫徹的信條。瞳瞳不一樣,她好像已經放棄了自己,只為了蘇伏而活著。有的時候,我羨慕她;有的時候,我又有點嫉妒她;但大多數時候都很心疼她。”

  “因為,我們是蘇伏的全部,蘇伏卻是她的全部。”

  小靈還是聽不明白,但她隱約覺得公主殿下是個很厲害的人。

  走到臥房門口,龍吟瑤平靜地看著小靈:“方才本宮說的話,一個字也不許記住,一個字也不許向人提起。”

  小靈慌忙跪倒:“奴婢死也不敢說。”

  “也不是那么嚴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龍吟瑤向她宛然一笑,徑自回房去了。

  小靈頓時一頭霧水。

  “好了好了,還沒抱夠啊。”蘇伏左右看了看,心道還好把人都遣走了。

  蘇瞳把頭埋在他懷中,像搟面杖一樣搖動,撒嬌一樣拉長鼻音:“嗯——不要不要,人家好久沒看到爹爹,要補償回來的嘛……”

  “你啊,這以為你長大了,不還是個小孩子么?”蘇伏不由哭笑不得。

  說是這樣說,可蘇伏知道一切都已經變了。如果是以前,他只會把她當做小孩子,歡喜于她的依賴之情,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自從藍山島回來以后,他看蘇瞳的眼光就開始有了變化。

  他的心里還是有一道難以逾越的坎,越是把蘇瞳看做是女人,這道坎越是明顯。

  “好了!”他輕輕推開她,“不是要讓爹爹指點你么?讓我看看你的長進。哦對了,說說這次的經過,那鬼將的能力,你們如何殺他,都詳細說說。”

  “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抱人家都沒機會呢。”蘇瞳噘了噘嘴,跟著他走到了堂屋前的寬廣庭院。

  庭院四面豎著八座石臺臺燈,把庭院照得呈亮。

  蘇伏險些摔個趔趄,不由滿臉黑線。頓了頓,故意用一種輕松的語氣道:“哦?現在知道自己國色天香了?那還如此輕浮,會教人看輕的。”

  突覺身后的人兒停下了腳步,他不由回身看去,只見蘇瞳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怎么了?”蘇伏努力保持著威嚴,鎮定地問著。

  “爹爹是這樣看待瞳瞳的么……”蘇瞳眼淚說來就來。

  “哎哎哎,別哭別哭……”蘇伏有些懊惱自己多嘴,“我說你這兩年變得那么開朗,還以為開得起玩笑呢,怎么說你兩句就哭起來了。”

  他又返身走回去,想安慰她一番。誰料蘇瞳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抓準了時機,突然抱住他伸過來的手臂,歡呼一聲:“抓住了!”

  “爹爹是食物嗎,值得這樣高興……”蘇伏見她這模樣,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笑意。

  蘇瞳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面走一面說:“對我來說,沒了食物可能會餓;可要是沒了爹爹,就一定會死。”

  蘇伏沉默下來,過了會兒才道:“知道了。”

  他走到臺階前,板起臉來:“不要胡鬧了,讓我看看你的長進。”

  “遵命,陛下!”蘇瞳笑得瞇起了月牙眼,松開了蘇伏的手,盈盈福了一禮,這才走到庭院中央的位置。

  她站了片刻,逐漸調勻呼吸,才緩緩伸出纖手抓向虛空。虛空如有水波蕩漾,雪玉飛劍在虛空蕩漾中顯現,被她緩緩抽了出來。

  蘇瞳的臉又露出了笑容,飛劍劍尖蘊有一絲清亮的靈光,沿著虛空既定的軌跡劃出一個圓,留下一道絢爛的光弧。

  接著,雪玉劍的劍柄貼著她玉琉璃一樣的手掌飛速轉動,像“御劍心燈”般,“嗖嗖嗖”的舞出了點點銀亮冰晶。

  那些冰晶像小精靈一樣圍著蘇瞳飄舞,一道純白無暇的虛影緊跟著從她身上騰起。

  一聲莫名的脆響,好像擊碎了什么桎梏,呈現在蘇伏眼前的一幕,讓他久久不能自已。

  突覺臉上一陣冰涼,他伸手一抹,卻是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下雪了!”兩人同時說。

  蘇瞳將飛劍收回方寸靈臺,異象頓時消失不見。她抬頭看著灰暗天空,突然似有所感:“它也不甘寂寞了呢。”

  “這一招取名了嗎?”蘇伏問道。

  蘇瞳大力點螓:“奏之曲,嘆雪。”

  “再進一步,就是宗師法域了。”蘇伏由衷地贊嘆,“這下你又多了一道殺手锏,爹爹都有些怕你了。”

  “人家才不會傷害爹爹!”蘇瞳瞪圓了美眸,噘嘴說道。

  “這是你冰魄劍意的核心,”蘇伏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除了劍意本身,你自創的劍招應該都有長足的長進,使出來我看看。”

  “天擊!”蘇瞳驀地駢起劍指,漫天雪花被一股莫名的道力卷動,一股腦向蘇伏沖了過去。

  在途中,那些單薄的雪花突然相互凝聚,形成了一節又一節獨立卻又隱隱相互連接的龍骨狀冰晶體。之所以用龍骨來形容,是因為它的形狀有致,棱角分明;而且每塊龍骨都像一團無時不刻向四面迸濺冰晶的能量體,看起來非常純凈。

  蘇伏眼睛又是一亮,單靠劍意,就將周遭環境利用到了極致;而且冰雪本是水的凝結物,十分脆弱,卻在冰魄劍意下構筑了完美的能量體系,使其堅不可摧,這和單純利用劍意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的。

  更重要的是,到這個階段,天擊已不單單是招式,還是劍意成劍的神通,完全可以用天擊劍來形容;也就是說,蘇瞳已經脫離了飛劍的鉗制,劍意本身已經可以代替飛劍,這是蘇伏都做不到的事。

  當然,并不是這樣就能離開飛劍了。飛劍仍有飛劍無可取代的作用,有飛劍的劍修和沒飛劍的劍修差距不可同日而語。

  呲呲呲——

  天擊劍撞在了離蘇伏還有一丈多遠的空氣墻上,發出了銳器交鋒特有的尖銳鳴嘯,并如水流一樣分成兩截,從蘇伏的兩手邊拂過,卻又靈巧地避開墻廊,貼著木梁靈巧翻飛,又從蘇伏的頭頂上掠過,回到了蘇瞳的身邊。

  兩條分開的天擊劍像只乖巧的小獸,盤繞在她身周,讓她看起來更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陛下,太乙圣地杜挽傾、諸葛小樓求見……”便在這時,外面有妖兵的聲音傳進來。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孟驍逐漸感覺到了不對勁,他被押在了一輛馬車上,從車窗縫隙掠過的景象來看,路途越來越偏僻,根本不像是去總務府。

  “你這樣的罪人,還有資格進總務府?”車廂里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材高大,雖然是坐著,頭卻幾乎頂到了車廂。他脫下了兜帽,卻是個長著高鼻鷹眼的男子。

  孟驍緊緊盯著他:“我認識你,你是太乙圣地的弟子,你們到底要把我抓到什么地方去?”

  “你只要閉嘴就可以了。”另一個人神色冷峻,話里語間自有一股凌人的傲氣。

  “你是范太陵!”孟驍這才仔細打量他的面容,不由驚聲道。

  “哼!”范太陵似乎根本不屑看他。

  約莫半個時辰后,范太陵叫停了馬車,孟驍被押出馬車,就見四面空曠,是一片寂寥的荒野,他突然看見一個人背對著他站在一棵枯樹前,似乎正在沉思。

  “你,你是陸軒?你們帶我來這里干什么?”孟驍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那人轉過身來,果然是太乙圣地兩座仙園的首座陸軒。

  “很抱歉,深夜把你請到這里來,是想讓你去見一個人。”陸軒輕聲開口。

  “見誰!”孟驍顫聲道。

  “鬼剎。”陸軒道。

  印證了心里的猜測,孟驍一顆心沉到了底:“見了他,然后呢?”

  “交換一些人。”陸軒有問必答,“你知道三山島吧,他們被你義弟困在某個地方折磨,我們必須救出他們來。很抱歉拿你當籌碼,這是我們試探鬼剎的唯一方法了。”

  “為什么……”孟驍臉如死灰。

  “對不起,這是盟主的決定。”陸軒輕聲道。

  “為什么!”孟驍憤怒地叫道,“我根本沒有做過危害聯盟的事,為什么要拿我的命去救一些我根本不認識的人?”

  “你們既然是結拜兄弟,他理當珍惜你的性命,送你去見他,他只會感激我們,怎會為難你?”

  如是往常,陸軒早就不耐煩了,他的心里抱著一份愧疚之情,這從他連續道了兩次歉就能看出來。

  “你不用擔心,”陸軒耐著性子,“且在鬼剎那里委屈一段日子,我們會盡快組織營救。”

  孟驍一點都不蠢,相反還很聰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在聯盟里已經沒有立足之地,就算現在回去,也會承受千夫所指;更甚者會招來一些過激的手段。

  他搖頭慘笑:“好個聯盟,好個諸葛明清……”

  “少說廢話!”高鼻鷹眼的修士冷冷喝道,“也不看看現在形勢,還由得你做主?”

  “隨便你們吧。”孟驍已心如死灰。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陸軒像似解釋一樣說了一句,掃除了所有猶豫,出手如電,將孟驍擊暈過去,這才令道:“葉巳。”

  “弟子在!”高鼻鷹眼的修士應道。

  “你即刻回去找盟主,就說晁雪松劫走了孟驍,要去找鬼剎交換三山島的人,請求即刻派兵支援。”

  “太陵!”

  “弟子在!”

  “去通知鬼剎,孟驍在我們手上,想要他的命,就到絕龍谷來……”

  陸軒嘆氣似的說道:“就讓我們來做一個了斷吧!”

  命運就像風,讓你像個紙做的玩偶一樣被吹過來吹過去,卻又無可奈何。

  有時急驟,像六月的雨,快得根本反應不過來,縱然已知天命,縱然早已勘破命數,那些由許多人推動的命運軌跡,卻不是一兩只手所能掌握過來的。

  鬼剎收到消息時,并沒有憤怒,只是臉色古怪。

  鶴翼坡底一處營帳,云修擔憂地說:“元帥,此定是聯盟陰謀,要誑你過去,企圖將你殺死,好讓焦獄不攻自潰。”

  鬼剎的作用確實不可估量,他一死,焦獄方恐怕找不出人和諸葛明清對抗。

  “你說得不錯,”鬼剎淡淡笑道,“他們就是如此打算的!”

  “元帥打算如何應對?”云修不由問道。

  “你覺得諸葛明清會用這樣詭譎的計謀么?”鬼剎不答反問。

  云修想了想,不確定地說:“應該,不會吧?”

  “不是應該,是絕對不會。”鬼剎笑道,“不過,這不是他有多么光明磊落,只是沒有把握而已。他老了,我還年輕,所以他在防守上面做得比我好。”

  “元帥是說,他底下有人背著他偷偷行動?”云修眼睛一亮,“那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啊!”

  “送信的是范太陵?”鬼剎目光閃過一道寒芒,面上笑容玩味。

  “正是!”云修道。

  “時機成熟了啊。”鬼剎感嘆似的說了一句,“諸葛明清啊諸葛明清,這就是命運做出的判決,你沒有選擇權,更無力對抗,就讓我為你們送上一曲終焉的挽歌。”

  “把文贏他們三個叫來。”

  文贏和勾鐮雖然不爽被鬼剎呼來喚去,可他的功績有目共睹,他們也無法質疑鬼剎的權威。

  “你找我?”文贏走進來,淡淡開口。

  勾鐮更是怒瞪著他:“你要是敢下無聊的命令,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文贏,帶上你所有部下,給我強攻臥牛崗!”

  鬼剎又轉向勾鐮:“你負責連云石窟!”

  “等等,”豐音有些興奮地說,“這就要大決戰了嗎?人家都還沒準備好呢!”

  “大決戰?”鬼剎嘴角微揚,“還早呢,只是開胃菜罷了!——豐音,你隨我去絕龍谷,我們要舉辦一場殺戮盛宴,你是女主角哦。”

  “啊呀,真是討厭,”豐音捧著羞紅的臉,“蘇伏會不會來呢?人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鬼剎似笑非笑道:“你在我面前談論別的男人,想過我的感受嗎?”

  “誰叫你沒給人家臉紅心跳的感覺呢?”豐音千嬌百媚地白了他一眼。

  “哦?”鬼剎淡淡笑著,“妖帝這么能耐,那我倒要見識一二。不過……”

  “不過?”

  “臥牛崗才是他的地盤,可惜今晚男主角不是他。”鬼剎遺憾地搖著頭。

  “那是誰?”豐音好奇問。

  “還用問嗎?當然是我啊!”

  說完又問:“還是沒有蕭無極的蹤跡嗎?”

  見三統帥都搖頭,鬼剎嘆了口氣:“這人太……”

  他一時想不到什么詞來形容,就略了過去:“想到他我的脖子就涼颼颼的,你們三個爭點氣,快點把人找出來殺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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