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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節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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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仲鈞和顧謹之都是孩子,哪里懂世間情事?

  而朱仲鈞能說出“由愛故生憂”那番話,自然不是他和顧瑾之自己想的。

  南昌王妃想到了顧家三爺是個舉人。

  定是他聽了顧瑾之回去說王妃的病情,才有感而嘆。

  王妃便知道自己丟人丟到了顧家去,非常難堪。

  她又怕顧瑾之告訴太后。太后心里疑惑她平素裝賢良,欺瞞太后。既然賢良是裝的,那么孝順呢?

  是不是太后從此就覺得自己是個虛偽的人呢?

  南昌王妃惶惶不安。

  又想到王爺那么多妾室,自己一腔鐘情,王爺也不會放在眼里,甚至可能背地里覺得她可笑可憐,她頓時就又自傲又自卑又尷尬。

  她寧愿藏在心里,也不想被人笑話了去。

  一時間,王妃的聲音是好了,可她睡不著,吃不下,惶惶不安。

  晚上南昌王來了,她也借口要拜菩薩,轉身就去了西梢間,一跪就是半夜,心里再也無往日的平靜。

  南昌王看到她如此,心里甚煩。

  他和王妃成親六年多了,南昌王一開始也很想了解她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可她從來不多言,問什么也不說,只知道拜菩薩!

  如今染了一身病,被人點破了心思,又尷尬躲了起來。

  世子都五歲了。王妃身為五歲孩子的娘,在情事上比小姑娘還要幼稚。

  南昌王盥沐之后躺在床上等了半天,王妃仍在拜菩薩。

  他心里就沒了耐性。

  他對王妃的貼身丫鬟墨蘭道:“讓王妃早點歇了。我去……

  他想去陸偏妃那里。

可想到王妃就是因為他在龔偏妃那里住,嫉妒而生病的,想了想,他改了。,道,“我去外書房歇了  墨蘭微訝。

  外頭冰天動地的,冷風能把人的骨頭都吹散了。

  王爺好好的,怎么要去外院呢?

  她忙勸道:“王爺是奴婢等人吵了您么?外頭這樣冷,您又何必起身更衣,一番折騰呢?”

  南昌王也懶得理會,起身讓丫鬟服侍穿了衣裳,就去了外院。

  墨蘭心里錯愕。

  她去了西梢間,將王爺的話,告訴了王妃。

  王妃卻重重舒了口氣。

  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連幾日南昌王也懶得進內院,怕王妃看到他尷尬。

  王妃也身子,也一日日好起來。

  她也沒有再找顧瑾之去復診,也怕看到顧瑾之。

  心里又想,顧瑾之會不會將她的病情告訴太后呢?

  如果太后知道了,宮里定會有人來問的。

  等了兩日,宮里沒了消息,王妃才知道顧瑾之沒說出去。

  她又舒了口氣。

  她所擔心的事都沒有發生。

  日子就慢慢歸于平靜,她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兒也算過去了。看到王爺,她仍是渾身不自在。

  有時候王爺她都會想王爺是不是在心里笑話她,瞧不起她,覺得她沒了王妃的體面?

  南昌王被她弄得徹底火大了!

  他想罵她幾句,話到了嘴邊,想起她為了他,居然生病成那樣,最終心頭微微悸動卻又不太忍心。

  不罵她,她又別扭得叫南昌王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家里還有孩子,還有可愛天真的世子爺。

  還有幾位偏妃和侍妾的。

  大家一處鬧鬧,王妃的情緒就轉移開了,人也不那么鉆牛角尖。

  慢慢的,生活又進入了正軌。

  南昌王在王妃處的日子,一天天多起來。

  反正在京里也沒事,他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每日賦閑,騎馬射箭,飲酒讀書。

  王妃的忐忑,終于漸漸消失了。

  相對于其他人,南昌王更加相信王妃的真情。

  一則她已經是正妃,她生了長子,也請封了世子,她對南昌王無所求,她的感情相對于其他妃子和妾侍,更是純粹;二來她用生病證明了她的真心,這是其他妃子做不到的。

  南昌王便覺得,其他人再柔情似水,也是假裝的。

  妻子再木訥別扭,也是真心的。

  生在皇家的他,覺得真心是這個世上最難得的東西。

  他心里就拋開了對王妃的偏見,認真和她相處起來,也漸漸能委屈自己,去包容她的別扭和偶然的故作大度。

  時間久了就覺得,她也是個很好的人,不比任何人差。

  王妃的容貌,說不上精致,可是她有一口非常整齊潔白的牙。每次一笑,眼睛就彎成了一條線,十分的動人。

  南昌王就越看越滿意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二月初。

  顧瑾之依舊進宮,給德妃娘娘診脈。

  她有點偏瘦,陽氣微虛。

  顧瑾之是給說過每日飲食要注重營養的。

  她有了三個月多,小腹尚未見成形。

  可人怎么瘦了?

  “是吐得厲害嗎?”顧瑾之間德妃。

  德妃不說話。

  成姑姑站在一旁,表情很冷漠,不似剛剛來的時候那般溫和可親了。看得出,成姑姑和德妃不和。

  “那娘娘怎么瘦了?”顧瑾之道,“您這氣血有些不足,對肚子里的孩兒不好。您哪里難受,只管告訴了我………”

  德妃臉色沉了沉。

  半晌,她才道:“我吃不下宮里做的東西。家里廚上有個媽媽會做辣味菜,最是合我的口味………”

  “想吃辣,叫宮里湖廣的廚子做就走了。”顧瑾之道。

  德妃卻抿唇不語。

  成姑姑也不說話。

  顧瑾之就想起了“酸兒辣女”的古語來。

  這是怕生個公主,被其他妃子們笑話還是怕太后和皇上失望?

  太后可能會失望,皇帝卻絕對不會。

  顧瑾之懷疑皇帝這會兒正愁德妃生個皇子,將來顧家外戚越做越大,不好收拾。有了皇子撐腰,到時候收拾顧延韜,就不那么順手了。

  德妃能生個女兒,皇上少些擔憂,可能心里一高興,還更加疼德妃和小公主……

  “娘娘您飲食不正,胎兒可能不穩。”顧瑾之嚴肅道,“您虛弱,孩子更虛弱,您想想這后果!”

  德妃撇嘴,不看顧瑾之,也不回答。

  她似乎覺得顧瑾之在危言聳聽。

  成姑姑見顧瑾之還要勸就沖她使眼色。

  “你再給我開些養血補氣的方子,不就好了嗎?”德妃不耐煩道,“我自己心里有數。我難道還會害小皇子嗎?”

  她這是卯足了勁要生個兒子呢。

  顧瑾之見她說不通,成姑姑又一個勁使眼色,就道:“既如此,娘娘先靜養,我去給娘娘開方子………”

  她出了內殿。

  成姑姑也跟了出來。

  “奴婢不知勸了多少,娘娘一根筋。”成姑姑有點生氣,“奴婢和老姣姣的話她一概不聽。東西吃不下,卻又偏偏在外頭跟前說多做酸的不能放辣,她吃不得辣。還不許奴婢告訴太后。飯菜無味,吃多少吐多少,根本說不通她!”

  顧瑾之眉頭也蹙起來。

  她沒想到六姐會這樣頑固。

  依稀記得母親說過,二房的堂姐,六姐也要強,甚至更強。

  她和五姐不同。

  五姐要強多少在外頭;六姐卻是心里強,而且很難聽旁人的勸。

  跟她說外頭的時局,她估計也不懂,更聽不進去。

  “悄悄弄些來,豈不好?”顧瑾之道。

  “她不要。”成姑姑說,“她怕不干凈。奴婢說親自去弄,保管無礙。她仍是說怕。來歷不明的東西,要是吃壞了將來孩子有事,全在她一個人身上。她怕擔責任。她還說,吃藥就好了,慢慢就平復下………”

  這是連成姑姑都不信。

  怪不得成姑姑神色都冷了。

  既然不信她,她還用心照顧做什么?吃力不討好。

  成姑姑在太后身邊多年,宮里的妃子們都要給幾分薄面。就是譚貴妃見了,仍是客客氣氣的,她也很少受到德妃這樣的冷落。

  她心里很不舒服。

  顧瑾之受命照顧德妃,她的胎有問題,顧瑾之將來也有推脫不掉的責任。

  不過,哪怕顧瑾之現在去告訴太后,說德妃想吃辣的想瘋了,太后送了辣菜來,德妃也會推卻,甚至記恨顧瑾之。她這是中了魔,認定了愛吃辣就定會生個女兒。

  顧瑾之想起前世懷榕南的時候,她倒是沒什么特別的酸辣要求。

  想了想,顧瑾之道:“姑姑放心吧,我先給她開些養血的方子。她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成姑姑點點頭,無奈嘆了口氣。

  顧瑾之給德妃開好了方子,德妃肚子又餓了。

  御膳房做了膳食來,有一道糖醋排骨,她吃了好幾塊。

  回到內殿,哇的又吐了。

  成姑姑等人忙服侍她。

  顧瑾之幫不上忙,只得起身去了太后那邊,說德妃娘娘有點氣血虛。

  太后就忙問:“怎么好好的,又虛了?”

  “吐得厲害。”顧瑾之道,“方才吃了點東西,又吐了一回。”

  太后就笑。

  顯懷嚴重,不算病,甚至可能生個更聰明的孩子。

  顧瑾之從宮里出去,沒有回家,直接去了三元坡的老宅。

  她將德妃的事,告訴了大夫人。

  “我才來京里,到底和娘娘不熟,見識又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大伯母見多識廣,比我有法子。還求大伯母想個法兒,勸勸娘娘。她這樣下去,只怕……”,顧瑾之道。

  大夫人聽了這話,臉色變了又變,一時間氣得無話。

  “我明日就進宮去瞧她……”,大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對顧瑾之道,“你放心吧!”

  顧瑾之道是,這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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