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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節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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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林翊,朱仲鈞也是滿臉高興。

  彼此契闊一番,朱仲鈞吩咐人安排了酒宴,替林翊接風洗塵。

  顧瑾之也列席。

  席間,朱仲鈞問林翊這幾年的去向。

  “從廬州離開,就找到了師傅。師傅這些年求不老之術,終究沒能成功,身體越來越差。而后幾年,我們回了趟老家,又再回了河北,他就去世了。我替師傅守孝至今……”林翊道。

  這幾年他獨居,心情已經很平靜了。

  但今天偶然提及,心里居然有隱痛。

  師傅臨終前,勸他入世,去做個治病救人的大夫,娶個溫柔恬靜的媳婦,過點平常安靜的日子。

  但是他拒絕了。

  他繼承了師傅的衣缽,做了道士。

  等師傅除服之后,他想到自己在這塵世,竟無半點牽掛。

  他和師傅回了趟老家,才知道家里幾個遠房親戚,也在前幾年,死于水匪之手。

  如今,他孑然一身。

  兩個月前,正好他在集鎮上買米,就知道了朱仲鈞的人還在打探他的消息。

  林翊突然就想到,他還有個義子,還有廬陽王夫妻的友情。

  那時候,他陡然想去看看燕山。

  所以他到了京城,找朱仲鈞夫妻。

  朱仲鈞和顧瑾之的熱情,仿佛他是久歸的親友,讓林翊心里發暖。

  “……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朱仲鈞問。

  以后有什么打算?

  這個,林翊倒沒有仔細想過。

  他如今已經是世外人,不該涉足塵世。尋個道觀,修行才是。

  “京里道觀不少,我尋個僻靜之所,修行去吧。”林翊道。這是他初步的打算。

  燕山卻好奇看著他。

  小孩子眼睛烏黑明亮,那不染雜質的瞳仁,能融化人心。

  林翊沖他微笑。

  “也不忙,先在府上住些日子吧。”朱仲鈞笑道,“我和內子多次提及您,燕山從懂事起,也經常念叨。您既然到了我府上,就安心住些日子,讓燕山陪著您,享享天倫之樂。”

  朱仲鈞很想挽留林翊。

  林翊也會點武藝,雖然不太精通,自保卻是足夠的。

  他也一肚子文墨。

  而且醫術高超,不在顧瑾之之下。

  最讓朱仲鈞看重的,是林翊常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他是個道士,跟著他師傅南來北往,跑遍了大半個河山。

  他的見識,非普通侍衛或者書生能比擬的。

  顧瑾之想讓他教燕山。

  不僅僅是教燕山文武,更教燕山為人處事。

  燕山將來是王府的長子,整個王府都要交到他手里,他的師傅越多越好。

  朱仲鈞很惜人才。

  “王爺挽留,我就卻之不恭了。”林翊道。

  他答應先住幾日。

  朱仲鈞想,也不忙立馬說燕山教學的事,來日方長。

  宴席一直到了戌初。

  老三彥紹很困,哭鬧起來。顧瑾之自己也精神不濟,有點累,她就跟林翊告辭,帶著彥紹,先下席去了。

  下席之后,顧瑾之吩咐小丫鬟,安排好了林翊的客房。

  朱仲鈞則和林翊聊了很久。

  燕山和彥穎也陪坐在一旁。

  特別是彥穎,話很多,問得也多。

  他對林翊特別好奇。

  他甚至問朱仲鈞:“爹爹,為什么大哥有義父,還有小名,我卻沒有?”

  他有點不滿。

  彥穎什么都愛爭,這點顧瑾之努力去扭轉,效果甚微。

顧瑾之覺得不好,朱仲鈞倒不以為意  男人和女人的視角不相同。

  什么都要愛爭,這是上進的表現,朱仲鈞反而欣慰。

  “因為你大哥的小名,是他義父取的。”朱仲鈞非常認真和孩子解釋,尊重孩子的問題,“你大哥出身時,身體不好,是林先生救了他的命,所以他認了林先生做義父。林先生又給你大哥取了這個小名。”

  他的說辭,和顧瑾之的大同小異。

  林翊也看了眼朱仲鈞。

  他還以為,只有顧瑾之才會那么教孩子,原來朱仲鈞也這樣。

  彥穎則嘟起了嘴巴。

  他對這個答應很不滿意。

  那么小的臉,嘟起小嘴巴,模樣憨態可掬,林翊忍不住笑起來。

  他也有點喜歡彥穎了。

  當然,他仍覺得燕山是最可愛的。

  眼然,他仍覺得燕山是最可愛的。

  眼瞧著夜越來越深,他們的談話才停住。

  朱仲鈞親自送林翊去客房休息,再送兩個兒子各自回屋,自己才進了內院。

  顧瑾之已經睡熟了。

  朱仲鈞輕手輕腳上床,還是吵醒了顧瑾之。

  顧瑾之問他:“什么時辰了?”

  “亥正了。”朱仲鈞輕輕摸了摸她的臉,然后在她面頰上落了個吻,道,“你睡你的。”

  顧瑾之翻了個身,面對著朱仲鈞,繼續熟睡。

  她這一覺睡得有點混沌。

  迷迷糊糊的,她做了很多夢,夢到了剛剛懷著燕山時的心情。

  那時候身體真的很差,非常艱苦難耐。

  吃不得,睡不好。

  可能是林翊的到來,讓她想起了這些往事。

  第二天醒來,已經到了卯初。她頭有點疼,仍是起來張羅早膳。

  她讓丫鬟安排了朱仲鈞的早膳,又讓照著朱仲鈞的份例,給林翊送一份去。

  她和朱仲鈞對面坐著,用了早膳。

  朱仲鈞瞧著她無精打采的模樣,問道:“昨晚沒有睡好?”

  顧瑾之點點頭,道:“做了一夜的夢,亂七八糟的。”

  朱仲鈞問她什么夢。

  顧瑾之便說:“夢到懷著燕山時候的事。不知道怎么,夢里也怪難受的……”

  話音剛落,她只感覺胃里一陣翻滾,酸味直往上翻。

  顧瑾之連忙起身,往凈房跑。

  她又晨吐了。

  這把朱仲鈞給嚇住了。

  他連忙跟了進去。

  顧瑾之把昨晚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凈房里被這種酸腐氣息充盈著,令人也隱隱作嘔。

  朱仲鈞見她吐得差不多了,一把抱起了她,把她抱出來。

  “這是怎么了?”朱仲鈞臉色也不好。

  丫鬟端了水來,給顧瑾之漱口,朱仲鈞親自端給了她。

  顧瑾之漱了口,好半晌才感覺胃里平靜幾分,有氣無力道:“不知道。許是昨晚沒有睡踏實的緣故。”

  “那趕緊去躺著。”朱仲鈞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親手替顧瑾之散了頭發,又替她脫了外衣,無微不至。

  他的手,摸了摸顧瑾之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見顧瑾之并未發燒,心里才稍微安定了幾分。

  “我去找林先生,讓他給你把把脈。”朱仲鈞道,“要是不太好,我在家陪著你。”

  顧瑾之忙道:“你去吧,朝廷大事要緊。我自己派人去請林先生。依我說,不必大驚小怪。我這胎,定是來京的路上,傷了身子的元氣,從懷上就不太平。我也是大夫,自己還是知道幾分的,并無大事。”

  朱仲鈞搖搖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別說話了,我自有主張。”

  他讓丫鬟們照例顧瑾之,他自己起身去了外院。

  林翊才到府上,就讓他看病,顯得不禮貌。

  朱仲鈞要親自去請。

  顧瑾之在后面喊:“王爺,不必這樣,只是晨吐而已,不用勞煩林先生的……”

  朱仲鈞卻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顧瑾之無奈嘆了口氣。

  現在,她的嬌氣,一方面是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朱仲鈞慣的。

  她有氣無力,腦袋嗡嗡作響,著實沒精力去追朱仲鈞。

  她合眼養神。

  過了片刻,朱仲鈞就回來了。

  他把林翊帶了來。

  丫鬟要讓下幔帳,顧瑾之則說:“不必的,林先生不是外人。”

  看病不看面相和舌苔,怎么看得準?像內宅婦人那樣,看病放下簾子,只是好個脈,再好的醫術也要大打折扣。

  況且顧瑾之懷著燕山的時候,林翊還在她腹上針灸過。

  針灸是不能有遮掩的。

  朱仲鈞也不介意。

  林翊就坐下來,為顧瑾之把脈。

  他很仔細。

  然后又看了看顧瑾之的舌苔和面相,他才說:“王妃并未大疾,胎兒也健康。有點氣血不足,不用吃藥,吃些滋陰補氣的食物,臥床兩天就沒事了。”

  這和顧瑾之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她跟林翊道謝。

  朱仲鈞就送林翊出門。

  滋陰補氣的食物,顧瑾之自己是知道的。林翊不知道顧瑾之的口味,故而沒有主動提出什么食物。

  顧瑾之半坐起來,讓丫鬟端了炕幾在她床上,又拿了紙筆,她寫了方子,讓人交給小廚房,單獨給她做。

  朱仲鈞送走林翊之后,又折回來。

  他讓顧瑾之好好臥床休息。

  顧瑾之卻道:“頭疼得緊,但睡不著,你讓人弄碗牛肉羹給我……”

  朱仲鈞說好,喊了丫鬟。

  片刻,丫鬟就端了熱騰騰的牛肉羹來。

  顧瑾之慢慢喝了。

  她感覺腹部暖暖的,就滿足打了個飽嗝。

  見時辰已經不早了,她又催朱仲鈞:“還是快去東宮看看吧。別叫人抓了把柄。”

  朱仲鈞不以為意,道:“我已經派人去告訴太子,我今天告假。你這樣,我去了宮里也不安心。”

  顧瑾之見他已經安排好了,也就不再多言。

  朱仲鈞陪著顧瑾之,直到顧瑾之睡了,他才起身,去和林翊說話。

  他把燕山的習武停了,讓燕山到林翊跟前。

  朱仲鈞沒有提旁的事,怕林翊覺得他目的不單純。

  到了下午,顧瑾之起床,精神抖擻,朱仲鈞才徹底放心。

第二天,他去了宮里  一進宮門,在乾清宮服侍的小內侍偷偷跟他說,有份關于朱仲鈞的奏章,太子讓內閣重新票擬了。

  朱仲鈞心頭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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