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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節 叫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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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都想不到,面對一伙賊寇,趙紋、昆沙、懷天南這三員大將,竟然會先后折戟沉沙。敏雅律出身將門,雖然沒有親自與飛揚跋扈的劫匪作過戰,多少也聽說過一些第五軍大營。這伙賊寇,確實有些棘手。東、南、北諸王動用三十萬大軍,也是怕他們將來坐大難制,成為各王的大患,卻逼著他們投了西方沒有出兵的羅睺修羅王。

  敏雅律雖是武將,卻自負比那些將領更了解婆雅王制政局。婆雅雖然是一個女子可鐵腕強硬,但對佛門高僧超出認知的信任,讓大權都掌握在一個佛門高僧手中。這位高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武將結仇,分外蔑視武人,搞得自己這些武將都如同廝仆一般。不過婆雅固然信任老和尚,但武將也有一樁好處,一旦有戰功,升官極速。沒了趙紋和懷天南,這一仗打下來,功勞少不了落在自己和元大列頭上。普蘭•維薩畢竟是七十多歲的人,暮氣深重,自己才三十余歲,前途遠大……可恨這伙賊寇!

  思索間,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敏雅律把銅壺重重放在一邊,喝道:“夜間喧嘩!斬!”

  親兵涌出帳去,不多時便拎來一只血淋淋的頭顱,屈膝道:“稟將軍!左軍第九將無故驚擾,已經斬了首犯!”

  敏雅律擺了擺手,“拿出去,懸首示眾!”

  一介小卒,殺了也與捏死一只螻蟻差不多。

  敏雅律解下甲胄,自有親兵過來接住,小心拿到一旁,擦洗上面的灰塵。這副甲胄是婆雅王親賜,當年父親就是穿著它立下赫赫戰功,沒有人敢怠慢。

  敏雅律正要安歇,帳外又是一陣吵鬧。這次不等吩咐,就有親兵奔了出去。

  片刻后,親兵回報,“是呂珣正將發現敵蹤,特來稟報。”

  敏雅律霍然坐起,赤著腳出來,“哪里的敵蹤?”

  呂珣頂盔貫甲,屈膝道:“回將軍!是第五軍的……段干青羽!”

  說到后來,他聲音禁不住有些發僵。

  敏雅律臉頰抽搐了一下,“襲營?為何沒有火光?”

  “是在營外列陣,段干賊人聲稱……要與將軍一分勝負。”

  敏雅律一陣莫名其妙,第五軍的狗賊既然半夜出兵,為何不大肆襲擾,卻要列陣而戰?

  “甲來!”

  “將軍!”

  呂珣叫道:“賊寇詭計多端,將軍且不可輕出。”

  “既然賊寇擺出堂堂之陣,豈可避戰,墮了我軍的威風!傳令!諸軍按次序入寨!不得自相驚擾!”

  聽到敏雅律這樣說,呂珣知道主將心下已經先怯了三分,否則諸軍大都在寨外,何必調入寨中?所謂不可避戰,多半是漂亮話罷了。

  “遵令!”

  呂珣不敢多說,立即去調集手下。……

  一點光芒流星般從山牧寨升起,射向天際。李子義、雪無極、留星寒、藏翔四掌相抵,同時喝一聲,“疾!”

  那點流星在天際閃了一下,沒有炸開就悄然殞落。木巖松了口氣,四王唯一能制造煙花的就是婆雅軍,夜間拿煙花傳訊,夠不到,打不著,想想就麻煩。好在這幫術士真不是蓋的,四人合力,隔著十里的距離,便把煙花弄熄了。

  婆雅軍并沒有起疑,只以為是煙花自己滅的。這些煙花都出自匠人之手,質量不一,碰上幾個瞎火的也正常。可山牧寨接連放了四五支煙花,都是飛到一半便自動熄滅。敏雅律終于覺出異樣,略一思索,便命令軍士把所有的煙花一并放出去。

  數十支煙花同時在天際綻放,光焰映亮了半個天宇,耀目的光彩足以令群星失色。

  既然是用煙花傳訊,每種都各有含義,這樣放上去已經是亂了軍制,但敏雅律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只要金山寨大營能夠看到,自然會發覺異樣。

  然而遠處的尖山寨什么都沒有看見。就在山牧寨東南十里的位置,出身于青云山的古松人揚手向天,指間絲絲縷縷繚繞著一抹霧氣。那絲薄霧越升越高,在天際形成一片濃重的烏云,將兩寨之間的視野完全遮蔽。

  煙花轉瞬即逝,短短一個呼吸之間,古松已經耗盡法力,手指一彈,指間云縷散開,烏云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落下,在曠野間形成一團薄霧。古松人立即盤膝靜養。

  山牧寨周圍沸騰起來,人嘶馬鳴響成一片。寨中的軍士涌上寨墻,投下一團團巨大的火球。那些火球是用竹子編成一人高的球形,中間放置火種,點燃后可以在地上滾動而不熄滅,專門用于夜戰照明。

  望著煙花劃破天空的痕跡,敏雅律心頭微微松了口氣。

  第二將正將也魯道:“將軍,敵寇甫至,立足未穩,我軍退守城寨,只怕平白放過戰機。”

  敏雅律冷哼道:“這伙賊寇不襲營,卻列陣邀戰,多半是有詭計!我偏不能讓他們如愿!”

  敏雅律給人的印象是膽大好勇,經常帶著親兵脫離中軍,甚至深入敵后數百里,全身而退,被贊為有勇有謀。這次他卻一反常態,分外謹慎,打定主意以守為主。

  敏雅律扭頭道:“敵情查清了嗎?”

  一名親兵道:“賊寇不曾舉火,未能看得仔細。但前陣有千人上下。”

  “千人上下?”

  敏雅律冷笑一聲,“這誘敵之計未免太過拙劣!”

  呂珣道:“還是在北面嗎?”

  “北面?”

  敏雅律霍然道:“為何是在北面?”

  呂珣一陣無奈,敏雅律身為主將,卻如此粗心大意,竟然連敵人來自何方都不知曉。

  敏雅律卻是先入為主,山牧寨在東鏡鎮城北,敵寇不來襲擾便罷,若來,必定會選在東南方,隔絕山牧寨與金山主寨的交通。可段干青羽反其道而行之,在北門邀戰,詭計昭然若揭。

  敏雅律定了定神,下令道:“再探!”

  那名親兵剛奔出去,外面又奔來一名士卒,“稟將軍!各軍接令入寨,此時寨中已滿,請將軍定奪!”

  山牧寨過于狹小,兩萬多人馬無法全部納入寨中。剛進駐了四個將,寨中已經擁擠不堪,此時仍不斷有軍隊從四面八方涌入寨中,只怕不等賊寇進攻,編制已經亂了大半。敏雅律猶豫片刻,下令第二將的也魯、第三將的政齊律在寨外左側列陣,原屬于懷天南麾下的左軍第九、第十將兩軍列為右翼,自己親自帶領第一將和第四將,據守寨門。統領左、右兩翼,騰出時間讓寨中六個將穩住陣腳。

  不斷有火球墻頭拋下,在地上翻滾著,映出一片光亮。但火球的光芒只能照出十幾步的范圍,再遠就無法看清。

  那伙賊寇沒有舉火,黑暗中只能看到一排模糊的影子。最前方一條大漢跨在馬上,鞍前橫著一桿長槊,多半就是第五軍的段干青羽。

  秦武望著亂紛紛的婆雅軍,不禁搖了搖頭,“婆雅將種,徒有虛名。”

  敏雅律身為右軍將軍,卻一聞敵報就進退失據,先是全軍收攏,寨中放不下,又從寨中調兵出陣,還沒交手,陣腳就亂了一半。如果自己手中有五千軍馬,全殲這支亂軍也不甚難。

  被木巖掉給段干青羽的徐破曉道:“我來沖陣。”

  “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段干青羽騎著他的鐵黑戰馬,橫槊立在陣前。

  這一仗與前兩次雖然都是以小搏大,但局勢截然不同,要斬殺敏雅律,手段盡有,問題是怎么最大限度地減少自己的傷亡。畢竟婆雅軍可以調動的兵力幾乎無窮無盡,自己第五軍的兄弟打一個便少一個,戰到現在,第五軍大營已經損傷不起了。

  段干青羽以猛將著稱,本不善于計謀,上次受到木巖對望谷影響,什么事情都想上一想,到被他找到一些好處,羅婆尼便認為轉了性子的段干絕對是個難纏的主。

  針對敏雅律外勇內怯的性格,眾人拿出計策,由段干青羽列出堂堂之陣,在寨前公然邀戰。果然,半夜猝遇強敵,敏將種第一個反應就是收攏兵力,入寨結陣。

  說實話,這樣的應對也不能算差,山牧寨既然已經放出煙花信號,金山寨的援軍頃刻即到,右軍兩萬余人據寨而守,到時前后夾擊,總比三更半夜摸不清虛實貿然進攻的好。但今夜這么做,敏雅律便大錯特錯。

  段干青羽摘下槊鋒的錦套,然后喝道:“敏將種何在!”

  敏雅律心頭火起,一挾馬腹,便欲出陣。呂珣緊緊拽住主將的馬韁,“三軍為重,何必逞匹夫之勇!”

  敏雅律借勢停下馬匹,重重喘了口氣,然后高聲道:“弓箭!”

  婆雅軍的射手踏前一步,各自開弓,四十五度向天射出。賊寇遠在里許之外,又逆著風,能不能射中敵人,全靠運氣,而且不是一般的好運氣。

  好在那伙賊寇并沒有給敏雅律后悔的時間,一匹棗紅色的戰馬從敵寇陣中沖出,由左至右從婆雅軍陣前掠過。一大半的射手都轉移目標,對準了這名賊酋。

  “第五軍第六將第五營!秦武!”

  來騎高呼聲中,長斧迸出火光,猶如飛舞的火龍,將射來的箭矢卷起。那些疾射的羽箭剛飛入火圈,便迅速焦黑碳化,尾部的白羽更是化為飛灰。

  接著又一騎從陣掠出,“第五軍第六將第一營!徐破曉!”

  兩騎在陣前縱橫馳騁,婆雅軍弓箭雖然密集,但遠遠攢射,無法損其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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