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326節 在一段時間里，方圓已經完全忘記了任小愛。(下.載.樓.)這個曾經讓方圓覺得才華出眾、知性懂禮的女孩子，已經成為過眼云煙。閱歷了池麗萍，經歷了宋思思，邂逅了蘇睿涵，像任小愛這樣只能才氣沒有秀氣似乎心理世界還有一個偏執的女記者，已經無法再激發方圓的任何興趣。
方圓微笑著沖著任小愛點頭致意，隨后又把目光停留在王國棟這里。在與老師們見過面之后，王國棟又來到接待室，簡要地聽取了邱正軒的匯報。邱正軒按照方圓早晨提出的新思路，脫稿匯報，把教師生活、工作，教師培訓、學校發展等方面的情況向王國棟作了簡要匯報。
王國棟認真地聽取了匯報，對教育局和68中提出了幾點期望，一是要想方設法改善教師的生活待遇；二是要想方設法解決教師遇到的困難；三是要切實加強教師的思想作風建設特別是師德建設；四是要不斷地提高教師的專業素質；五是要給教師的成長成長鋪設良好的平臺；六是要讓扎實做好教育系統特別是教師隊伍的穩定。
翟新文代表教育局表態：一定認真貫徹王書記指示精神。邱正軒代表68中表態：感謝王書記對68中、對廣大教師的關懷，一定努力工作，把68中發展成為東州初中學校的領先學校。
王國棟在最后，充分肯定了大成公司捐資助教的善舉，商定在9月中旬，到大成公司進行一次調研。朱蕊說：“我們熱烈歡迎王書記和各位領導到大成公司視察。”
隨后，王國棟一行，在畢全力、明裕云、翟新文、孫紅軍、方圓等的陪同下，趕往甌江區。在甌江區某鎮小心小學，甌江區的區委書記梁兆朋、代區長群峰以及人大、政協等領導，都在這所鎮中心小學迎候。許多小學生在學校門前，鑼鼓喧天；而學校也布置得彩旗飄揚，有獻紅領巾的小學生們，有送鮮花的年輕女教師，儀式隆重而熱烈。
方圓密切地關注著王國棟的神情，但方圓失望了。王國棟的臉上并沒有什么不高興的神色，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笑容、親切的神情。在梁兆朋的引薦下，與鎮黨委書記、鎮長，還有中心小學的校領導們，都親切握手。就在這操場，就在這有些毒辣的陽光下，鎮中心小學的上千名學生和上百名教師，站在那里，聆聽了王國棟熱情洋溢的節日祝福。或許是因為太陽太毒辣的緣故，王國棟講得很簡短，就宣布解散。隨后，王國棟走到了老師們中間，耐心而細致地詢問老師們的工作和生活情況。老師們的話，自然是感謝市委感謝王書記，紛紛贊揚這幾年教師待遇的提高。當著區委書記、區長和教育局長、鎮委書記、鎮長的面，哪個教師敢胡亂說？恐怕在昨天晚上，鎮委書記、鎮長都已經反復做過多少遍的工作。這一回，方圓發現了王國棟神色里的不悅：他再親切，再隨和，卻很難在老師們這里聽到真話了。
王國棟保持著從容的風度，在勉勵了老師們之后，在現場對甌江區和鎮兩級領導，提出了明確的要求。要求與在68中提的差不多。或許在會議室里已經準備了好喝的茶水、甜美的水果，但王國棟沒有進去，對梁兆朋、群峰說：“今天在甌江區看望老師，就到這里吧。甌江區的同志們辛苦了。”
沒有一句不滿的話，態度依舊和藹，但現在誰都感覺到王國棟的不滿意了。
王國棟說走就走，梁兆朋、群峰還要挽留王國棟在甌江區吃午飯，被王國棟拒絕：“兆朋同志，群峰同志，尊師重教不是一句口號，不是花架子，而是要落實到行動中，落實到區委、區政府以更大地教育投入改善辦學條件，改善教師待遇中。”
一行人只好送王國棟上車。梁兆朋、群峰等陪著小心，站在車旁。王國棟忽然搖下車窗，神色不再那么慈祥：“兆朋同志，群峰同志，如果你為人父母，看到來個市委書記，孩子們就要在太陽底下曬，老百姓是會罵娘罵黨委、政府的。”
車窗迅速地搖上，把甌江區一席干部都震驚得呆在當場。
方圓這個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判斷是相當準確的。如果說王國棟一點也不喜歡排場，恐怕也不完全對；但如果真地這樣講排場，又明顯地擾民，顯然與王國棟日常的理念相左。像今天，其實可以坐一輛考斯特或兩輛考斯特視察就可以，但王國棟還是坐著自己的轎車，畢全力、明裕云也是，翟新文、孫紅軍同樣，甚至連方圓，都自己開著新帕薩特，跟著翟新文的車后。這個排場其實也是不小的。方圓覺得有些摸不透王國棟的心了。
車才開了幾公里，方圓就接到了延平縣委書記岑百強的電話：“方書記，我是岑百強。”方圓說：“岑書記你好。有什么需要我來服務的？”岑百強說：“不敢，不敢！方書記，從甌江區到延平，大約40分鐘就到了。我現在心里很緊張啊！聽說王國棟在甌江區發了脾氣，我這擔心，延平這邊應該怎樣接待王書記比較好？”
呵，好麻利的岑百強。甌江區的消息，這么快就傳到了延平！看起來，岑百強在甌江區有內線啊！搞不好，在68中也安排了內線。這王國棟對教師節的視察慰問，原本就是代表市委，表達一種市委對教育事業的重視，對教師的重視。現在，下級琢磨上級的意圖，已經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了，把接待工作做好，投王國棟所好，讓王國棟滿意，這是岑百強考慮的第一重要問題。王國棟高興不高興，是岑百強關注的。
方圓說：“岑書記，這個方面，我沒有經驗啊！”
岑百強說：“我聽說王書記在68中視察慰問，一直都是很愉快的。”
方圓忍不住問：“岑書記，您在68中有密探啊！”岑百強說：“當著方書記的面，我不說假話。我與報社的同志是比較熟悉的，報社的同志已經第一時間把68中的情況、甌江區的情況，都告訴了我。我得做好充分準備啊！王書記來延平一次不容易，怎么著也要把延平最好的一面呈現給王書記，怎么著也要讓王書記覺得來延平是不虛此行，怎么著也要讓王書記乘興而來高興而去。甌江區的錯誤，我不能犯的。”
嘿，岑百強是絕對的唯上者。上頭高興不高興，比什么都重要。那個報社的記者，估計這一回也能從岑百強這里領一個大大的紅包吧。
岑百強說：“方書記，你感覺怎么接待比較好呢？”
方圓說：“那我實話實說。”岑百強說：“方書記說了，絕對不白說。李陽一個點子能賣30萬，方書記的一個點子能讓東升集團成為巨無霸，能讓帥氣服裝規模擴大一倍多，我是最希望聽方書記實話實說呢！”
方圓說：“隆重接待，體現了對王書記的尊重，這是必要的。但是如果因此而擾民，王書記肯定不高興。在68中，學生們正常上課。沒有課的老師們歡迎了王書記。在甌江區，全校的學生和老師都站在太陽底下，學生們還有鼓樂隊歡迎，還有小學生給戴紅領巾，還有女老師獻花，我個人覺得，過了。”
岑百強說：“我明白了。方書記啊，你是市里的領導，可能不了解基層之苦的。要知道，一所鄉鎮的小學，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有市委書記來視察的機會，鎮上，學校，肯定都很重視。結果呢，重視得過了頭，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我安排了一所農村幼兒園，鎮上，村里，幼兒園從園長到老師，聽說市委書記要來，就算是想不重視，也很難啊！昨天晚上12點，鎮黨委書記還給我打電話，請示接待的事情。要知道，一個鄉科級干部，同樣也是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跟市委書記當面說句話啊！”
方圓似乎也切身感受到了岑百強的心境，感受到了那位鎮黨委書記的心境。方圓說：“岑書記經驗豐富，一定會做好接待工作的。”岑百強說：“我想好了，接待要隆重，我和縣長到縣界處等候王書記；接待不要擾民，幼兒園的小朋友們正常上課，到時候請王書記進教室看看；你的贊助安排得很恰當，我也聯系了鎮上的企業，給幼兒園的老師和小朋友們捐贈一些幼兒園亟需的電教設備，為幼兒園的老師們贈送一份節日的禮物。方書記，還有沒有其他應該注意的事項。”
方圓說：“王書記喜歡深入老師們中間交流座談，但有的時候聽不到真話，王書記似乎不太高興。”
岑百強說：“延平這邊，沒有這個環節。聽不到真話，不高興；聽到了真話，恐怕王書記更不高興。這樣的傻事，我是不會做的。學前教育沒有納入義務教育范疇，幼兒園老師們的待遇相對很低，如果任由老師們發牢騷，恐怕不但我這個縣委書記臉上無光，王書記臉上也掛不住啊！畢竟，幼兒園老師待遇的提升，不是靠東州市一座城市能夠解決的，必須由國務院出政策才行。王書記如果聽了真話，又解決不了，這恐怕就不更不好了。”
方圓算是真長了見識。政治上的道道兒可真多啊！這個岑百強，可真是一個適應中國國情的優秀政治工作者啊！亅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