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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半個月,白云靈臉頰笑容不見往日明快,妍麗眉眼總有縷縷黯愁,畫樓一直都知道。可她從未在畫樓面前落淚,更沒有哭訴。
這是她第一次當著人哭。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似透明水晶,將她衣襟打濕,
畫樓心疼不已,坐到她身邊,讓她纖削肩頭靠在自己身上。
白云靈便依偎著她,風絮飄萍般無助,抽抽噎噎,將畫樓的肩頭亦打濕了。
她來到官邸這半個月,張君陽來過兩次,兩人都是笑盈盈說話,看不出間隙。張君陽走后,白云靈便只字不提張家的事。
既不抱怨張君陽,亦不責怪周如傾。
她大約在等張君陽的處理法子。
她不提,畫樓便更加不敢提,怕惹她煩心。
等她哭過了,洗了臉,眼皮微腫,那黑色瑪瑙般的眸子被淚珠洗過,晶瑩璀璨,顯得神采奕奕。
她還是什么都不說,第二天跟畫樓道:“大嫂,我們去看看薇兒吧?不少字明天就是孩子洗三禮,盧家人多,咱們單獨和薇兒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畫樓笑:“行啊,我們先去坐坐。”
薇兒的孩子叫嘉元,剛剛出世,看不出長得像誰,兩天了,臉已經開了些,手還是皺巴巴的,卻十分討人喜歡。
白云靈瞧著,眼眶又發熱。
盧薇兒想起白云靈至今無子,心中亦嘆。她生的沒有畫樓那樣順,孩子六個多小時才落地,整個人顯得虛弱疲憊。
“靈兒,你也別急,你結婚還不滿一年。大嫂來俞州,可是一年半才懷了孩子的,而且是雙胞胎,你且安心。”盧薇兒見白云靈望著孩子,淚盈于睫,便安慰她。
她因為虛弱,聲音很溫柔。
白云靈的眼淚原本還能忍住,此刻卻怎么也不能止,狼狽背過身子,道:“我去下洗手間…….”
出來時,又是眼眶發紅。
回去的路上,她幽幽跟畫樓道:“這么多姐妹,就我命不好”
“胡說”畫樓聲音很厲,眼眸不禁攜了怒色,“怎么命不好?結婚好幾年才生的,比比皆是,你都為人婦,還這樣沉不住氣誰的一生不是起起伏伏?遇事就自怨自艾,最沒用你命苦,你還記得采嫵嗎?你有她苦嗎?”。
白云靈怔怔望著畫樓,半晌才哇的一聲,摟住畫樓的脖子,失聲痛哭。
這樣哭了一場,人比前段日子精神不少。
畫樓亦好奇張君陽和張家人是怎么想的,任由白云靈住在官邸。
她正想去找張君陽,管家說六姑爺來了。
比起前兩次的強顏歡笑故作大度,白云靈沉吟須臾,然后低聲對管家道:“我不舒服,你讓姑爺先回去,好好把家里事做好,不用擔心我。”
管家便看了畫樓一眼。
畫樓挑眉:“怎么,你聽不懂六小姐的話?”
管家冷汗直冒,這回聰明過頭了,連忙出去,讓張君陽回去,官邸的大門都未踏入。
白云靈不由自主起身,望著窗外那抹青灰色大氅,背影筆直卻有些孤寂,慢慢朝自己的汽車走去。快要開車門的時候,又忍不住回望,深邃眼眸里噙了哀痛神色。
白云靈胸口發緊。
次日一大清早,管家說六姑爺又來了,要不要請進來?
白云靈尚未起床,白云歸和畫樓正坐著吃早飯。
畫樓小口小口呷著牛乳,好似沒有聽到。
白云歸見她半晌不語,便抬頭看了她一眼,瞧見的是畫樓面容淡然帶笑,眼眸卻幽靜無波。
他問管家:“六小姐不肯見姑爺?”
張君陽來官邸,向來是直接進來,不需要像外人一樣等待白云歸的接見。如今突然變了規矩,白云歸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管家低聲道是,又快速脧了畫樓一眼。
她依舊不語,等這杯牛乳喝完,才將透明玻璃杯放下,拿起餐巾拭了唇角。白云歸亦看了下她,見她神色平常,卻太過于冷漠疏離,知道她心中怪張君陽。
白云歸道:“請姑爺進來。”
已是臘月,張君陽穿了件青灰色大氅,里面穿著咖啡色格子西服,同色馬甲,胸前掛著銀色懷表鏈子,步履穩重走過來,那懷表鏈子泛出銀色光芒,熠熠灼目。
白云歸臉色清冷,看著張君陽,眸子便染了霜色,毫不客氣道:“靈兒在我這里住了半個月,我還是頭次看到你登門,你心夠大的”
張君陽俊逸臉頰一陣尷尬。他沒有辯解,沒有反駁,低聲認錯:“大哥,是我錯了。”
白云歸便蹙眉哼了聲,還要教訓時,畫樓倒是做起了好人,笑著問張君陽:“吃早飯沒有?靈兒還沒有起來,你坐下吃飯。”
張君陽道多謝大嫂,順勢坐到了白云歸的斜對面。
吃了飯,白云靈還沒有下樓,畫樓跟管家耳語一番,然后叫傭人收拾桌子。
管家上樓去,片刻又下來,低聲跟畫樓耳語:“夫人,六小姐說她明白了,她暫時不餓,不急著吃飯,您什么時候需要她下來,派人去說聲即可,她都梳洗好了。”
畫樓頷首,轉身便對白云歸和張君陽道:“靈兒還沒有醒。昨晚不知道鬧騰什么,估計半夜沒睡,早上就賴床了。”
張君陽明亮眸子微微一黯。
三人在客廳下去,白云歸習慣性抽了雪茄,點燃之后,滿屋子煙草香裊裊浮動。
“君陽,我和你大嫂都覺得你是個明白人,才把妹妹交到你手里。你姑母家的事我聽說了,你表妹也不容易,相依為命的母親突然就去了,她自是難過。可你這樣照顧她,算怎么回事?”白云歸原本聲音還輕,說到最后,越來越厲,“那么大的表妹,單獨住在你的院子”
白云歸今天才教訓張君陽,肯定是知道了昨日白云靈拒絕見他的事。
白云靈沒有在兄嫂面前訴苦,還幫他遮掩了,否則依著白云歸的權勢和脾氣,她回來的第一天,張君陽和張偲都會被叫過來罵一頓,而不是等到今天。
張家那些事,白云歸大約也是道聽途說的。
張君陽心中暖融融的,靈兒就是這樣讓人心疼,不管自己受了多少委屈,總是先想著他。
張君陽沒有隱瞞,道:“大哥,是我不對,我沒有考慮靈兒的感受。”旁的話卻不愿意多說。
白云歸又罵了幾句不懂事,張君陽皆不辯解,全部承認下來,只是說他錯了。
他不想當著白云歸說家里事,白云歸和畫樓都能看得出來。
周副官整理好了文件,白云歸今日要見南方政府特派員,便又叮囑幾句,起身走了。
畫樓端了茶,問張君陽:“不愿意在你大哥面前說,能不能跟我這個做嫂子的說?”
張君陽微愣。
他沉吟半晌,還是道:“是我對不起靈兒,我會處理好。”
畫樓有些失望,這個張君陽太好強了。他不喜歡旁人插手他的家事,怕是對方是權勢顯赫一方的白云歸。
他很自信自己能解決好。
“妹夫要如何處理?”畫樓聲音一冷,氣焰咄咄,“是讓靈兒繼續住在官邸,還是接回去和你表妹住一個屋檐下?”
張君陽垂眸,半晌才抬起眼,眼神有些黯淡:“大嫂,我能不能和靈兒說?”
“不能”一向通情達理的畫樓語氣如截鐵,“君陽,你別怪大嫂管你的家務事。你不能見靈兒,因為她病了……”
張君陽平靜面容微變,蹭地站起來,差點弄翻了茶幾上的青花瓷茶盞。
“靈兒怎么了?”他臉色變得發紫,慌亂望著畫樓。
卻只見一雙深邃平靜的眼眸,好似寒潭般孤寂清冷。明明如此清湛,卻叫人心底發憷。
他靜下來,有些訕然坐了回去。
“靈兒哪里不舒服,醫生怎么說?”他的語氣迅速恢復了理智,平靜。
“沒有請醫生。”畫樓亦聲調平和,似跟他打起了擂臺,看誰先敗下陣來。
張君陽眉頭微蹙,不解望著畫樓。
畫樓捧起茶杯,描金骨瓷茶杯在她白皙似青蔥指尖,若燦霞般灼艷。她聲音低柔緩慢:“心病需心藥醫,請醫生來看有什么用?前幾日朋友添了一位小少爺,她大哭了一場,藏在這里的病才發出來。君陽,見了你,她越發不快……”
張君陽頓時明白過來,又沉默不語。
這人,畫樓心中有些惱,他如此固執 卻又覺得他和自己有些像。
白家的人都很開通,哪怕是暴躁如白云歸,跟他說道理,只要他錯了,他會退步,白云靈自不必說,她鮮有堅持的時候,幾句話就潰敗。
張君陽和靈兒性格互補,兩人能過下去;他要是遇到了脾氣和畫樓一樣的,只怕張家難得安生。
這樣的好媳婦,他還不知道珍惜?
張君陽這樣的性格,輕易不可能改變,畫樓亦不想改變他。她靜靜坐著,等張君陽回話。
“孩子的問題…….”他聲音有些低,“我心中都清楚,我會處理。”
畫樓無聲撇撇嘴,這個固執又好強的男人,不殺殺他的性子,靈兒還不是任由他捏圓捏扁?
“怎么處理?”畫樓聲音里有絲譏誚,“看病吃藥?求神拜佛?還是干脆娶個姨太太,生了長子養在靈兒身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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