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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五節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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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端木景晨  熱門小說推介:

  次日,高夫人帶著高平莎和兩位兒媳婦來拜訪畫樓。

  畫樓打量高家兩位少奶奶,兩人居然有五六分相似,不由驚訝:“她們倆是姊妹嗎?”

  高夫人呵呵笑起來:“不是。但凡見過她們的,都說她們是親姊妹。這是老大媳婦,娘家姓莫。”她指了穿著杏色旗袍的高挑女子跟畫樓說;然后又指了旁邊銀紅色旗袍女子道,“這是老2媳婦,娘家姓李。”

  畫樓眸露喜色:“沒有血脈親還能這樣像,真是緣分”

  兩位少奶奶都笑起來。

  高夫人也欣慰淡笑:“可不是?”又問白云靈有沒有定親。

  “定了張家的二公子。”畫樓笑道。

  高夫人不常在俞州,張家是什么家底她不太清楚,只是簡單說了句真好,那戶人家有福氣能娶到靈兒小姐這樣美麗貞淑的女子。

  白云靈臉頰發燙。

  大人們閑話家常,高平莎便拉了半岑在一邊說話。慕容半岑一開始沉默寡言,漸漸隨著高平莎的帶動,話也多了起來。兩人湊在一起,不時傳來歡笑聲。

  沒過多久,高平莎跑了過來,問畫樓道:“夫人,您有個大魚缸嗎?我很喜歡[由納戒書屋()整理]景觀魚,也有個魚缸。我能去參觀您的嗎?”

  小小模樣,眼眸亮晶晶的,說話卻是大人的成熟語調,十分有趣。惹得畫樓直笑,道:“當然可以。半岑,你陪著高小姐去。”

  慕容半岑燦然笑起來,眼角里風流姿態暗轉。兩個孩子一前一后快步往花廳去了。

  高二少奶奶高李氏忍不住對畫樓道:“夫人,慕容少爺是你的胞弟啊?長得真好看。”

  畫樓笑容頓時淡了幾分:“二少奶奶頭次見他,覺得新鮮。看久了,其實也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不太愿意說這個話題。

  高夫人和兩位少奶奶雖不解畫樓為何不喜旁人說慕容半岑漂亮,卻再也沒有提這話。

  高家女眷在官邸吃了午飯,又打了一下午牌,掌燈時分才回去。拜訪的過程中,畫樓熱情,白云靈健談,高家女眷賓至如歸,對白家女眷印象甚好,

  玩得最開心是高平莎,她上午跟著慕容半岑去看魚,下午兩人又在花廳彈了兩個多小時鋼琴,還合譜首鋼琴曲。高平莎從小鋼琴天賦出眾,高夫人也極力培養她,同齡的孩子琴藝在她跟前都顯得生澀幼稚,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同齡者琴藝高超的,欣喜不已。

  “平莎,今天去白家遇著什么好事了?”回到高家花園,她時常不經意間唇角揚起幾縷笑意,卻不像往常說個不停,惹得大少爺打趣她道。

  高平莎微愣,連忙搖頭:“沒有啊……沒有……”聲音輕若蚊蚋,雙頰煙霞紛披。

  平日她天真無邪,不管遇到什么有趣的,都要回來叫嚷著,一家子就聽著她似百靈鳥般清脆聲音嘰嘰喳喳。今日的安靜不同尋常,這罕見的羞赧更是令人生疑,眾人眸光都好奇打量她。

  被瞧得不自在,她起身跑回了房。

  不知道為何,心口撞了小鹿般砰砰亂了,耳邊依稀又聽到了那低柔里帶著澀意的聲音:“……那只五彩燕魚珍貴,我怕傭人弄壞了,搬到樓上養著。”

  明明是情理之中的,她想起來卻面紅耳赤。不經意間,臉頰又滾燙,忙把頭埋在枕間。

  須臾又有癡癡笑聲。

  張從德身體依舊虛弱,能下床行走,他便要離開俞州。

  他不同白云歸說話,只是告訴姜逸中,他原本是京都人士,家里還有幾房遠親。如今無依無靠,想回京都去投靠親人。

  姜逸中和白云歸都極力挽留他。

  “老師,學生不能照顧您,您留在俞州吧。督軍也是您的學生,他不會讓您吃住有愁。您北上尋親,就算尋到了又能如何?四五十年了,哪里還有情分?學生不放心。”姜逸中勸解道。

  “是啊老師,您留在俞州吧。”白云歸也勸,“就算真要走,過了年再啟程不晚。現在都臘月二十六,您要在路上過舊歷年嗎?”

  張從德依舊不理白云歸,只是冷冷對姜逸中道:“幫我收拾東西,定好明早的車票。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去……”

  十分固執不聽勸。

  白云歸和姜逸中很是為難。

  晚上回來,白云歸又說給畫樓聽。

  畫樓便明白張從德不肯原諒白云歸,哪怕得知了張恪的獸行,依舊責怪白云歸沒有替他照顧好家人。

  “那次姜先生說那武器的最后兩項數據,老師給姜先生沒有?”畫樓問道。

  白云歸搖頭:“他如今都病得七葷八素,哪里想得起這茬?我們也沒敢開口。算了,只當沒有弄出來。難不成再惹怒他?”

  畫樓便道:“督軍,您準備些錢財,明日送他走吧。他大約不是想回京都找尋舊時親戚,而是想去找張督軍。”

  白云歸錯愕,又搖頭笑:“他身子不好,不太可能還有這等心思。如今只怕是想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畫樓禁不住冷笑,“督軍,您把人心想的太善良。四五十年不見的親戚,還有什么恩情?他能為了武器拋卻妻子兒子,自己的小家都不顧,如今還能想起曾經的大家庭?四五十年不見的親戚都能記得起來,督軍和姜逸中都在跟前,反而想不起那兩項數據?”

  白云歸沉默不語。

  畫樓看問題總是這般透徹一針見血,摒棄了外殼的偽裝,直指實質。

  他對張從德了解不多,卻也知道他對武器癡迷成疾,而且心中成算頗深。他在研究所的這十年,那些學生都想著學他的獨門絕學,當面討好的、背后偷師的,都不曾學到真正實用的東西。

  對于研究,他一向自私不肯透露。

  雖說病著,本性難移,又不是癡傻,不可能忘記姜逸中正苦苦等待的那兩項數據。

  只怕是想留著去給張督軍做見面禮。

  “督軍,讓他去吧,再給他些金條,足飽他十年內生活無憂,您以后再也不欠張家的。”畫樓依偎著白云歸,低聲道,“你這個人啊,是不是太念舊情了?”

  一語未落,畫樓自己先頓住。

  白云歸無奈笑了笑:“怎能不欠?不過你說得對,他走的這樣急,并不是想回老家。也罷,讓他去吧。”

  次日一大清早,姜逸中來找白云歸,微帶焦急道:“老師不讓我送,督軍,這可怎么辦?他身子不好,我怕隨從在路上不肯盡心。”

  白云歸語氣淡淡的,說任由老師。

  姜逸中也無奈。

  兩人去車站送張從德,白云歸拎了只小巧皮箱,裝了些金條,說給張從德路上用。

  這些金條足夠十年生活豐衣足食的。

  張從德這回絲毫不別扭,接在手里,卻還是不理白云歸。

  “老師,您一路小心,等我把最近這個炮彈研制出來,便去京都看望您老人家。”姜逸中非常理智又含蓄提醒張從德。

  誰知張從德看都不看他,帶著一名隨從,轉身步履蹣跚上了火車。

  當汽笛聲鳴響,火車轱轆轱轆離開月臺,四周送行的人漸漸散去,只剩白云歸和姜逸中。

  姜逸中瞧著白云歸清冷深斂的神色,聲音里透出失望:“督軍,老師怕不是想回老家……其實您不太了解他。他這個人私心重,又對武器癡迷。”

  是委婉說張從德很自私吧?

  畢竟跟在張從德身邊將近十年,總比白云歸了解他的為人。

  “數據他不肯給我,每次我提醒他,他就裝傻。”姜逸中最后道,“他怕是要去投靠張督軍。”

  “我知道。”白云歸聲音淡淡,看不出情緒,“師生一場,哪怕他對咱們無恩,咱們做到問心無愧,足矣”

  姜逸中聽了,心中大動,不免重新審視白云歸。

  原來以為他是個精明的當權者,如今瞧著,他居然有男人最豪爽慷慨的一面。投入那么多精力和錢財,最后一無所獲,任何人都會不甘心。真正能放得開的,又有幾個?

  白云歸便是真的不在乎。

  姜逸中微微頷首,此人可與之相謀。

  哪怕將來自己落魄不如意,他也不會虧待自己。

  替他做事,盡心盡力,他就能保證姜逸中的前途。

  “督軍說得對。”姜逸中感嘆道,“不過您放心,我們都還年輕,老師能做出來的,我們也能。”

  白云歸驚愕看了姜逸中一眼。此人一向低調謹慎,從來不會說這等鼓勵的話,只會就事論事。

  兩人視線一撞,片刻便會心微笑。

  男人的忠誠與信任,不需要明言,只要暗示便彼此明白。

  白云歸回到官邸,似乎心情不錯。

  畫樓還以為他會失落,見與自己預料有差,便忙問怎么回事。

  白云歸一一告訴她。

  “姜逸中看人深刻,處事極度謹慎。如今他肯說這樣的話,便是表明他會忠心不二。”白云歸微笑起來,“他大約覺得我心若洞火,又慷慨厚道。”

  畫樓揚眉輕笑:“您行事雷厲,又目光如炬。就算背叛者,您都能寬容大方。姜逸中覺得您英明愿意跟隨,是他有見識。”

  白云歸眼眸微動,不顧管家在客廳,一把摟住畫樓。

  畫樓愕然推他,他便吻上她的唇。聽到客廳里急匆又輕柔的腳步退了出去,畫樓大駭,使勁推他。

  門外卻傳來管家的敲門聲:“督軍,夫人,小公館的王管事來了。”

  他剛剛瞧見督軍和夫人親熱,只要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是不會這個時候敲門的。

  王管事,便是蘇瑩袖小公館的管事王忠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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