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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節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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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樓猶記初相見陸冉給她的驚艷。那次是去看電影明星容舟,陸冉深紫色旗袍,雪色長流蘇披肩,舉手投足間流蘇游曳,華采咄咄。身材豐腴,面容嬌媚,氣質冶艷。

  如今再瞧她,依舊是深紫色的旗袍,人卻清瘦很多,下巴削尖,顯得眼睛很大,卻空洞。從前的陸冉,眸子里總是算計與精明,卻明媚清澈;而今,唯有市儈,妖嬈濃艷。

  少女與生俱來的靈氣被媚氣遮掩,妝容很重,遠遠瞧著便是一妖嬈艷婦。

  吳時賦不僅帶了陸冉來,還帶了采嫵。

  吳夏采嫵在俞州貴婦圈里人緣頗好,大家都喜歡她的開朗豪爽,睿智聰慧,不管是宴會還是打牌,采嫵總能讓人如沐春風。

  同她說笑,點滴小事亦有趣。

  見他們夫妻三人同來,那些跟采嫵交好的名媛貴婦便圍著她,熱絡親昵。意圖不過是給陸冉示威,孤立她,替采嫵打氣。

  陸冉還是陸小姐時,有些明面上的交情。大家雖不喜歡她,卻礙于圈子里的人情同她來往敷衍。后來她嫁了吳時賦,身份倍增。那些妄圖巴結吳少帥的新貴人家,舔著臉奉承陸冉。

  她出門交際,也是朱環翠繞,體面尊貴。

  今天卻鮮有太太往她跟前湊趣。

  上流社會的貴婦們,誰不會見風使舵、察言觀色?

  同陸冉來往的,多是新貴富商人家;同吳夏采嫵有交情的,都是權貴大戶。兩邊相較。捧采嫵的場更加穩妥些。

  陸冉有少帥撐腰,吳夏采嫵可是白夫人的摯友。

  于是畫樓等人進門,便瞧見陸冉孤零零端著酒杯,態度傲慢,臉上掛著不屑一顧的孤傲。正好吳時賦過來,她立馬換了嬌媚神色,抱怨著什么。

  吳時賦看了眼跟眾位太太們寒暄的吳夏采嫵,一襲淡黃色蜀繡玉簪花旗袍。深黃色極長流蘇披肩。那搖曳的流蘇在她腰際徜徉,身材婀娜,笑容輕盈,似早春寒峭里的迎春花,自信堅強又嬌柔嫵媚。令人不忍挪眼。

  他錯愕,什么時候他那中規中矩的內城太太,如此灼目閃耀?

  再看陸冉,天生嬌顏與豐腴原本應該勝采嫵數倍,可這矯揉造作的妖嬈,為何這般刺目?

  吳時賦臉色一落,冷哼道:“胭脂抹得這么濃,賣笑么?張家跟你平日來往的那些暴發戶人家不同。這樣不莊重,難怪旁人不理你!”

陸冉的臉刷的紫青。八戒中文網  說自己太太是賣笑的,那他是什么?嫖客嗎?

  這樣罵她,他臉上光彩嗎?

  原本張家并沒有請陸冉。

  張家傭人去送請柬的時候,吳時賦不在家。陸冉接了,見寫著吳先生及太太吳夏氏,便憤怒將請柬扔到那傭人臉上。

  傭人回來一說,張家雖心里罵這陸氏不懂規矩。還是不敢得罪少帥。

  武夫當權,張家再富貴亦要巴結著。

  并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得罪他。生意人家,和順最是要緊。得罪了權貴,隨便哪里為難你一下,損失不計其數。

  于是張大少奶奶親自登門,邀請二太太同去。

  他吳時賦敢娶兩位太太。張家便敢請兩位同來。

  若是平常,吳時賦定只會帶陸冉出席。

  可昨日回家,聽說母親生病,只有采嫵時常回來侍疾,他頗為感動。雖然采嫵在應酬上遜色。容貌舉止卻不失規矩,帶出去不算丟人。

  今早去接采嫵,發現她薄妝淺黛,吳時賦還說她這樣出門,不夠隆重華貴,又教她些應酬的規矩,讓她不要在眾人面前露怯,丟了他的臉。

  采嫵態度謙恭,全部應下。

  可當他們到了張家的時候,就見張太太帶著幾位太太小姐親自前來,客氣喊了聲少帥,二太太,然后就拉著采嫵的手,笑瞇瞇里透出親熱與欣喜。一路上往里走,張太太便攙著采嫵的胳膊,兩人悉悉索索說著閑話。

  一群太太小姐們跟著湊趣。

  “上回你說油炸小蟹好吃,這次我專門叮囑廚子添了這道菜。老爺還說,這種小吃食不上臺面,叫人笑話。我便說,回頭我告訴眾人,這道菜吳太太最喜歡,看誰笑話。”張太太呵呵笑道,“可怎么謝我?”

  吳時賦微微驚詫,原來采嫵同張太太這樣要好,為了她的喜好宴會上臨時添菜。

  又聽到采嫵笑道:“真是太客氣了。您說怎么謝便怎么謝,只要不太為難我。太貴重的首飾古玩,我可沒有……”

  眾人都笑。

  張太太更是高興,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拍采嫵的手,對身邊的太太們道:“瞧見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跟我這里哭窮。誰稀罕你的首飾古玩?”

  惹得眾人附和笑起來。

  陸冉酸溜溜冷哼了一聲。

  吳時賦蹙眉,心中很是驚訝,這張太太可不是輕浮之人,卻這樣器重采嫵。

  進了張家宴會大廳,吳時賦便更加錯愕,那些太太們個個圍著采嫵,或親熱或諂媚,同采嫵寒暄。

  而采嫵進退有度,笑容款款,哪里有一點老式女子的怯懦呆板?

  被眾人晾著的陸冉,原本還有淡淡笑容,漸漸沉不住,臉色不善,一副小家子氣。連她明艷的妝容,吳時賦亦覺刺眼。

  張家公子過來請吳時賦說話,他便將陸冉丟下,去那邊應酬。

  回來的時候,卻見陸冉嘟囔著嘴,委屈跟他說道:“少帥,咱們什么時候回去?我頂不喜歡這里,這些人市儈諂媚,太太不過是跟白夫人有些交情,她們就全部巴巴湊上去……”

  吳時賦恍然大悟。原來采嫵跟白夫人交好。

  他竟然不知。

  怪不得這么多人討好她,原來是看著白夫人的面子。不過,她亦不卑不亢,態度溫婉不見傲氣,讓他倍有面子。

  陸冉的抱怨與濃艷,此刻讓吳時賦很是反感,冷哼道:“那也是她的本事,你怎么攀不上白夫人?”

  說的陸冉臉色更差。

  吳時賦卻往采嫵那邊去了。

  畫樓等人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著吳時賦拋下陸冉甩手而去,而陸冉滿眸惡毒盯著他的背影。

  再見陸冉,白云靈微愣:她變了好多,從前的靈氣絲毫不見,媚俗不堪。

  盧薇兒則撇撇嘴。笑道:“今日可熱鬧了。這吳少帥挺時髦的啊,左擁右抱出席宴會,真是齊人之福,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兩個正房太太?”她一向討厭陸冉,后來又是白云展的事,便更加厭惡她。

  畫樓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暗暗指了白云靈的方向。

  不成想,白云靈并沒有回避。而是淡然笑道:“吳少帥向來放蕩不羈。再說,如今攜了兩個太太出門也不是新聞,不少新興商戶人家都這樣……”

  新興商戶人家,便是指那些暴發戶。

  畫樓忍不住笑起來,對白云靈道:“你如今嘴巴也毒,都是薇兒帶壞了你!”

  張太太及張大少奶奶等人急忙趕了回去,直給畫樓等人賠罪:“來了幾位老太君,陪著老太太說話。我一時坐著脫不得身。傭人說夫人來了,我這才火急火燎辭了老太太。失禮了,夫人勿怪。”

  畫樓忙扶她,笑道:“不妨的,我們哪里那么矜貴,非要到門口接?”然后故意壓低聲音,“都快是一家人。太太不用這般虛禮。”

  眾人都能聽到,目光紛紛落在白云靈臉上,羞得白云靈滿臉通紅,嗔怪瞪了畫樓一眼。

  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太太則更是高興。

  畫樓刻意說這些,無非是告訴旁人。她對這門親事的滿意,提高張家的地位,給張太太和張少爺面子。

  靈兒將來是張家媳婦,讓張太太心中歡喜,總比畏懼強些。何苦拿著身份權勢壓人一頭?

  今日她壓了張太太,來日這些怨氣就會發泄到靈兒身上。

  倘若白家地位比張家低,或者跟張家齊平,畫樓會替白云靈端著架子,矜持作勢,任由張家揣測白家的意思。

  可白家地位高,張家同白家結親,在旁人眼里就是高攀。畫樓再拿喬,那些眼界低的只怕背后嘲笑張家攀龍附鳳。

  明明是極好的姻緣,非要扯上這些俗事來攪合,讓婆媳之間、夫妻之間生間隙,得不償失。

  畫樓只好放低姿態。

  張太太豈會不明白?

  心中不僅沒有輕瞧畫樓和白云靈,反而感激涕零,眼睛微潤笑道:“夫人說的是。快請快請,就等夫人來了開席……”

  剛剛進門的周如傾一襲火焰色旗袍,緊緊包裹年輕曼妙的身子,狐皮坎肩襯托得她富麗華貴。

  她攙著一位裘皮風衣的四旬婦人往里走,正好看到張太太擁著白家眾人進了內院,咦了一聲:“媽,舅媽剛剛沒有看到我們嗎,怎么不等等我們一起?”

  那婦人狠戾瞪了她一眼:“沒規矩!白夫人是貴客,讓她等你不成?”

  周如傾不以為意,笑呵呵道:“我們不是貴客?論理,我們還是骨肉親戚呢。”

  周太太氣悶,此刻也不是教女兒的時候,便瞪了她:“不準再胡說。”

  周如傾調皮吐吐舌頭。

  “……白夫人身邊的哪位小姐是白六小姐?”周如傾往里走,聽到有人小聲詢問。

  “穿格子大衣的那位!”

  “喲,真漂亮……您瞧見白夫人的態度沒有?只怕張白兩府好事將近……”

  周如傾不解,問母親道:“媽,白家和張家有什么好事啊?”

  周太太一時頓住,她的女兒天生愚鈍,根本不是能教好的。她冷哼了聲,不回答。

  “媽,您今天會和舅舅說我跟君陽哥的事嗎?您上次不是說,舅舅嫌我年紀小,婚事年底再談?快臘月了……”周如傾的注意力沒有放在白府身上,而是想起了張君陽,羞赧問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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