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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節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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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節探望(粉紅240加更)

正文開始  第一百二十五節探望(粉紅240加更)

  在畫樓心中,李方景一直都是天邊云,飄渺高貴,傲世傳奇。不管他最后那話是真心還是僅僅為了激怒白云歸,對畫樓而言都是心頭一縷清風,飄過便淡淡離開,不留痕跡。

  白云歸則是不屑。李方景覺得他的孔武兇悍配不上畫樓,他亦覺得李方景風流不羈,不是畫樓中意的男子,畫樓不喜那般輕佻時髦的公子哥。

  兩人皆神色如常,誰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沒過幾日,便聽聞李方景在盤點家中生意和房產,準備去香港。

  因為這件事,他跟白云靈的婚事亦作罷,兩人卻成了至交好友。自從李方景出獄,白云靈日日去他府上,陪著聊閑話。

  回來也會把李方景的情況告訴畫樓。

  “……六哥還好,婉兒和奧古斯丁先生受得刑更多。我看婉兒沒個半年是恢復不了原氣,現在每日打針吃藥,精神恍惚的,哪有以前的八面玲瓏?都新時代了,大哥監獄里還用那些老式的殘酷刑罰……”白云靈絮叨著,多少對白云歸有些怨氣。

  畫樓只是聽著。

  當白云靈口中的六少變成了六哥,畫樓覺得,李方景永遠都是個手段杰出的人。他算計旁人不著痕跡,還叫人心甘情愿,感激涕零。

  “大嫂,你明日跟我一起去看六哥嗎?”白云靈眨巴水靈的大眼睛望著她。“他家那么大,只有一個老管家和兩個粗使的老女傭,空蕩蕩的,我每次去都覺得鼻子發酸……現在,婉兒在他家養病,兩個人都那樣……”

  說到最后,已有哽咽。

  每個英雄后背,總是旁人看不到的艱辛與痛楚。他們往往借助這些痛楚。將自己磨練得精鋼不催,心如磐石。

  畫樓淡淡道:“我想想,明早跟你說……”

  她想跟白云歸打聲招呼。

  一開始因為李方景的事情,白云歸就頗有不快;后來他自己好像看得明白,同意畫樓去武昌府。可不能保證他心中沒有猜疑。特別是李方景出獄那日的那席話,白云歸雖沒有發作,不代表沒有記在心上。

  歷史上的假鈔案中,下野的那個軍閥不是白云歸,那么,畫樓目前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惹怒了他,整日看他冷臉,于她無益。

  晚上問了白云歸。他則笑得頗有深意:“這點小事還用請示?”

  言下之意在說畫樓心中有鬼,才多此一舉。

  “督軍跋扈慣了,事無巨細樣樣要管,我哪里能分辨哪些是小事,哪些是大事?穩妥些,統統跟您說一聲,免得回頭被您責怪,說我心中沒有督軍。行事沒有分寸……”畫樓亦笑,明亮眸子里流轉著狡獪。

  下一瞬便被白云歸壓在身下,聲音嚴厲中帶著曖昧:“我幾時跋扈慣了?”

  畫樓直笑。

  又聽到他說:“你心中有我,我甚欣慰,果然是個乖巧的孩子。我要獎勵你……”

  獎勵這詞不知是不是他最近突然想出來的,用的頻率很高,好似畫樓在他身下承歡。是占了他的大便宜。

  她望向他,素凈臉頰不著脂粉,細膩紅潤,如桃蕊初綻,不勝嬌美。清湛眸子盈盈照人。微微噙著嘴角,頗為羞赧低聲道:“我……我身上有那個……”

  白云歸愣了一下,有些失望。他還以為過段日子她能懷上呢,可她身上又落紅了。

  關了燈,便擁著她入睡,他問她有沒有不舒服。

  畫樓很不習慣跟旁人說自己的這種私事,含含糊糊應了聲沒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白云歸便囑咐傭人熬了生姜紅糖水給她喝。

  畫樓尷尬得無地自容。這等私隱之事,他就不能聽過就忘記了?還巴巴鬧這么一出來……

  他卻說:“女孩子要懂得愛護自己,這些看似最簡單的養生卻是最關鍵,你須謹記,一點都不要馬虎!”

  白云歸沒有打趣她的尷尬,反而一本正經教育她。

  畫樓微愣。這些東西她知道,卻是自己從網絡上看到的。聽說媽媽會在女兒懂事時叮囑這些細節,教育女兒如何保養自己成為健康美麗的女性。前世今生,都沒有媽媽告訴她這些,第一個對畫樓說的人,居然是白云歸。

  她眸子動了動,略有浮光。

  白云歸摸了摸她的頭,像對待自己女兒一般親昵,轉身去了書房。

  畫樓望著那熱氣騰騰微帶生姜澀味的紅糖水,有些唏噓。辛辣微甜的紅糖水,味道怪的跟藥引子一樣。可是入喉后,便有暖意。

  胃里頗暖,嗓子也暖,連心頭亦有淡淡暖融。

  下樓吃了早飯,便跟白云靈商量去看望李方景。盧薇兒沒什么事,也道要去。

  三個人都要帶副官,便要了兩輛車。

  白云靈跟畫樓坐一輛車。見畫樓帶著白云歸身邊的羅副官,白云靈便好奇問她:“易副官呢?”

  畫樓不想跟她說這些,說了她也未必明白,便隨口道:“最近我讓他去辦點事,目前應該在近衛營……”

  白云靈便乖巧沒有再問。

  車子沿著海堤出了城,往郊外的李府而去。李府建在海濱的山坡上,一邊是鋪滿藤蘿的峭壁,一邊是隨風款擺的楊柳。白浪輕逐淺棕色沙灘,低吟淺唱,偶爾海鳥的鷗鳴盤旋頭頂。

  空氣里有迎春花的香甜和海水的清鮮。

  車子進了李府,果然見庭院落寞,人跡罕至。石徑小路干凈整潔,花圃修剪整齊;乳白色羅馬噴泉安靜矗立,已無彩燈裝飾,旖旎歌舞相映。習慣了繁華,這樣的寂寞似骨頭里的疼痛,時時刻刻都無法消退,啃噬著內心。

  老管家說:“六少在后院剪花圃……”

  盧薇兒便笑著打趣了一句:“六少做起了園丁?”

  老管家笑容便有些苦澀:“家里生意賣了,老爺太太也走了,親戚不跟六少來往,現在差事也丟了,不擺弄花草,也沒地方去……”

  畫樓等三人皆是心底一酸。

  初相見,他那般雍容倜儻,天之驕子,如今卻眾叛親離,孑然一身。他如此好強,不像那些落魄公子流連煙花巷,沉迷桃花釀。他只是過起歸隱田園的生活,每日除了看書,照顧唐婉兒,便是伺候庭院,將花圃打理得干凈整潔。

  這樣的人,榮辱不驚。居廟堂則心懷天下,隱田園則潔身自好。

  管家叫女傭去告訴六少有客到了,便引著畫樓等人上樓去看望唐婉兒。

  唐婉兒躺在病榻,青絲斜垂一旁。烏黑發絲襯托得她臉頰蒼白消瘦,圓圓的眼睛更加大了,孤零零噙滿碎芒,楚楚可憐。

  第一次見她,她穿著紫色卡夫稠長裙,裙擺曳地,高挑妍麗,圓圓臉頰笑容甜膩。

  如今再看,哪有半分俏皮模樣?

  她受了很多刑罰,摧殘了健康,纖瘦手背能看到清晰的青筋。

  白云靈常常來陪她,她們比較熟悉,唐婉兒便含笑,虛弱跟畫樓和盧薇兒打了招呼。然后跟畫樓道:“我聽說夫人只身闖武昌府,才找到我們被冤枉的證據。婉兒和六少性命皆是夫人所救,大恩無以為報!”

  說完便上氣不接下氣,咳了起來。

  畫樓忙拉住她的手,道:“好好休息,別說這些客套話……”

  正說著,李方景便走了進來。

  穿了名貴條紋西褲,雪色襯衫,黑色皮鞋,卻帶著一頂遮陽草帽。鞋子、褲腳皆是泥土,雙手還滴著水。他剛剛洗了手,來不及擦干便趕過來。瞧著她們都相望他的頭頂,恍然想起還戴了帽子,隨手便摘了起來。

  青絲有些凌亂,添了不羈風度;笑容依舊如此明艷輕快,斜長眼角噙了風流姿態。

  說了幾句,他便邀請她們去花園看他種的蘭草。

  白云靈忙說自己怕曬,留在這里陪著婉兒;盧薇兒發覺李方景的目光一直在畫樓身上徜徉,便抿唇笑了,也說自己曬不得。

  只有畫樓陪著他下樓。

  “我還以為你惱了我,不想再見。”他笑道。

  畫樓微愕,便想起他出獄那天的事,搖頭笑了笑:“我豈是那等小氣之人?我只是聽靈兒說,你一直在忙著準備移居香港,不得空。如今安排妥當了嗎?”

  李方景聽著她口吻里的輕松與無所謂,笑容瞬間添了苦澀:“叫人先過去,那邊宅子置好了。我等婉兒身體再好一點,才動身去……大約一個月后吧。”

  出了假鈔案這件事,他大約對國內政治失望透頂,不愿意再攙和其中。遠走他鄉,換個心情,重生開始自己的夢想,亦是好事。

  “哪一天走,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我去碼頭送送你!”畫樓誠懇道,“你一走,再相見亦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的腳步頓住,聲音果決道:“最多三年,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畫樓!”

  畫樓亦站住了身子。

  他們身后,是一株老樹的杏樹。粉嫩杏花為虬枝添了新妝,暖風繾綣,粉色晶瑩花瓣蹁躚,或落在石徑,或落在李方景肩頭。

  他妖嬈斜眸越發繚繞。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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