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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斷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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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

  點額滿面驚訝,小心地捉住廿廿的手去,上上瞧著,“你的意思莫非是……你的胎氣并不穩當?”

  廿廿紅了眼圈兒垂首,沉沉嘆一口氣,“正是如此。畢竟我此前用過雷公藤去……”

  “那可萬萬要小心休養。”點額抬眸又瞪一眼侯佳氏,“我今兒將話說下,從現在起,咱們所兒里凡事都要以側福晉休養為主。你們若誰再在側福晉面前說些冒犯的話,叫側福晉動了胎氣的話,不用我治你,你且看阿哥爺和皇上如何饒你去!”

  點額又說了許多寬慰的話,親自送廿廿出門。

  眾人各自散去,點額獨留下侯佳氏站規矩,以示懲戒。

  侯佳氏站了半個時辰,以示站得四肢麻木、頭昏眼花。

  點額這才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下不得勁兒……都還是年輕的,誰不希望得了孩子的是自己去?”

  “可是不得勁兒歸不得勁兒,你也總該小心些兒才是。你沒聽見側福晉自己都說么,她的胎坐得甚不穩當!這會子偏你還不小心,倘若你今兒那一番話說出去,她順勢說一聲肚子疼,你看阿哥爺又要如何對你去!”

  侯佳氏冷笑,“這般說來,她如今還成了說不得、碰不得的?”

  “就是這句話!”點額緩緩點頭,“她現在懷著孩子,又是她與阿哥爺的第一個孩子,金貴著呢!此時的她,就是說不得、碰不得,否則若有半點差池,你就從此傷了阿哥爺的心去了!”

  “便是為了自保,你從今兒起都要能離她有多遠,就離多遠。否則就算不是你碰她,一旦她有個三長兩短去,那便人人都會說是你動的手腳!”

  侯佳氏瞇眼凝視著點額,“……如此說來,嫡福晉還當真相信了她的話了?她說用了雷公藤,嫡福晉真的相信她就用了雷公藤了?”

  點額抬眸看一眼侯佳氏,緩緩笑了。

  淺淺垂首,靜靜擺了擺衣袖。

  “……原來你也發現了。所謂謊言,終究不攻自破。”

  聽點額這么一說,侯佳氏便放下心了。

  侯佳氏冷笑道,“她若當真用了雷公藤,怎么可能有喜?更別說,這才一年的光景就有喜了!”

  “這般看來,去年她根本就是在故意蒙騙嫡福晉!”

  點額不著痕跡地聳了聳肩去,“不過她就是一口咬定用了雷公藤啊……你沒聽見,她方才還依舊搬出雷公藤來,說她的胎坐得不穩當么?”

  “她這便是警告咱們,叫咱們都離她遠點兒。倘若咱們敢靠近她,她隨時搬出胎氣不穩當的說辭來,給咱們扣上帽子去。”

  侯佳氏恨得緊咬銀牙。

  點額瞟著她,“我倒無妨,諒她也不敢在阿哥爺面前搬弄我的是非去。可是你卻不同——沒瞧見她今兒對你便是一點兒都不客氣去?”

  “你便要格外小心些兒,仔細她抓了話柄兒去先整治了你去;又或者,趁機在阿哥爺面前說你的不是,阿哥爺自難免聽她的話,從此疏遠了你去了。”

  侯佳氏深吸一口氣,雙眼定定凝住點額。

  “嫡福晉打算怎么辦?難道她如此對嫡福晉不敬,嫡福晉竟然忍得?”

  點額嘆了口氣道,“忍不得,又能如何?我如今這樣,身子不好,年歲也大了。這些爭斗的事兒,都已與我無緣。”

  “我終究是嫡福晉,兒女雙全,我自能忍得。”

  點額眸光揚起,凝住侯佳氏,“我倒是勸你,便是再難忍,你也忍下這一回。”

  從嫡福晉那邊散了,廿廿回房用過早飯,算著時辰,約莫該是兆祥所那邊散學的時候兒,她這才約了劉佳氏,一起往兆祥所來。

  好歹是擔了一場撫養的情分去,可是三個多月未見,五格格對廿廿的態度卻依舊如同廿廿離開那日一般,禮數周全,卻是說不出來的一股子疏離,乃至冷淡。

  廿廿耐著心哄著五格格,將從熱河帶回來的小皮袍子、皮帽子拿給五格格。

  這樣新鮮式樣的新衣裳,通常小女孩兒都無法抗拒,可是五格格雖說面上笑著,可是廿廿如何看不出來,這孩子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

  廿廿看了一眼左右。

  劉佳氏先會意,自己先說要先出去給三格格試試新衣裳去,這便也將四格格給帶出去了。

  屋里沒有旁人,只有周氏陪著。

  廿廿坐下來,將五格格攏過來,“……五妞兒這些日子來,心下必定是有些不痛快了,是不是?五妞乖,跟額涅說說,看額涅有沒有法子將五妞心里的不痛快給趕跑了!”

  五格格怯生生抬眸看了一眼廿廿,卻還是極快地垂下眼簾去,只說,“……側福晉額娘過慮了,女兒沒事的。”

  廿廿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一路與劉佳氏挽著手臂走著,劉佳氏也絮絮地勸說,“雖說五格格年歲還小,可也終究都七歲了。七歲的阿哥們還是什么事兒都不懂呢,可是七歲的格格卻已是長了不少的心眼兒去了。”

  廿廿自己也是苦笑,“劉姐姐說得對。我自己何嘗不是七歲那年就進宮了,時時事事都學著自保去?”

  劉佳氏道,“……側福晉雖說對咱們五格格掏心掏肺,可是終究不是親生。況且五格格這會子也是大了,自己有了心眼兒,又有外人挑唆著,這便不容易歸心了。”

  廿廿輕輕閉上眼睛,仰天而望。

  “……我只是想知道,那孩子究竟是聽了什么話去,叫她對我那般的冷淡?若當真只是因為并非親生,她沒辦法兒拿我當親娘一樣看待,那我倒不挑理;怕只是怕,那孩子心下是存了旁的故事。”

  劉佳氏也是皺眉,“側福晉的擔心,我也覺著十分有理。況此時側福晉還有喜了,這便自該凡事都小心。依我看,側福晉倒不如……”

  劉佳氏說到這兒,刻意頓住,并未直說。

  廿廿卻也聽懂了,靜靜回眸,“是啊,那孩子既與我不親,我此時身子漸沉,又已經無暇旁顧……或許,另外給五格格尋個撫養的額娘,才是真正對那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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