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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名 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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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高貴,進宮便扛了盛寵的名聲,卻其實從無所出,皇上還年歲大了……對于一個后宮女子來說,這些加在一起,便是最悲慘的那種境遇了。

  也難怪循嬪娘娘落下肝郁之癥來。

  廿廿想罷,心下也是無聲嘆息。

  “可是她偏笑了,笑得倒叫我心底發慌了去。”

  婉嬪輕嘆一聲,點點頭,“悲到深處,哭是哭不出來的。”

  廿廿妙眸輕轉,“我倒怎覺著,她的笑聲里卻仿佛暗暗帶了一股子嘲諷去?許是我年紀小,心眼兒便也小了吧?”

  婉嬪卻搖頭,“未必。她帶了嘲諷,怕也是有的。”

  婉嬪抬眸靜靜望著廿廿,“她嘲諷的不是你,是老十五。她是笑,老十五的內院里,終于也出了這樣的事。”

  “她心內的怨懟,實則是沖著令懿皇貴妃去的……她進宮的時候兒,令懿皇貴妃已經薨逝,她難免以為她年輕又盛寵,自是能在皇上心里占上那個位置去的。”

  “怎奈,即便令懿皇貴妃已經薨逝了,皇上卻寧愿將他那顆心空著,卻也不肯再將任何人放進去了。任憑你如何年輕,如何貌美,如何用盡心思。”

  廿廿的心便狠狠一震。

  婉嬪輕嘆一聲,“好孩子,你還小,未來還有許多事,你終究會慢慢都明白的。”

  廿廿離去時,握著婉嬪的手說,“婉嬪娘娘,媳婦知道質親王家的五格格養育在宮里,平素是婉嬪娘娘照應著的。”

  “質親王治喪那日,我家嫡福晉身子不便,質親王的繼福晉也是我家同門,故此便是我去的。我那日也與質親王福晉說過,若他們孤兒寡母的有什么需要的,需要十五阿哥幫忙的,到時候盡管來找我。”

  婉嬪微微揚眉,便也會意。

  婉嬪笑,輕輕拍拍廿廿的手,“五格格啊,是皇孫女,從小接進宮來在端則門外養育。我是擔了撫養的名兒,可是那孩子卻并不在內廷,故此我與那孩子的情分,終究是怎么都比不上小七和老十五去。”

  “不過呢,我好歹有些話能說給她去。你且放心,你這話兒我自會過給她去。”

  廿廿一笑而拜,“如此,媳婦就多謝婉嬪額娘成全。”

  隔了這幾日,熱河方面終于傳回了十五阿哥的家書來。

  十五阿哥這會子不便回來,便叫嫡福晉繼續關著大側福晉,等他回來處置。

  倒叫廿廿驚訝的是,侯佳氏竟然沒有回來。

  廿廿總以為,身為人母的,六格格又是她第一個孩子,她驚聞噩耗之后,怎么都該趕回來才是。

  可終究,侯佳氏許是也按著她曾經說的,她說她更以阿哥爺為重。

  “格格原本還替侯庶福晉難受,眼前瞧著,格格倒白用了這個心了。”星桂幽幽道。

  廿廿輕嘆一聲,“罷了。或許,那終歸是人家的事。我與她就算同一屋檐下,也終究成不了一家人。”

  熱河,避暑山莊。

  侯佳氏也哭得胖頭腫臉,一雙眼睛下烏青了多日去。

  劉佳氏自過來陪著,從早開解到晚。

  可是侯佳氏卻未見半點好轉,便是每逢阿哥爺回來,她也是這樣滿面憔悴地去迎候。

  十五阿哥看了也只能嘆息,多安慰幾句。

  甚而,就算內廷賜宴,她與劉佳氏進內領宴,也是這樣憔悴地去,絲毫不掩喪女之痛。

  便連她自己的娘家嫂子見了,都過來小心提醒她,“咱們都知道六格格沒了,你心下難受……只是今年是皇上的八十萬壽,老年人眼前是最不愛看見你這樣神情的。”

  “別說旁人,便是質親王薨了,那可是皇上的親兒子,可是為了皇上今年的八十萬壽,質親王的喪事也是簡了又簡去。”

  侯佳氏便是含淚道,“強顏歡笑,我也會的。嫂子放心,到了人前,我面上必定是笑著的。”

  她嫂子皺眉,“可是你這神情……”

  侯佳氏搖了搖頭,“唯有如此,才能叫他們都不會忘了,我剛失去我的孩子……”

  侯佳氏舉袖抹了把眼睛,眼望重檐宮闕,眸子里閃過一絲細碎的堅定,“今年是皇上八十萬壽,幾位皇子才封的王,可是皇子的福晉們卻還沒冊封呢。”

  “唯有他們都不忘了我的喪女之痛,他們才會在冊封名號的時候兒,不能不想起我來。”

  她嫂子這才一震,隱約明白了自家姑奶奶的用意去。

  按例,親王可得朝廷冊封名號的側福晉四位,此時十五阿哥唯有皇子側福晉兩位,那么下面便是兩位庶福晉了。

  若是庶福晉被冊封親王側福晉,也是循序漸進、順理成章之事。

  她又抹了一把眼睛,袖子下已是緩緩得意地一笑。

  “這世上總歸有失,才有得。就憑咱們家的身份,內管領下人——若無這些付出,我終究要多久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又憑什么還敢想,來日的地位去?”

  廿廿跟婉嬪告了幾天的假,陪著嫡福晉將六格格的后事料理完。

  這日再進延禧宮,婉嬪便道,“那孩子的孝還在身,今年總得八月前才能脫孝,趕到熱河去給皇上賀壽。”

  廿廿心下微動,知道婉嬪這是將她那天托付的話兒,已是轉給五格格去了。

  “不瞞你說,那孩子心下這陣子也是十分不得勁兒的。她一面是為阿瑪薨逝難受,一面又對自己的未來,頗為忐忑。”

  廿廿順著話兒道,“可不。五格格早已指婚,原本婚禮在即;卻正趕上質親王薨逝,倒將她的婚期延后了去。”

  婉嬪靜靜看著廿廿,“那孩子是質親王嫡出的格格,可是當年指婚的時候兒,質親王還是質郡王。”

  廿廿登時心領神會,一切正如她原本所想。

  六阿哥永瑢是出繼給慎郡王允禧,故此初封時是降襲為貝勒;乾隆三十七年,晉封質郡王的。

  作為郡王的承嗣子,原本永瑢的爵位到郡王這兒已是到頭了;只是一來因為永瑢是皇子,二來今年永瑢便病重,皇上便在給眾位皇子封爵之時,又給永瑢晉了質親王。

  而五格格指婚,獲封名號之時,六阿哥還是郡王。故此郡王的嫡出女兒,只能封到郡王格格,亦即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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