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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吹枕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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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祁鈺近來多次流露出的對她偏信張圭的不滿,李太后雖然覺得馮永亭說的未必沒有道理,卻并未貿然開口替他說話。

  馮永亭再得用,也是個宦官,如何能與執掌朝堂的張圭相比?好不容易祁鈺現在不與張圭較勁了,她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李太后不輕易開口,這案子便成了祁鈺主審。

  “朕是念著這些年來的情誼,才破例給馮大伴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本來嚴厲問罪的祁鈺突然嘆了口氣,語氣放緩了幾分,“否則,單憑眼下的人證與物證,已經足以給定下不赦之罪。”

  祁鈺想打感情牌,可惜馮永亭老奸巨猾的,根本就不會被區區幾句軟話打動,反而趁勢哭訴道:“多謝陛下體恤,可是欲加之罪,臣也萬不能認,否則豈不是傷了陛下的一片愛護之意?”

  哭訴扯動了傷口,眼淚有從上面經過,疼得馮永亭這下不用裝,都淚如泉涌了。

  哼,祁鈺哪里是顧念舊情,特地給他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分明就是因為他權大勢重,牽一發而動全身,不敢處置他而已!

  只要他熬過這幾天,熬到張圭回京,一切就都好辦了!

  內閣那里,張維肯定會盡快傳信給張圭,請他盡快回京,親自處理此事的。

  外輔內相聯手,更有眾臣擁附,到時候,他倒要看祁鈺如何敢定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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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寧宮里,黃宜安正心神不寧地剪花枝。

  咔嚓!

  咔嚓!

  一剪子,又一剪子……很快便將手里的花枝剪禿了。

  阿梅見狀,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娘娘,再剪下去,就要剪到手了。”

  黃宜安猛地回神,看著手里剪禿的花枝,嘆息一聲,也沒心思再剪枝插瓶了,直接將剪刀和花枝一并扔在桌子上,一面朝殿外張望,一面皺眉問道:“紅珠還沒有回來嗎?”

  阿梅應道:“太后娘娘和陛下親自審問,罪囚還是大權在握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周圍肯定戒備森嚴,紅珠要打聽消息只怕不容易。

  “娘娘別著急,且耐心等一等。反正人證物證俱在,定罪是遲早的事情!”

  黃宜安搖搖頭,蹙眉道:“此事宜早不宜遲,夜長夢多,等消息傳到張圭的耳朵里,想要給馮永亭定罪,定重罪,只怕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阿梅入宮久了,見到的聽到的多了,再加上黃宜安的時時提點,如今對于朝爭之事已不再如當初一般懵懂,聞言也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主仆二人默坐許久,紅珠才腳步匆促地回來了。

  因為走得急,深秋微寒的時節,額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怎么樣了?”黃宜安一見紅珠進來,立刻起身問道。

  紅珠一面行禮,一面慚愧地答道:“回皇后娘娘,內獄戒備森嚴,周圍都有侍衛把守,奴婢并不敢靠近,在外頭逡巡良久,也沒有找到機會靠近……”

  那就是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了。

  黃宜安不免失望,先前之所以特地差遣紅珠出去打探消息,就是看中她機敏路子活,打探消息最是方便,誰知卻也是無功而返。

  見紅珠一臉慚愧自責,黃宜安連忙收拾好情緒,溫聲安慰她道:“侍衛戒備森嚴,任誰都不好靠近打探,你也不必自責,人好好回來就行了。”

  紅珠聞言一臉感動,低聲應了“是”。

  傍晚時分,祁鈺神色疲憊地回來了。

  黃宜安一看他的臉色,便知此次審問并不順利,遂使了個眼色給阿梅。

  阿梅會意,領著紅珠等人出去了,親自守在殿外。

  黃宜安親手給祁鈺奉了杯熱茶。

  祁鈺接過了,卻沒有心思喝,只端在手里打轉兒。

  黃宜安見了,也不多問,只安靜地陪在一旁。

  金烏漸墜入層云,天光暗了下來。

  黃宜安也不吩咐人掌燈,就在昏暗的室內,陪祁鈺默坐。

  祁鈺滿是憤怒和疲憊的心,就這樣漸漸地被安撫平靜了下來,手中的那盞茶也已經由溫熱轉為沁涼。

  祁鈺舉杯欲喝,卻被黃宜安攔住了。

  “近來天氣越來越冷,欽天監說月中或許還會降雪,冷茶還是不要再吃了。”黃宜安拿過祁鈺手里的杯子,溫聲笑道。

  說罷,便轉身將殘茶倒盡,涮了杯子,又重新給祁鈺斟上一杯溫熱的新茶,含笑奉上。

  祁鈺一把將黃宜安的手和杯子都包在掌心里,仰頭笑嘆道:“幸好有你!”

  不論境遇如何,都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關心他的一切。

  黃宜安笑了笑,聲音在幽暗的室內聽起來有些縹緲不真實:“臣妾也十分幸運,碰到了陛下。”

  兩世都與同一個人結為夫妻,也算是一種緣分。

  黃宜安心中暗嘆,雖然這緣分很沉重,亦非她所愿。

  祁鈺低笑一聲,捧起茶盞,直接就著黃宜安的手,將杯中茶一點一滴地飲進。

  黃宜安突然覺得有些熱,暗想:大約是杯中茶的緣故。

  “掌燈。”飲茶畢,祁鈺朗聲吩咐道,聲音里已經不見了初回來時的頹喪。

  黃宜安笑道:“小廚房里備著陛下愛吃的羹湯菜肴呢,臣妾這就命她們擺膳。陛下勞碌了一整天,早就該餓了!”

  祁鈺笑著點點頭。

  黃宜安便吩咐宮人擺膳。

  等待的片刻,黃宜安趁機嘆道:“也難為馮公公受了那么重的杖責之刑,還能扛得住那么久的詢問,臣妾還以為他年老體弱,又一向養尊處優的,能保條命就不錯……”

  祁鈺聞言看了黃宜安一眼,眸光幽深。

  待看到黃宜安臉上只有感嘆,并無別的情緒時,祁鈺方才應道:“這大約就是老當益壯?”

  聲音里不乏譏諷,眼底卻已經沒了方才的探究。

  黃宜安繃緊的心弦松了一些。

  祁鈺對她的容忍倒是越來越大了,就連馮永亭這樣的大案,她都可以私下議論幾句了。

  黃宜安順勢佯作生氣道:“老當益壯?臣妾卻不覺得。茍延殘喘還差不多!”

  說罷,驚覺失言,連忙用雙手掩了唇,不安地看向祁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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