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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激將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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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爾斯伍德森并不知道陸一奇呼喚自己留下的原因,他也不想知道。無論對方說什么,都與他沒有關系——他依舊會兢兢業業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但至于收買人心、拉近關系、熱血呼喊什么的就算了。

  他甚至有些不耐煩,他是一名職業球員,不管如何,球場表現都會全力以赴,根本不需要教練額外鼓勵。陸一奇處理事情的方法與態度依舊停留在大學階段,但這里是職業球場,真的必要那么熱血。

  “下半場需要調整一下戰術重心嗎?”

  陸一奇迎面朝著伍德森走了過來,卻沒有寒暄客套,中場休息時間非常寶貴,他也沒有時間表示友好。

  伍德森不理解陸一奇的意思,關于下半場的戰術布置不是已經講述完畢了嗎?

  “需要安排潑平加協助防守嗎?短傳區域的方式需要加快節奏和力量,我們的上步必須更加及時一些。”

  陸一奇的話語并沒有特別的古怪,但平鋪直敘的話語卻狠狠刺痛了伍德森,他的脾氣猛地就躥了起來:

  眼前這位年輕教練是在看不起他嗎?

  “亦或者是,需要更換一個對位球員?雷吉韋恩今天的狀態不錯。”

  緊接著,陸一奇又補充了一句話,這頓時就讓伍德森的怒火爆了開來,冷笑一聲,“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如此拙劣又愚笨的激將法,就沒有必要了,我會完成自己的工作,即使你沒有提醒,我也會的。”

  “那么就完成你的工作。”陸一奇嘴角和眼底的笑容都徹底消失,冰冷而平靜地注視著伍德森,甚至隱隱有些居高臨下的威嚴,真正展現出了主教練的氣勢,遠遠超越了年齡本身的桎梏,而這還不是結束。

  陸一奇又接著說道,“我尊重你的專業,也尊重你的能力,并且相信你的職業操守。所以沒有在更衣室直接點名。但我相信你也應該知道自己上半場的表現并沒有達到預期,就好像對陣海盜和獵鷹的比賽。”

  冷靜。客觀。犀利。沉重。

  “我需要的是一個全力以赴的明星級角衛,而不是兢兢業業的藍領角衛。否則,我寧愿讓布萊克蒙登場,至少他能夠在關鍵位置上發揮出更多作用,因為他相信我的戰術,也因為他相信我們能夠取勝。”

  波瀾不驚的話語,陸一奇始終保持了平靜,并沒有冷嘲熱諷或者厲聲呵斥,因為站在眼前的是老油條伍德森,那些情緒渲染對他沒有作用,但恰恰是這一份平靜,隱藏其中的不屑和鄙夷才更加尖銳。

  “我需要的是’那個(The)’查爾斯伍德森,而不是’一個(A)’查爾斯伍德森。競技體育就是如此簡單。”

  至此,陸一奇沒有再多說什么,禮貌地朝著伍德森點點頭,“準備好了,就登場吧。還有一場戰斗在等待我們呢。”然后,陸一奇就繞過伍德森的位置,邁開步伐,大步大步地離開了更衣室。

  伍德森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憤怒。羞愧。煩躁。不耐。

  種種錯雜的情緒在胸腔里涌動著,一言難盡。其實,伍德森可以狠狠地給陸一奇一個教訓,他根本就不需要聽那些廢話,以他的資歷與能力,即使當場給陸一奇難堪,他也相信陸一奇不敢撤掉他的——

  綠灣包裝工防守組還是缺人。

  威爾布萊克蒙(WillBlackmon)可以輪換登場,但今年三年級的他還是沒有完全成長起來。

  但伍德森的話語就這樣卡在胸腔里,久久沒有說出來,因為在內心深處,他知道陸一奇所說的都是實話。

  對陣坦帕灣海盜和亞特蘭大獵鷹的時候,伍德森都負責盯防對方的頭號外接手,安東尼奧布萊恩特(AntonioBr艷t)和羅迪懷特(RoddyWhite),但伍德森的表現都差強人意。

  不能說糟糕,也不能說拙劣,遠遠沒有到這樣的地步,但正如陸一奇所說,這遠遠不是伍德森的最佳水平,因為他在球場之上并沒有全力以赴,甚至在某些關鍵防守之中,明顯出現跟不上節奏的情況,歸根結底就是狀態沒有調整到最佳。

  內心深處,他還是缺少一些比賽的動力。

  中規中矩,對于伍德森這樣的球員來說,其實是一種侮辱。

  本場比賽也是如此,對位外接手雷吉韋恩,伍德森的防守質量著實稱不上好——

  上半場被對手完成四記傳球達陣,二線防守的屢屢出現錯失卡位和攔防,無疑是必須承擔起責任的;尤其是在前線防守多次制造威脅卻依舊沒有能夠完成三振出局的情況下。而伍德森一側更是僅僅完成了兩次有效防守而已。

  伍德森并不會內疚,因為他已經完成自己的工作,球隊防守組的表現不佳,不能僅僅責怪他一個人。

  伍德森也識破了陸一奇的伎倆,歸根結底就是激將法而已。

  他完全可以無視陸一奇,證明自己絕對不是隨隨便便任憑陸一奇擺布的棋子;但這口氣卻沒有辦法咽下去。那么,他應該怎么辦呢?

  如果就這樣上當了,就好像他屈服了陸一奇一般;但如果任性地繼續我行我素,他自己又沒有辦法邁過這個檻,總覺得自己被一個小家伙鄙視了。

  進退兩難!

  比起陸一奇的語氣態度來說,真正讓伍德森生氣的其實是這一點,陸一奇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從時機選擇到分寸掌控,陸一奇確確實實展現出了技高一籌的手段,即使是伍德森也被繞了進去。

  “該死!”

  伍德森著實氣不過,狠狠地錘擊了更衣室大門一下,厚厚的門板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反作用力讓拳頭也隱隱作痛,但伍德森也沒有時間顧及這些了,握緊拳頭,一路小跑地朝著球場方向沖了出去。

  呼啦啦!

  全場沸騰的應援聲響整齊劃一地宣泄下來:

  “進攻!啪啪!”

  “進攻!啪啪!”

  藍堡球場里的所有球迷們齊心協力地高聲呼喊著,一聲應援、兩次擊掌,浩瀚恢弘的氣勢就這樣宣泄而下,那風云變色、山呼海嘯的狂熱聲浪在球場內部浩浩蕩蕩地盤旋震動著,似乎可以感受到地底深處的火山正在源源不斷地噴發,從腳底一路傳動到腦殼,不由頭皮發麻。

  伍德森的腳步稍稍放緩了一下,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料想到地抬起頭來,望著眼前這一片無邊無盡的金綠色海洋,那一張張鮮活的臉孔團結起來進而演變成為汪洋大海,迸發出了語言所無法形容的聲勢。

  即使他不愿意面對,也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找到打球的意義了:

  金錢?榮譽?名望?

  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但最初的最初,他也只是因為熱愛才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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