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忠清巷,第三分局駐地,在林江北的指揮下,幾個省會警察局偵緝隊隊員正在對武其栱的辦公室進行徹底搜查。
忽然,一個偵緝隊員拿著一張票據來到林江北面前,“林督察長,您看,我從武其栱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兜里發現了這個東西。”
林江北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張亞米伽金表的典票,出票人是恒隆典。
所謂典票,也就是當票。當時在浙江省內并無統一稱呼,有叫典票,也有叫當票的。唯獨在杭城,統一稱為典票,當鋪的名稱,也統一稱為某某典。
一時間林江北就覺得大有問題。
要知道,單單就武其栱這個委任十三級的分局偵緝隊隊長來說,每月收入也有七十元,這在杭城來說,是妥妥的高收入階層。更何況武其栱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灰色收入,加起來比他委任十三級的官俸都高,又怎么會淪落到去典當手表的地步?
再者說來,這張典票又是死典,也就是說典當之后不可以贖回。而即使武其栱種種原因急需用錢,也只要臨時典當一下,過一段時間贖回就可以了,按照杭城典當行的規矩,典當期限最長可以有十九個月,武其栱又為什么會選擇這種根本不可能贖回的死典呢?
再退一萬步來說,武其栱即使是真的下決心不想要這塊亞米伽金表,也完全可以拿到寄賣店去出售,所得價格比送到典當鋪去做死典要高出至少一成,他又為什么要選這種要虧一成多的死典方式呢?
“這件事情你誰也不要告訴,明白嗎?”林江北心里盤算了一陣,就對這個偵緝隊員交代道。
“是,我明白!”這個偵緝隊員連忙回答道。
“好,繼續搜查吧!”林江北沖著這個偵緝隊員揮了揮手,然后就把這張典票收了起來,讓偵緝隊隊員繼續搜查,他則轉身走出去,來到不遠處分局長的辦公室。
分局長的辦公室內,第三分局分局長米興盛正在陪著杜成虎再說話,見林江北進來,米興盛連忙站了起來,問道:“林督察長,可是有什么發現?”
“從武其栱衣架上的衣服內發現了這張典票!”米興盛也是杭城情報站直屬情報員,林江北倒是也不用避諱他。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那張典票,遞給了杜成虎。
杜成虎接在手里仔細看了一下,把典票交給米興盛。等米興盛也看過了之后,他才開口問林江北道:“江北,你怎么看這張典票。”
“非常不正常!”林江北說道,“以武其栱的收入,即使是急需用錢,也不可能選擇用死典這種方式去典當手表。更何況昨天晚上我跟武其栱一起吃飯的時候,注意過他的手腕,當時戴著一塊浪琴手表。”
“嗯!”杜成虎點了點頭,“王見剛的案情報告中也寫到,他們在妙鳳樓現場檢測的時候,武其栱手腕上確實戴著一塊浪琴手表!”
說著他把頭扭向米興盛,“米局長,你有沒有注意過,武其栱曾經戴過亞米伽金表?”
米興盛仔細回憶了一下,搖頭說道:“在我的記憶中,武其栱只戴過兩塊手表。一塊是他剛出任分局偵緝隊隊長時戴的天梭手表。另外一塊,就應該是他在妙鳳樓死亡時帶在手腕上的浪琴表吧?至于說亞米伽金表,我還真的不曾注意過他有戴過!”
“那你對這件事情怎么看?”杜成虎又追問道。
“我也覺得這件事情里肯定有蹊蹺!”米興盛回答道,“以武其栱的排面,即使需要急用錢,隨便在轄區內找幾家大的商戶開一下口,也就借到了,何至于要淪落到去典鋪去典當手表的地步?”
“更何況還是一塊從來沒有見他戴過的亞米伽金表呢!”
“米局長,那這兒恒隆典究竟是什么情況,你清楚嗎?”林江北又在一邊問道。
“這個恒隆典的情況我現在還真不清楚。”米興盛搖頭說道,“你如果要想知道,我現在就派人去給你了解。”
林江北對米興盛的回答也不意外。畢竟第三分局的轄區那么多商戶,想要讓米興盛這個分局長對每一家商戶都了解,顯然是不可能的。
杜成虎在一旁補充道:“最好是側面了解,不要對恒隆典有什么驚動。”
“是!督察長,我知道,我會交待下面人,讓他們務必小心!”米興盛回答道。
“督察長,”林江北望著杜成虎,“一般像亞米伽這樣的高檔手表,鐘表行在出售的時候,都要做詳細詳細記錄,以備保修時使用。我想到鐘表行去調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武其栱購買亞米伽手表的記錄!”
“除此之外,我還想請米局長查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的報案記錄,看看有沒有什么人報案說丟失或者被搶了亞米伽手表的記錄!”
“因為也存在這種可能,那就是這塊手表是朱家幫的慣偷分管武其栱的贓物!”
“好,我等一下就讓人去查!”米興盛說道。
“那好,督察長、米局長,我就先去鐘表行去做調查了!”
林江北離開了第三分局,先趕往羊壩頭杭城亨達利鐘表店。
亨達利鐘表店的婁經理還記得林江北,看見林江北過來,就連忙殷勤地迎了出來。
“婁經理,”林江北把自己的警官證向婁經理出示了一下,說道:“婁經理,我想查閱一下,你們鐘表店近兩年的亞米伽金表的出售記錄。”
婁經理見識過林江北跟徐冰晴的關系,別說是林江北出示了省會警察局的副督察長的警官證,即使是林江北什么都不出示,他也不會拒絕林江北的要求。
“好的,林督察長,請你到里面會客區喝杯茶,我立刻派人到庫房把最近兩年的出售記錄給你搬出來!”
林江北在會客區等候沒有太久,伙計就把亞米伽金表的出售記錄給搬過來了,林江北經過仔細查找,沒有發現武其栱的購買記錄。
隨后他又趕往另外一家規模和亨達利相當的亨得利鐘表店,結果在里面也沒有查到武其栱的購買記錄。
然后他走出亨得利鐘表店,來到黃包車停靠點,正準備上車,眼睛往斜對面一瞄,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