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確是這樣。情報處的切口五花八門,頗為龐雜,等你正式入職的那一天,我會安排咱們站的書記陳海濤專門為你詳細講述。”杜成虎說道,“我今天借著王龍飛的案子,給你講一下情報處關于間諜組織的一些特定稱謂。”
“一般來說,一個完整的間諜小組,至少應該有蜘蛛、鼴鼠、麻雀、和信鴿四種不同分工間諜成員所構成。所謂蜘蛛,就是間諜小組的首腦,他的任務主要是負責編織和構建一張間諜網,網里的每一個成員收集到的情報最后都會匯總到他這里。而上級組織傳達下來的命令和任務,也由他分配傳達給每一個成員。”
“比如王龍飛,就是一只蜘蛛,除了編網之外,還負責引誘獵物。”
“然后就是鼴鼠,凡是間諜組織潛入我方組織的成員,或者是我方組織中被間諜組織拉下水的成員,都被稱作鼴鼠。比如吳文軍、比如顧思強,就是兩只鼴鼠。他們在間諜小組中接受蜘蛛的指揮,負責把收集到的情報傳遞給蜘蛛。”
說到這里,杜成虎笑瞇瞇地望著林江北,“其實也跟你剛才說的內鬼是一個意思,這是在咱們情報處內部的稱謂上叫做鼴鼠。”
林江北點了點頭,用鼴鼠這個詞來指代間諜他上一世時就聽說過,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情報處內部已經正式運用了。
杜成虎繼續往下說道:“之后就是麻雀,其實就是間諜小組里的總交通,主要任務就是承擔起蜘蛛和鼴鼠、信鴿等下屬成員之間的通信聯絡任務,把蜘蛛的命令和信件傳遞下去,然后再把從鼴鼠和信鴿那里拿到的情報和信件傳遞給蜘蛛。之所以被稱為麻雀,主要是指麻雀只在本地飛來飛去,并不會遠離。”
“最后一個成員,則是信鴿。和麻雀不同,信鴿的主要任務不是負責間諜小組內部成員之間的聯絡,而是負責間諜小組和總部之間的聯絡。為了保證信息的時效性,間諜小組和總部之間的聯絡都通過無線電臺的方式,所以信鴿一般來講,都是間諜小組無線電臺的報務員。比如說童曉麗,就是王龍飛間諜小組的信鴿。”
“什么?童曉麗招供了嗎?”林江北不禁有點喜出望外,“那我們豈不是可以憑借著童曉麗的口供,迅速擴大戰果?”
杜成虎搖了搖頭,“招供是招供了,但是對我們擴大戰果毫無幫助,僅僅是進一步確定了王龍飛的間諜身份而已。”
看著林江北一臉迷惑不解的模樣,杜成虎就進一步解釋道:“其實你只要了解我們情報處內部的工作規則,就會明白信鴿的口供為什么價值不大了。”
“在我們情報處內部,為了保險起見,即使是對同一個工作單位,在聯絡時也要用幾套密碼。一般性機密,由報務員翻譯;如果分工再細一些,另外還有譯電員,即報務和翻譯分開,各管一段,發報的翻譯不了,會翻譯的又不會發報,都是為了保證安全。”
“而最頂級的機密,叫做‘親譯’,即工作單位的第一負責人,他自己掌握一套密碼。報務員把那張記著一組組數字或其他符號的紙交給他,讓他自己去譯電。”
“我們情報處內部的工作原則如此,日本間諜組織的工作原則也同樣如此。”杜成虎繼續說道,“間諜小組的中的信鴿,就是一個純粹的收發電報的報務員,就比如童曉麗,她任務就是把王龍飛交給的她的一組組數字發出去,然后再把收到的一組組數字交給王龍飛,具體這些數字代表什么內容,她完全不知道。”
“也就是說,密碼是由王龍飛這只蜘蛛親自掌握?”林江北在恍然大悟之余,對顧思強更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下手毒死了王龍飛,杭城站這次在王龍飛身上會獲得何等巨大的收獲啊!
“對!”杜成虎點了點頭,“只是相比起日本的其他間諜小組,王龍飛這個間諜小組更加特別一點,因為觀湖樓歌場的特殊性,可以讓鼴鼠直接跟他交換情報,所以他這個間諜小組可能就沒有麻雀。這也是他為什么要讓童曉麗以情婦的身份跟他居住在一起,而他每天晚上也必須要回去童曉麗的住處,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會動身到觀湖樓上班的緣由。”
“除了蜘蛛、鼴鼠、麻雀和信鴿這四種最基本的成員之外,根據需要,間諜小組可能還會有其他成員,比如負責實施美人計美男計拉攏對方成員下水的成員,女的我們稱之為燕子,男的我們稱之為烏鴉。另外還有專門擔任刺殺任務的工蜂、敵我雙方的雙面間諜蝙蝠等等,這個以后陳海濤會跟你細講,我這里就不先多說了。”
“謝謝督察長,您這一番介紹,學生真的是受益匪淺。”林江北說道。
“這有什么可謝的?本來就該介紹給你知道的!”杜成虎笑著擺了擺手,然后說道:“接下來我要重點給你介紹一下童曉麗、王保平目前的招供情況,你了解這些,然后我們才好談接下來怎么去查我們杭城站內部除了顧思強之外還沒有沒有其他潛伏的鼴鼠的問題。”
“什么?王保平也招供了?”林江北很是意外。剛才杜成虎在談王龍飛間諜小組的情況的時候完全沒有提王保平的名字,他還以為王保平也跟顧思強一樣是一個死硬分子,還沒有招供。卻沒有想到劉滿倉把王保平也拿下了。
“對,招供了!”杜成虎說道,“但是供詞里也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我先為你介紹一下吧。”
“據王保平供述,二十多年前,他同村一個叫王保榮遠方親戚為了躲賭債,就帶著老婆和兩歲的兒子去闖了關東,從此就渺無音訊。去年五月份,王龍飛忽然間找到他,自稱是王保榮的兒子,說自己在關東淘金發了財,因為父母已經雙雙病故,所以就不想繼續呆在東北那個苦寒之地,想回浙江干一番事業,想借用族叔王保平的人脈幫襯一下。王保平貪圖王龍飛的錢財,遂答應了下來,出面找了自己的拜把子兄弟黨務處特務室的許井山出面疏通,由王龍飛出資盤下了觀湖樓歌場……”
“而根據湖州那邊警察電話通告的調查結果,情況也確實如王保平所說,王龍飛是去年五月份忽然間回到了村里,到祠堂祭拜過祖先之后,又通過村里人打聽到了王保平在杭城的地址,才前往杭城的。”
“這么說來,王保平是因為貪圖錢財受了蒙蔽,跟王龍飛的間諜組織無關了?”林江北問道。
“管他有關無關,”杜成虎猙獰地一笑,“只要進了我們杭城站的審訊室,他就是日本間諜!就沖著王龍飛的觀湖樓是在他的庇護下開起來的,就不能算是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