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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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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鸞一死,他的護衛頓時就慌了。穿著暗紅色衣衫的護衛緩緩聚在一起,防備似的刀尖向外。他們一臉驚恐地看著黑色的洞螈啃噬著蕭鸞的心臟。

  何婧英緩緩從齊夫人身旁站了起來。蒼白的一張臉,但嘴唇上卻沾了些齊夫人身上殷紅的血,讓她看上去越發的詭異。

  身后是混亂的修羅戰場,她仿佛是從地獄中重生的惡鬼,黑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這些府兵。她勾了勾手指,洞螈聽話地盤上了她的小臂。

  只見何婧英咧開嘴輕輕笑了笑:“那日參與宮變的也有你們吧?”

  不等侍衛回話,何婧英手一揮,侍衛還來不及看清,只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過,侍衛接連嚎叫起來。擁擠在一起的上百名侍衛看見站在前面的人被洞螈穿胸而過。黑色的洞螈,從尸首上蜿蜒爬出,觸須上還沾著血肉。

  洞螈被血腥味激起了殺戮的欲望,心臟再也不是他的目標。

  侍衛尖叫著像潮水般向后退去,何婧英不疾不徐地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了過去。每經過一處便有人倒在她腳下的血泊中。

  “阿英!”蕭練駭然地看著何婧英,她獨自一人站在萬軍之中,身旁的尸體堆積如山,但她似毫無察覺一般,一步步向前走著,要將面前的人趕盡殺絕。

  蕭練暗自心驚,即便是戰爭也不殺降將。何婧英再這么殺下去怕是會瘋魔。

  蕭鸞一死,那些之前與蕭鸞對峙的羽林軍、扶桑盟門人都轉回身去與對付公子羽的人。

  方才城內一片混戰,現在局勢逐漸明朗起來。饒是公子羽的人身手再好,面對壓倒性的人數優勢,一時間也是左支右絀。

  羽林軍的回援才讓蕭練有機會沖出重圍,向著何婧英沖了過去。

  公子羽無字扇一收,打落身旁十余名侍衛的刀。他抬頭望去,見何婧英操縱那條洞螈已是越發嫻熟,現在兵力懸殊已經十分明顯,要是再讓何婧英帶著洞螈殺回來,他們幾無勝算。

  公子羽咬咬牙,心中不甘,出手越發的狠戾。

  他與六王爭斗了那么久,六王在明為魏國征戰,他在暗,為魏國搜集齊國情報,借機擾亂。但他不愿一直在暗,被六王瓜分功勞。他好不容易等到這么一個機會,難道就此作罷么?

  豺羽躍到公子羽身邊,手里的劍在胸前舞得密不透風,以劍為屏障,將他與公子羽護在了中間:“公子,情況好像不對啊?我們的人應該早就攻進來了怎么會現在還沒到?”

  公子羽心中一沉,趁著南北征戰的那段時間,他藏了不少人在南齊各處,有的是以逃兵的名義,有的是以難民、商人的名義。

  早在起事之前他就讓這些人聚集到了京郊,都是心腹精銳,不可能這么久都還沒殺進來。

  一陣詭異尖銳的口哨聲從遠處傳來,似厲鬼的尖嘯劃破了長空。

  還在混戰中的眾人都被這聲怪叫吸引,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的遠處傳來。

  “咚。”

  “咚。”

  “咚。”

  似千軍踏過尸叢,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聲響,聽得人心悸。

  待看清來者,蕭昭文、蕭練、公子羽同時愣住。

  從轉角處走來的士兵密密麻麻,有上千人每個人臉上都面無表情,雖然都是高矮胖瘦不一樣的人,但臉上的神情卻讓人覺得那一千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在那些人身后,有兩個人并排騎在馬上,一個人面部僵硬,枯黃干澀的絡腮胡子,整個人看上去無比詭異。此人正是小華佗,他手上拿著一根短笛,剛才那聲尖嘯就是他吹短笛發出的聲音。

  與他并肩騎在馬上的人,赫然就是北魏的六王拓跋勰。

  在他們身后跟著徐孝嗣、沈文季。

  小華佗坐在馬上,雖然前面是尸山血海,但蕭鸞一身金絲軟甲在一片銀甲之中還是分外顯眼。他嘴角噙著一個冷笑,冷哼出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隨后就連一個眼神也懶得再給蕭鸞。

  拓跋勰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公子羽:“四哥,別來無恙啊,你怎么搞得這般狼狽模樣?”

  公子羽冰冷地看著拓跋勰。

  拓跋勰懶洋洋的說道:“四哥不會是在等什么人吧?真是不巧了,我進城之前好像殺了幾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四哥在等的人?”

  公子羽面色一沉。

  蕭昭文不認識小華佗,但看見這些面目詭異的士兵與小華佗身后的徐孝嗣、沈文季等人也大概猜到了其中的蹊蹺。但看現在的情形,小華佗與拓跋勰站在一起,他身旁還有公子羽,如果拓跋勰與公子羽同時發難,他根本招架不住,只能先靜觀其變。

  沒想到卻是公子羽身旁的白頭翁先發了難。

  白頭翁鬼魅般地從人群中躥了出去。

  公子羽大驚:“白頭翁!回來!”

  以往總是公子羽一個吩咐,白頭翁就會立刻收手,但這一次白頭翁卻沒有聽公子羽的,仍然自顧自地朝拓跋勰沖了過去。

  拓跋勰毫不猶豫的舉起弓箭,對準白頭翁就射了過來。

  眼見弓箭就要射中白頭翁,白頭翁身形一輕高高躍起。他凌空翻了一圈,竟然在半空中接住了拓跋勰的箭。他反手一擲,箭尖倒轉竟然向拓跋勰射了回去。其勁力之大不輸拓跋勰挽弓射出的那一箭。

  拓跋勰一驚之下下意識地勒緊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噗”地一聲,箭尖刺入馬頭正中位置,那匹戰馬還來不及哀鳴就倒了下去,順便將拓跋勰也摔下地來。

  拓跋勰一旁的小華佗有些嫌惡的看了眼拓跋勰,拉著自己的馬退后了兩步。

  拓跋勰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公子羽說道:“拓跋羽,你要造反嗎!”

  白頭翁怒罵:“我去你媽的拓跋勰,造反的是你爺爺,你眼睛瞎嗎!”

  拓跋勰氣得臉色都青了,對自己身前的侍衛吼道:“將叛賊給本王拿下!”

  但拓跋勰前面都是小華佗帶領的那些不死人,沒有小華佗的命令,就是刀架著他們脖子他們也不會動。

  小華佗冷冷地看著拓跋勰:“六王爺不是自己也帶了人來么?”

  拓跋勰惡狠狠地看著小華佗:“顏先生,本王已經將藏在城外的魏軍全都殺了,你難道還怕本王食言嗎?!”

  小華佗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六王爺說笑了,只是顏某是與六王合作,并非聽命于六王。”

  拓跋勰頗有些惱怒地看了小華佗一眼回頭對身后的一隊穿著北魏軍裝的人下令:“拓跋羽通敵叛國!將他拿下!”

  一對魏軍魚貫而入,向拓跋羽圍了過去。

  白頭翁攔住魏軍的去路,伸出兩只手,一手拎起一個摜在地上:“拓跋勰!你姥姥才通敵叛國!”

  兵戈之聲又在朱雀大街之上響起,只是這一次的情形十分詭異,魏軍與公子羽的黑衣人在中央廝殺。蕭昭文與小華佗卻是在朱雀大街的一頭一尾對立二站,誰也沒有動。

  小華佗低頭懶得管拓跋勰與公子羽誰勝誰負,低頭向前方看去。只見他的軍隊前方,何婧英與蕭練立在一片血泊之上。

  何婧英冷冷地掃了過來,小華佗居然下意識地將目光避開。

  若不是那一張極為丑陋粗糙的人皮面具遮蓋了小華佗的臉,何婧英就能清晰地看到他微微抽搐的嘴角。

  與小華佗之間終有一戰。無論是蕭練、何婧英,還是蕭昭文,他們都心知肚明。現在只不過是在等著北魏他們自己先耗光自己的戰力而已。

  拓跋勰帶來的北魏軍隊人數雖多,但遠不如公子羽帶在身旁的精銳戰力強。更何況還有白頭翁、光知母、鬼卿、豺羽,這四個可以以一敵百的人。

  拓跋勰的魏軍連連敗退,眼見白頭翁已經殺到了拓跋勰的面前,拓跋勰大罵道:“姓顏的!老子要是死了,誰幫你?!”

  小華佗終于回頭看了拓跋勰一眼。小華佗抬起手,將短笛放在唇下輕輕吹響。尖銳的聲響忽然之間劃破長空,短笛在他手里發出幾聲毫無音律的怪叫。

  只見小華佗身前的穿著戰甲的將士忽然之間眼珠子轉了一轉。他們整齊地回過頭去看著白頭翁。

  忽然幾十個人齊齊而動。就在何婧英與蕭練還未看清那些將士的樣貌時,他們已經向白頭翁撲了過去。

  這些不死將士與魏軍不同,他們不怕痛且身上厚重的鎧甲護住了要害。白頭翁捏起兩個人的脖頸摜在地上,他們幾乎沒有停頓地就爬起來,又向白頭翁撲來過來。

  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技巧與戰術可談,只是前仆后繼地向目標撲了過去,如同喪失神志地惡犬。

  見這群不死將士重重疊疊地將白頭翁圍住,蕭練大吼一聲:“要擰脖子!”

  白頭翁這才回過神來,用手捏著一個不死將士的脖頸,“咔嚓”一聲,用兩指將他的脖頸捏斷。

  那名不死將士僵硬地倒在一邊。

  雖然捏斷一個人的脖子對白頭翁來說不是什么難事,但他擰斷了前面人的脖子,后面的人便已經在他背上落下了一劍。

  何況不死將士手上都拿著劍,要沖破長劍的攻擊范圍摸到一個將士的脖頸,原本就不容易。

  白頭翁身形一縮,從數十把劍下穿過,襲到一個不死將士身前,直接將那人的腦袋擰了下來。

  但前后左右又是更多的人殺了過來,白頭翁根本避無可避。

  就在腹背受敵的時候,白頭翁眼前寒光一閃,一名不死人將士的頭顱飛了出去。蕭練拿著烈陽劍站在他面前,臉上還沾著不死人的血。

  “噗呲”一聲從白頭翁身后傳來,一個不死將士的頭顱生生被洞螈絞斷。

  前后的不死人將士雖然被殺,但白頭翁還是無法顧及自己左邊的人。一柄劍“噗”地一聲從白頭翁的左脅下穿過。

  白頭翁回身,握著劍尖往前走了一步,劍尖又在自己的身軀里多刺入了一分。他一手抓住拿著劍的不死將士,五指一收,手臂猛地一抬,那名不死將士的頭顱被拋向了空中。

  一縷獻血從白頭翁的嘴角流出,他來不及拔劍,轉回身又向不死人撲了過去。

  “公子!走!”

  公子羽猛然回頭,只見白頭翁的胸前又穿過一柄劍。“白頭翁!”

  兩柄劍交叉著刺在白頭翁的身上,白頭翁伸出手,握著兩柄劍,將兩柄帶血的劍,從身軀里抽了出來。“豺羽!帶公子走!”

  “呲”,又是一柄劍刺入了白頭翁的胸膛。白頭翁根本就不在躲閃,張開雙臂的,手握虎爪,用盡一身蠻力將面前兩個不死將士的頭給擰了下來。

  光知母睚眥欲裂:“老不死的!”

  說罷光知母砍掉面前兩個不死人的頭顱,向著白頭翁跑了過去。

  “臭婆娘別過來!”

  何婧英回頭時已經來不及。只聽光知母身后傳來一聲貫穿血肉的響聲,劍尖從光知母的身前透胸而出。

  “臭婆娘!”

  光知母以拐杖杵地,撐住自己要倒的身子。

  白頭翁不顧刺向自己的劍,向前撲去,整個人還沒有拉住光知母的手,就被面前的不死將士又一劍刺穿了胸膛。

  白頭翁伸出手,大喝一聲,將面前侍衛的頭顱擰下,也不拔劍就這么走了過去。

  “臭婆娘啊,你說句話。”白頭翁說罷,歪倒在光知母的身上,嘴角滴下的血將白胡子染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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