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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7章 鬼獄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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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廷琛眼眸里情緒翻涌。

  他緩緩盯向墓,“陸擎?”

  “乃是數十年前中原有名的神醫,據稱能夠生死人肉白骨,被譽為天下第一國醫圣手。只是他幾十年前突然從江湖隱退,無人知道他的下落。天樞耗費了半個月時間,才終于查到他的蛛絲馬跡。”

  蕭廷琛指尖都在顫抖。

  他壓抑住心底狂涌的喜悅,“他在何處?!”

  “幾十年前他在中原犯事,被當時的皇帝貶黜鬼獄。據天樞的查探和推算,他應當隱居在城墻以北的天嵐山一帶。”

  蕭廷琛呆了片刻,突然放肆地大笑出聲。

  他起身,“收拾行李,朕要帶小酒去天嵐山。”

  “你瘋了?!”宿潤墨第一個反對,“且不說如今鬼獄野心勃勃又猖狂狠毒,天嵐山位于極北之地,車馬難行,唯有徒步攀登。皇上貴為九五之尊,怎可——”

  “朕意已決,誰勸,朕就殺誰!”蕭廷琛沉聲。

  宿潤墨氣得面皮發抖,只得求助般望向蕭廷修。

  蕭廷修看著蕭廷琛自個兒翻箱倒柜地收拾東西,默了片刻,淡淡道:“天嵐山兇險萬分,若是被鬼獄的人發現皇上的身份,后果不堪設想。如果皇上定要一意孤行,還請立下遺旨,以免你客死異鄉大雍內亂。”

  這話真是大逆不道。

  但蕭廷琛并不惱,淡定道:“遺旨早就立好,藏在金鑾殿匾額后面。但朕一定會活著回來……帶著蘇小酒一起。”

  蕭廷琛迫不及待地打算翌日就啟程前往鬼獄天嵐山,臨別之夜,忽有人造訪乾和宮。

  暮春之夜,月色傾城。

  花月姬環佩伶仃,妝容精致。

  她倚在殿門邊緣,看著圓桌上的包袱,嗓音淡漠平靜:“皇上答應過我,只要我斷絕與鬼獄的往來,就愿意保全花家。可我妹妹,卻還是死在了皇上手里。”

  花家是鬼獄放在中原的奸細。

  花月姬身為花家的主心骨,更是熟知鬼獄的所有。

  她與蕭廷琛暗中做過交易,不會再向鬼獄出賣大雍的情報,條件是他放過花家所有人。

  “皇上食言了。”她輕聲。

  蕭廷琛盤膝坐在龍榻上,面無表情地把玩煙管,“花月舞離間朕和蘇小酒的感情,萬死難辭其咎。”

  花月姬挑了挑柳葉眉,倒也沒有深究。

  蕭廷琛吐出一口煙,眉目深邃,“朕這趟前往鬼獄,興許會遇上那人。看在咱倆合作這么多次的份上,可有什么東西需要朕轉交給他的?”

  花月姬笑笑,“皇上真是洞識人心。”

  她從寬袖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布包,顯然是有備而來,“若是有機會,請皇上將此物轉交給他。”

  “定情信物?”

  “女兒家的私人物品,皇上就不要仔細過問了。”花月姬落座,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壺佳釀,“和皇上相識多年,外人只道我是你的妃子,卻不知咱倆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蕭廷琛看著她纖手斟酒。

他和花月姬之間確實不存在男女之情,即使當年把她挪到御花園居住,也不過是為了從她那里得  些意見,更好的處理蘇小酒和薛程程之間的關系。

  后來他和元晟爭天下,本是元晟貴妃的她倒戈相向,在他謀取長安的過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念在這一份情意上,即使知道花家是鬼獄的奸細,他也沒有動他們的性命。

  但花月姬也算不上他的紅顏知己,更像是萍水相逢言語投機的朋友。

  他接過花月姬遞過來的酒,淺淺呷了一口,問道:“你不是會久居深宮的女人,今后有什么打算?”

  花月姬喝著酒,美眸中流露出些許迷離,“我幼時在鬼獄重樓歷練,卻不幸喜歡上了那個人……可他是鬼獄的少主,而我是他放在中原的一顆棋子,我是沒有資格與他在一起的。后來他要選妃,我明明知道周寶錦的生辰八字最符合,卻礙著心中那份不甘,而不愿為他張羅。

  “時至今日,于他而言我只是一顆廢棋,他甚至連我的容貌都記不得……你瞧我這般喜歡,是不是卑微至極?這么多年過去,一腔單相思的我也委實疲憊,從今往后大約不會再念著他。困居深宮并非我之所愿,聽聞長安城外的青泥庵香火極盛,興許余生長伴青燈古佛,是我最好的歸宿。”

  容色秾艷的姑娘,眸子里瀲滟著荼蘼酒色。

  她擅長推演算卦,是年輕一代陰陽家里最有天賦的人。

  可情之一字實在傷人,它的存在本來就很沒有道理,它可以叫人生可以叫人死,也可以生生磨滅人的青春年華和全部斗志。

  有權有勢的男人未必能得到它,年輕美貌的姑娘也未必能斬獲囊中,譬如這位昔日風光無限的長安第一美人,終其半生也對它求之不得。

  蕭廷琛沉默地喝著酒。

  這是花月姬第一次對他傾訴情事。

  可女兒家的心事那么珍貴隱秘,他該把它當做穿廊過院的春風,聽過即忘。

  他把酒盞放置在桌上,“這盞酒先存著,等朕從鬼獄回來,再去青泥庵找你喝。”

  花月姬笑笑,纖纖玉指風雅地托著青玉酒盞,也并未飲用,“那么恭祝吾皇得償所愿,攜美同歸。”

  黎明之前,天穹上還掛著幾顆星子,蕭廷琛抱著蘇酒騎在馬背上,沿官道朝北疾馳。

  一路穿過大雍的繁華城鎮、塞北的草原戈壁,又翻過一重重雪山,才終于抵達那座隔絕了鬼獄和中原的城墻。

  蕭廷琛生平第一次看見這堵城墻。

  高大巍峨并不足以形容它,波瀾壯闊似乎也無法描述出它的驚人,它宛如矗立在天際的巨人,一路延展到無邊無際的遠方,隔開了北邊的大片疆土。

  蕭廷琛低頭望向懷中沉睡的姑娘,“蘇小酒,我曾聽很多人描摹過北城墻的宏大,可今日見到,依舊覺得十分震撼,你該醒過來看一看的。”

  他已經習慣蘇酒的沉默,平靜地催馬順著城墻一路往前。

  區區一堵城墻,自然無法阻止鬼獄南下侵襲,附近的城鎮早已生民涂炭只剩殘壁斷垣,瞧著十分荒涼可怖。

  蕭廷琛心情復雜地找到城墻豁口,抬手放下黑巾冪籬,催馬踏進這方鬼獄天地。

  明天見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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