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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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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蕭廷琛和南宮奈奈點燃龍鳳喜燭?

  為他們,在寢殿外守夜?

  蘇酒籠在寬袖里的手不自覺地掐緊,血珠涌出,染紅了霜白襯裙。

  掌事嬤嬤還要趕著辦事,沒注意到蘇酒的異樣,快步轉身離去。

  蘇酒緩緩坐到榻上。

  同屋的宮女好奇地對視幾眼,其中容貌最清秀的女孩兒遞給蘇酒一塊花糕,“給你,上次花朝節張公公賞的。你從哪里來,還沒吃過宮里的點心吧?”

  蘇酒搖頭推辭。

  女孩兒自己咬了口花糕,“瞧你生得細皮嫩肉,手上連繭都沒有,想必出身富貴人家。要么是經商的家道中落,要么是官家犯錯入獄,女眷們充了賤籍。喂,你是哪一種?”

  蘇酒不語。

  平日里她很愛和同齡女孩兒們說話,只是今日聽到封后大典上的安排,頓時提不起絲毫精神,更遑論與這些女孩兒們談些有的沒的。

  她直覺蕭廷琛仍舊在意她,卻不知為何要和南宮奈奈聯姻。

  明明對他而言,在得到西嬋國的軍事輿圖之后,南宮奈奈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莫非是個啞巴?”

  同屋的高個女孩兒好奇不已,伸手在蘇酒眼前晃了晃,“喂?”

  蘇酒回過神,歉意地朝她們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沒有說話的能力。

  “還真是個啞巴,倒是浪費了這張臉。”容貌清秀的少女微微一笑,“這樣的容貌,放在后妃里也算出眾了吧?可惜沒能生在我身上,否則——”

  旁邊的高個子宮女急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喂,皇后娘娘有多善妒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話若是叫旁人聽見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發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無百日紅,誰知道她的皇后之位又能坐幾日?”

  她們小聲爭執。

  蘇酒沒把她們放在心上,滿腹心思都是明日的封后大典。

  蕭廷琛,當真要娶南宮奈奈?

  翌日。

  蘇酒身子不好,再加上補了前夜的覺,因此睡到晌午才醒。

  高個子宮女用裙裾兜著一大堆瓜果點心回來,分了一半給蘇酒,“聽說今兒的封后大典可熱鬧了,皇上大赦天下普天同慶,宮里的奏樂聲從清晨到現在都還沒停呢!咱們這些小宮女地位卑賤沒資格去前朝看熱鬧,但皇上還是嘉賞六宮,這些喜糖瓜果人人有份!我替你領了一份,不用謝我哦!”

  蘇酒青絲不整,面容蒼白。

  她看著桌案上的喜糖瓜果,她對蕭廷琛明明愛極恨極,卻什么都做不了。

  她無法從蕭廷琛身邊干干脆脆地抽身而退,也無法把燃燃從冷宮帶走。

  更沒有辦法,停止關注那個男人……

  他那么惡劣殘酷,她該恨他的,可是……

  高個子宮女歡歡喜喜地去外面打聽封后大典的熱鬧,廂房里靜悄悄的,只余下蘇酒一人。

  她掀開被褥,慢慢走到窗邊。

  撐起花窗,遠處果然傳來隱隱約約的端莊國樂,如此盛大,如此隆重,比當初封她為后時熱鬧得多……

  廂房四周靜悄悄的,宮女們大約都跑出去玩了。

  幾簇牡丹悄然盛放,明明該是國色芳華,如今看來卻分明清幽寂寞。

  幾朵牡丹開至荼蘼,在春日晌午的艷陽天里悄然凋零。

  原來盛開到極致,竟是凋零……

  可情深到極致,為何不見凋零?!

  少女清瘦細弱的手指緊緊抓住心臟位置的衣襟,她皺著眉慢慢蜷起身子,張惶失措地環顧左右,看見的是春日里那些令人悲傷的事。

  如枝頭芳菲謝盡紅消香斷,如昨年在檐下筑巢的燕子客死異鄉不再歸巢,如柳絮般隨風而逝的舊年時光……

  少女弱不勝衣,突然淚流滿面地在春風中劇烈咳嗽。

  來不及取出繡帕,已然咳了滿手的血。

  金陵城與烏衣巷已然遙不可及,就連那個男人都漸漸遠去。

  再沒有機會,與他同游江南了吧?

  少女眼前一陣陣發黑,最終又哭又笑地暈厥在地。

  再次醒來,是被高個子宮女搖醒的。

  她神色慌張,“北星兒,好端端的你怎么暈過去了?!快要黃昏了,你還不去寢殿那邊掌燈?!這位皇后娘娘脾氣可大了,下午有宮女不小心碰了下她的鳳袍,她直接命人把那宮女拖出去杖斃!龍鳳喜燭可是大事,你要是敢怠慢,我估計她都要恨得誅你九族了!”

  蘇酒靜默。

  烏漆漆的鹿眼深沉寥落,她稍作梳洗后往乾和宮寢殿而去。

  一路穿廊過院,沒提防拐角處卻撞上了人。

  她后退兩步,下意識福身行禮。

  “你這賤婢怎么走路的?!撞著人也不知道磕頭請罪嗎?!”

  囂張跋扈的女音自前方傳來。

  蘇酒抬頭望去,瞳孔微縮。

  非是因為說話的少女,而是少女身側的男人。

  他負手而立,穿杏黃色錦袍,腰間四指寬的鏤金絲嵌玉腰帶襯得他身姿挺拔頎長,色若春曉的面龐較從前更添幾分陰郁冷峻,狹長的丹鳳眼中盛著淡淡的不耐煩。

  原來她剛剛撞上的人,是謝容景……

  “喂,本小姐叫你磕頭請罪,你是不是聽不見?!你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嗎?!本小姐乃是貴妃娘娘的親妹妹花月舞,這位公子乃是赫赫有名的武安侯、上將軍謝容景,你這賤婢好大膽子,沖撞了我們竟然半點請罪的態度都沒有?!皇宮就是這樣教訓婢女的嗎?!”

  少女吼完,見蘇酒直愣愣盯著謝容景,不禁更加火大。

  她上前,猛然抬起巴掌朝蘇酒扇去!

  還沒碰到,蘇酒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細腕!

  水眸漆黑如深淵,她緊緊盯著花月舞,仿佛只要她敢囂張,她就敢要她的命!

  花月舞對上蘇酒的目光,不覺產生一絲怯意。

  這個宮婢從哪兒冒出來的,怎么會有這樣強大的氣場?!

  就連謝容景的鳳眼中都含著星星點點的光,仿佛是在思量眼前的少女是誰。

  蘇酒注視著謝容景,張嘴想說些什么,蕭廷琛警告的話語悄然浮現在耳畔。

  ——蘇小酒,你要是敢告訴任何人你的真實身份,朕就殺了你爹娘和燃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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